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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恺夫早防她突袭,但见她仰面浮尘,剑花乱颤。当即左足顿地,剑尖朝下,跃起横在空中,叫道:“教你看看甚么是‘细雨湿衣看不见’。”正是那招“细雨湿衣”,身在半空俯面朝下使这招“细雨湿衣”,恐怕就连玉华散人也难料到。不过这由上至下,也正契合这招的名字,无论细雨与否,皆自空中而来,不过运气法门亦难舒畅。徐芳茗方至纪恺夫身下,就觉漫天细雨洒向她面门,双眼难睁。情急之下,右手一扬,将长剑掷向纪恺夫,欲图围魏救赵,若他避开此剑,必要侧身,如此便能化解这招,若他执意刺下来,十之八九同归于尽。
纪恺夫知其用意,心思自作孽不可活,左手剑诀前送,狠推剑柄,长剑脱手奔她咽喉刺去,借力身形一翻,躲过她掷出的长剑,立在圈外,转身观瞧。徐芳茗已被长剑自咽喉而入钉在地上,被她掷出的长剑向上势尽回落,砸在胸口。纵使无此一砸,徐芳茗已然不活了。
金六见徐芳茗不活,大叫“芳妹”,挣扎坐起,还未坐稳,一股急火逆攻心脉,又喷出一口热血,随即侧身而倒,缓缓说道:“老天爷,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老贼,那年……你半日之间就……嘿嘿,不说也罢,看你弟子似还……似不知情,让你无从辩白,让这些人疑……疑心与你,如此甚妙,哈哈,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啊!哈哈哈……”强笑几声便不再动。
黄耳本要问出个缘由,但事已至此,只余悔叹。
百二十日前后,祝融峰变故迭出,先是大弟子殒命,后又三弟子痛失双亲,孝布未退,又添新麻。纪恺夫奔到父母身旁,呆呆半晌,忽地悲鸣大放。师兄弟纷纷上前劝慰,却又不知说甚么才好。他想起父母平日恩情,现却阴阳两隔,日后再也不能尽孝,越哭越伤心。
杨柏杉说道:“三师弟,节哀顺变。”众师弟皆随声言是。纪恺夫悲道:“父母双亲生我养我,未及尽孝,却……”众人中已有人落下泪来,更有人推人及己,忍不住悲伤,泣声不断。
纪恺夫问道:“师父,这二人到底是何来路?又怎会‘拨云剑’?又怎么剑路时同时不同?大师伯派来的么?”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不解之处,众人皆转头望向黄耳,盼他一一作解。然而黄耳亦疑团重重,说道:“为师也是不解。唉!他二人已死,各种缘由看来难得。”纪恺夫听闻此言,猛然想到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不但不知他二人渊源,就连师父也蒙受不白之冤,遂道:“师父,都怪弟子急躁,害得……”黄耳打断他道:“恺夫,还并非道此节之时,事死者如事生,先伺候你双亲入土为安,诸等之事,请你们诸位师叔过来再议。”言罢又一声长叹。
众弟子谨遵师命,操办纪老三夫妇丧事,虽说事务繁杂,却在杨柏杉主持之下,井井有条。黄耳见此,想那叶冲在世之时,诸事由他料理,如今杨柏杉也能担此重任,颇感欣慰。
一切妥当,黄耳以掌门之名请于、谭、常三人来祝融峰议事,又招门下弟子齐聚花厅。于求仁生得高高瘦瘦,棱角分明,后面立着两位弟子,分为大弟子秦渐与三弟子童破。谭菲一袭紫衣,明眸妙目,虽处中年,仍然极为俊俏。常思过脸色苍白,却为自小终年贫血之故。二人身后立着一男一女两位弟子,为二人大弟子杜乘风与二徒弟柳秋雁。黄耳左首案上铺着一块白布,上置一副皮套模样的物事,旁边摆几枚钢针。
衡山派本来师徒、长幼之间礼节并非甚为看重,只不过今日之事有关衡山百年声誉,故而众人皆郑重其事。礼罢之后,黄耳示意众人入座,说道:“个中明细就由柏杉给大伙说说。”
杨柏杉起身拱手道:“诸位师叔容禀。南宫派到咱们衡山寻仇那日,大师兄带回来的金六与徐芳茗,一直在三师弟家里养伤……”言说端的。待说到金、徐称黄耳“老贼”,又道他似做过滔天恶事等关节之处,于求仁等人脸色微变,望向黄耳,见掌门师兄神色自若,随即平复下来。
不多时,杨柏杉已说清楚,又指着黄耳身旁皮套说道:“那是从金六尸身双臂拿下来的针囊,师父说他手法与大师伯的肃羽追魂针很相似。”黄耳道:“不知师弟、师妹有何头绪?”
