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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文字虽然之乎者也,方绶衣倒是瞧得懂的,心道:“《庄子?养生主》我虽然读过,但总以为那不过是庖丁熟能生巧而已,又或者是庄子在海阔天空、汪洋恣肆地胡编,没想到在裘前辈眼中瞧来竟有如此深意。无厚入有间,其理倒是极精微的,但不知裘前辈如何运用到剑法上去的。他若真从庖丁解牛之法中创出一门绝学,可真谓天才了。”
再往下看,已另起一段:“无厚剑法,要在善悟,按余所指,练中勤悟,当有所成。练至小成时,可觉手中之剑渐薄、渐短、渐细。非剑真变也,乃心中之变映于外在之幻象也。薄至极处,短至极处,细至极处,终至于无,是谓无厚。心不滞剑,有剑若无,此为第一步。”
方绶衣心中暗道:“乖乖,到现在竟还只练成了第一步!”兴趣愈益浓厚。再看下去,详述的是如何练至最高境界的诸般法门了。方绶衣所学颇广,博闻强记,亦工辨析。这种种法门中夹议夹叙,事理相生,方绶衣大都也瞧得明白,心中喟叹不已,不绝赞道:“真是天才,裘前辈真是天才。天才的联想,天才的创造!”
游目而行,读至第二部分:“第一步无厚法至此终结,下面所述为第二步:有间法。剑刃无厚,还当视敌为有间,以无厚入有间,方能迎刃而解,势如破竹,无敌天下。”
方绶衣看到“无敌天下”四字,心道:“妙极了!若能无敌天下,那么那宝相、权九天、司马青衫,还有这刀痴,就均非我敌手了。哈哈,这可太妙了!裘前辈,你可真是大智大勇,大仁大义,空前绝后、震铄古今的天下第一人!晚辈学成此剑法后,定当……定当……嗯,这个……定当……”狂喜之情逐渐熄灭,心想无厚剑法乃世上最精深高明的剑法,再如何威力无穷,锐不可挡,又岂是自己这块料练得成的?不由地泄了气,兴趣大减。
再瞧下去时,已无精打采:“……视敌为有间,并非寻敌固有破绽。初学之人,寻敌破绽,太为吃力。无厚入有间是要从无破绽中去找出破绽。庖丁解牛目无全牛,而练无厚剑法则当目无全人,以神遇而不以目视,依乎天理,循其固然……”
方绶衣兴趣一减,便觉言语无味了,渐瞧得双眼困倦,目光不由地走了神,瞧到了旁边的一幅图形上。图上之人右手持剑,从下至上,反手刺出,长剑细细的一线,若有若无,正好是无厚剑法的第一招,姿势简单,并不繁复。这些图刻方绶衣早已瞧得熟了,此刻无意间游目至此,突然一呆,心有所触,只觉一股淡淡的内息在体内游行,手足腰肩禁不住微微而动。
正惊讶间,图中人物突然走下石壁,挥剑刺来。方绶衣哎呀一声,身形右闪,不知怎地,这无所用心地一避,竟将这疾若雷霆的一剑避开了。这当儿不暇多思,右手抓起火堆里一根木柴,顺手刺了出去。此时别说抓住的是一根木柴,即使空无一物,也要以臂当剑,顺手刺出的,全然是身不由已,好象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驱使着一般。
那人挥剑拆解,沉剑反刺,使的已是无厚剑法第二招。方绶衣随手挡驾,展开反攻。二人一来一往,对攻起来,招招奇奥异常,使的均是无厚剑法。方绶衣心神完全沉浸入与对手的拆解剑招中去了,浑忘身在何处。手上精微的剑招源源而出,不知不觉间竟将全套剑法从头至尾使了一遍。那人长剑回收,竖剑而立。方绶衣正欲说话,突然眼前一花,那人如一道轻烟,不知去向。
方绶衣啊的一声轻呼,醒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依然坐于火堆之旁,并未与什么人比过剑,唯手上多了一根木柴。再瞧石壁上图刻,一个个小人依然摆着原来的姿式,动也不动,哪有人走出石壁与自己比剑了?方绶衣不觉有些心神恍惚,心道:“难道适才都是幻觉?”但幻觉中所使的剑招却历历在目,清晰异常。当下以柴当剑,在当地演练起来。
练到一半,猛地想起:“我的穴道已被封住,怎么全身又能动了?”又想:“我的手中明明又是拿着一根干柴的。难道适才真会是幻象?那我手上木柴又从何而来?昨天那图中小人也曾下壁挥剑刺我,跟今天情形何等相似?难道那图形上附有魔法?”百思不解。
她却不知,裘千败当年刻经于壁时,曾心与剑合、剑与图合、图与壁合,心剑图壁合一,花费下了极大心血。他正是要学剑之人能得图之助,终成神功。心与图合,乃学无厚神剑最要关键,亦为终南捷径,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若不懂此法,便须经过漫长的体悟,一步步扎实前进。鄢三泰便因不知此方便法门,从而觉得无厚图谱中有种种难以索解之处。他曾专研此剑法一月有余,便因剑理太过深奥,进境极微,而转向了“闪电十七刀”、“天籁啸音”等神功。方绶衣先已将图谱熟记于心,又瞧过练剑总诀与具体法门,无意间心与图合后,便窥见了上乘剑法的堂奥。而无厚神剑本是气剑相生的,剑动气动,引动了她体内那浅薄的内力。虽极浅薄,竟解开了被鄢三泰所封住的穴道。
方绶衣只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心想刚才也许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穴道也自行解了,当下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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