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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赵二人住手看时,这人是军中一偏将,见他满头大汗,赵大海道:“出了何事?”这人道:“城外来了许多兵马,似乎是从云中而来。”赵大海心知不好,忙弃了争斗,纵马出城,来至护城河前,果见对面尘土飞杨,当先一队人马高举大旗,上书“赵”字,旁边另有一旗,上书“章”字。
赵大海知是章晋安率部前来,便命本部人马随自己杀出城外,在城前布好阵脚,严阵以待。章晋安远远看见城门前乃是赵大海,不禁摧马上前,急于拼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章晋安想起兵败他手,以致被赵王石虎斥责仗脊,因此怒气勃发,命身后大军压住阵脚,自己拍马奔至两军阵间,朝赵大海叫道:“无耻鼠辈,前次安敢设伏偷袭于我?今日与我明刀明枪决一雌雄!”赵大海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来得正好,看我拿你!”说罢挺枪朝章晋安刺去,章晋安一惊之下忙举刀相迎。赵大海招数陡变,改刺为削,朝他肩膀直扫而去,章晋安叫道:“好枪法!”猿臂一伸,一手抓向枪头,赵大海见他竟徒手接招,心中亦暗暗钦佩,手中枪头一抖,朝他手腕反砸,章晋安忙将手臂一缩,举刀回砍。二人你来我往杀得酣畅性起,两军将士看得无不紧张刺激,均盼己方胜出,又不想过早分出胜负,终结了视觉盛宴。
就在二人酣斗时,城上突然响起鸣金之声,燕军将士闻得鸣金,不禁泄了锐气,军阵顿时动摇起来,赵大海一惊,稍不留神,被章晋安一刀横砍过来伤了臂膊,他奋力回杀数招,瞅准时机,虚晃一枪,趁隙拍马便走,率军回至城内,城门随即关闭。赵军齐呼万岁,章晋安得意回营。
赵大海甫一进城,即刻唤人来问:“我正与敌将厮杀,何人鸣金乱我军心?”那人回道:“小人真正城上为将军呐喊助威,谁知周将军上了城头,朝城下看了半晌,突然命小人鸣起金锣。”赵大海大怒道:“泼贼好不歹毒,欲置我于死地!”言罢忍着臂膊剧痛,便欲去找周定国算帐。忽闻世子派人来城中宣读紧急命令,原来慕容俊已然得知他二人内讧武斗,为大局计,便要将周定国调离前军,与后军将军林中虎互调。周定国原本便对赵大海心存不满,此刻见世子调离自己去后军任职,当即随来者一同回去赴任。赵大海报仇不得,忿忿不平,但世子有命,也便无可如何了。
章晋安得胜归来,云中城兵将欢欣鼓舞,石云道:“章将军旗开得胜,为我赢得先机,可喜可贺。本帅即刻表奏大王,为你记功嘉奖。”章晋安道:“末将不过是将功赎罪,不敢居功。”石云笑着点点头,接道:“慕容俊败此一阵,必然龟缩城内,不敢轻动。我奉父王之命,来此收复失地,然彼若不应战,如之奈何?”章晋安道:“燕军远来河北,后勤供应延绵百里,一旦后勤粮草有失,彼必溃败无疑。”石云道:“此计我亦有所考虑,不过慕容俊深谙兵法,定会派重兵防守后勤供应,不会重蹈当年袁绍乌巢之覆辙。”言罢沉思不语。
南乡子自离了长安,一路兼程赶往雁门,至雁门城下,不及进城便去城西燕军大营面见慕容俊。慕容俊闻得他凯旋归来,亲自至营外迎接,南乡子远远望见世子亲自来接,心下一热,忙趋步上前,拜倒在地,道:“在下何德何能,教世子屈尊降贵亲迎出营。”慕容俊伸手将他扶起,笑道:“先生此行不虚,劳苦功高。来,我们进帐说话。”说着携了南乡子之手,于众人簇拥下大步回营。至营帐内,慕容俊高坐帅座,笑道:“今日喜事临门,咱们畅饮一回。”随即命人摆酒设宴,大会群臣。不多时酒宴已就,慕容俊自斟满一杯酒,起身道:“自伐赵以来,我军力克雁门,遥制中山,赵国定然朝野震动。待长安王将军率军北上,我们再攻取云中城,云中一克,太原石虎便成瓮中之鳖诶。”众将齐声道:“世子多谋善断,伐赵必竞全功。”慕容俊笑道:“此次多亏南先生巧言善辩,促成我们与王善信联军攻赵,这伐赵首功,当是南先生的。”说罢举杯庆祝,众将亦纷纷附和,举酒畅饮。
石虎自派石云去守云中城后,便一直疑虑重重,他与燕王父子争战数十年,深知慕容氏人才辈出,燕王数子皆是当世雄才,尤以其五子慕容垂为最,而此次燕赵之战,驻守中山的慕容垂至今仍未动作,这才是最可怕之事。
就在石虎陷入沉思时,忽闻人报:“禀大王,摩坷寺主持灭法和尚求见。”石虎先是一愣,接着笑道:“这老秃驴许久不见,本王以为他圆寂了呢。也好,本王正有事要他去办。”说罢便命人传他进殿觐见。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老僧飘然而来,见了石虎,躬身合十,低眉垂目道:“阿弥陀佛,老衲参见大王。”这老僧正是太原摩坷寺主持灭法和尚。石虎望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多时不来朝拜,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免礼了,请坐下说话罢。”灭法宣道:“阿弥陀佛。”入了座,道:“老衲此番觐见大王,确是有要事相禀。关于越王宝藏之下落,已经有了新进展。”他原以为石虎定会大喜过望,因此只说至此,便闭目不言,等待石虎开口相询。不料石虎此刻忧心前线战事,对越王宝藏之事已无先前那般热切之意,因此听他说完,只轻轻点点头,无有任何表示。灭法等了半晌,不见石虎发话,不禁好奇起来,睁眼瞧去,见石虎也正怔怔地望着自己,不觉尴尬无比,局促道:“大王忧心忡忡,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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