三人相顾一眼,于求仁起身道:“二师兄,其一,适才咱们看了那二人尸身长相,亦不认得,也从未听说过此二人,或为托名也未可知。其二,那女子剑法与‘拨云剑’似出同源,若大师兄变了剑招,倒也并非一件难事,只不过以大师兄的为人,却不似会做出派人来偷袭的勾当。”走到黄耳身旁,拿起一只针囊,细细端详,“其三,大师兄当年入衡山之后,便极少用这追魂针,因衡山素来不使暗器。大师兄针囊是何样子,咱们师弟、师妹几个从未见过,即便现下有这副物事,亦无从可考。”说着将针囊递与谭菲,拣起一枚钢针,“其四,细瞧这钢针,也无甚么异常。师妹你看……”回归本座。
谭菲接过针囊说道:“那二人言二师兄做过一件大恶事,许为报仇而来,苦心积虑潜伏在衡山四月之久”。黄耳道:“看他二人不似早有预谋,倒似临时起意。”谭菲道:“其中过节何在,一时半刻恐难釐清。那徐芳茗对咱们衡山的‘拨云剑’也不甚了了?”杨柏杉回道:“四师叔所言极是。”谭菲道:“奇哉怪也,极可能是她从别处学得,并不知道世上还有一套真正的‘拨云剑’。”常思过从谭菲手中要过针囊,接道:“若师姊所言非虚,那还要找出谁教的这套‘拨云剑’。又不知那人会不会咱们的开山剑法‘北斗玉衡剑’。大师兄带艺投师,‘玉衡剑’没怎么学。”
众人凝思不语,常思过又道:“古人云‘清者自清’,咱们知你素行坦荡,江湖上对于朝阳子黄耳已有公论——岂不闻‘拨云见月赴衡山’?。”黄耳摇头道:“如若此事只与我一人有关,我自然不加理会,但眼下我窃居衡山掌门之位,此事便关乎衡山清誉,岂可坐视不理?”当年玉华散人要传掌门之位于黄耳,黄耳力拒,并向师父极力举荐铁方,言铁方武功修为皆高一筹,为人修性亦自愧不如。怎奈玉华散人力主传位于己,以致大师兄离山出走,因此自称“窃居掌门之位”,许多年来,衡山上下均已习惯黄耳所言。
谭菲道:“众位师兄弟,我有一事萦绕心头多年,始终不得其解,大师兄当年是离山出走,还是师父逐他出门?”于求仁道:“师父哪舍得把大师兄逐出门墙,虽说大师兄出离衡山,师父也从没讲过他非衡山弟子,还请江湖各门各派但念衡山之义勿以为难。”谭菲道:“嗯。大师兄为人品性可称‘心胸开阔’罢?”众人皆点头称是。谭菲又道:“那这离山出走……”于求仁道:“师父说大师兄诸事大开大阖,却又在掌门之位上钻牛角尖儿,看来凡人皆有过去不去的关口……”
常思过突然“咦”了一声,众人皆转头望向他,见他又咂一下嘴唇。谭菲问道:“小师弟想起甚么来了?”常思过这才抬头,见众人望着自己,因说道:“二师兄,我看这皮囊似出自罗初七之手。”
黄、于、谭三人皆站起,齐道:“果真如此?”常思过见师兄、师姊俱已起身,亦立起,回道:“十之八九。”谭菲道:“师弟怎如此断定?”常思过道:“当年罗池主曾为家父制过一副箭壶,因此对他的手法略知一二。他的针法甚为乖奇:先三针一折,次五针一折,如此反复,无论物事大小简繁,必以一线贯之,且针数必为三及五的倍数,这针囊正一百五十针,又机关巧妙,颇为切合。”
众弟子中有入门尚浅的,交头接耳相互询问罗初七乃何等人士,而纪、杨等稍长者知罗初七乃是大洪山白龙池的隐士,早年曾专为皇帝缝制龙袍,已退养在家多年,自号“白龙池主”。江湖传言其线千年不烂,还言他脾性乖张,只为有缘人持针穿线,且分文不取,若无缘分,虽千金亦无用,因此见其庐山真面之人并不多,却不知这金六为何能请得动他。而对于常思过所言甚么三针五针一折却又从未听过。
谭菲道:“以我之见,还应去大洪山打探一番罢,咱们几个在这里闭门造车,也道不出个所以然。”话音未落,一人起身至杨柏杉身旁,向黄耳拜倒,说道:“请师父答允弟子去大洪山寻那罗前辈问个究竟。”众人观之,此人身着重孝,正是纪恺夫。还不待黄耳言语,谭菲道:“恺夫师侄,那大洪山在荆、随二州之间,千里有余,若你孤身一人,恐有不妥。”纪恺夫见四师叔这样说,便有了余地,眼望杨柏杉,意在要二师兄与己同行。杨柏杉朝他微微一笑,朝黄耳看去。
黄耳道:“恺夫,你重孝在身,自应藉草枕块,若允了你,不合礼数,还是让你二师兄与四师弟一同去为妥。”杨柏杉同陆不治齐道:“诺,师父。”纪恺夫道:“师父,并非弟子不孝,此事关乎师父与衡山清誉,弟子双亲亦死得不明不白,只因当日弟子心性不沉……只盼师父答允此事,弟子方心下稍安。纵使双亲泉下有知,亦不会怪罪弟子。”谭菲听言大声道:“好,我看恺夫师侄言之在理,至于合不合礼数又当别论,礼法么,合在心里即可,二师兄,你看如何?”衡山老辈师兄妹中,谭菲于礼法看得最淡,曾道若看重那束人的礼法,自不会出来习武练剑。
黄耳沉吟道:“恺夫,勿要自责,那金、徐即便不死,想必也不会道出缘由。本来徐芳茗那日就要道出何事,金六却突射钢针,一来出其不意,二来打断徐芳茗,金六后言让我不得辩白即为此意,这招的确高明。方才你四师叔主你去那大洪山,为师也不好强加阻拦。”纪恺夫见师父已然答允,磕了一头道:“多谢师父允可。”黄耳道:“你起来罢。正如你师叔所言,你一人去恐有不妥,就让你二师兄与你同去,诸事听他安排。你路上暂不披麻戴孝,免得惹人耳目。此外,还有几句话虽素常唠叨,今日还要嘱你二人,要处处小心在意,凡事低首而行。到大洪山无论有何消息,都要速速返回衡山,由为师几个定夺。江湖险恶,切不可走你大师兄老路。”杨柏杉和纪恺夫道:“谨记师父教诲。”黄耳又道:“那二人你们师叔均已查验,也该葬了。”
翌日天将欲明,二人祭罢昭圣大帝,备足干粮等必需,出南天门下祝融峰,由东折北向巴陵(注:今湖南省岳阳市)方向而行。
纪恺夫满腹心事,并无言语,只是低头赶路。眼见红日西沉,天色已晚,二人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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