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剑吟》第一卷吐花竟不言第八十四章白云欢的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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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冷了，大家加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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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白云欢的剑【三】
    太快！
    实在太快！
    所有的人都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眼里看见的，是孙笑盈像离弦的羽箭般极速冲向那白发少年，然后是那白发少年沉身搭剑。
    所有人都没看见，那白发少年做了什么。
    只看见那白发少年右手搭上了剑柄，正好近身那白发少年的自家少家主猛然就停住了身子。
    一息之间，人头落地。
    等到孙笑盈的人头落在地上的时候，那渗到骨子里的惊慌和恐惧，充斥着这座血流成河的百书斋。
    孙家众人觉得天都塌了，如发疯了一般开始四散逃窜。
    众人为何而逃？
    怕孙家家主孙无双。
    孙笑盈感觉不到孙无双对她的疼爱，可是不代表整个孙家的人都是瞎子。
    可，众人为何而惧？
    当然是怕白发少年的剑！
    一剑，将孙笑盈连人带刀，一齐斩断！
    试问，整个扶桑城，除了那枭主东方方岚，又有谁，能做到！？
    扶桑城里。
    天愈暗，雨渐柔。
    可却不是说，这雨停了，就得个雨后天晴，艳阳高照。
    天雨停，天小雪。
    细雪温柔，散落在扶桑城的每一个角落里。
    雪，总是宁静的。
    雪不像风一样，疯疯癫癫，四处摘花折木，也不像雨一样，潮湿泥泞，遍地水花四溅。
    雪就是雪。
    有雪的地方，就有人间。
    白云欢入百书斋的时候，天还在下雨，等这时候出百书斋，天上就下起了雪。
    抱着兰玉，白云欢出了百书斋，走在扬扬洒洒的小雪里。
    兰玉在百书斋里，是被孙家的人狠狠地踢中后膝才跪在地上的，到了此时也站不起来，是理所当然。
    只是。
    白云欢走着走着，就没头没脑的对兰玉提了个怪要求。
    小雪一颗颗打在白云欢头上的时候，白云欢开口道：
    “兰玉姐...”
    “我能不能...先暂时把你放下？”
    却是不等得兰玉回话，白云欢就轻轻地将兰玉放到了地上。
    兰玉刚想说话。
    却只看见，白云欢的嘴角，溢出了血。
    兰玉这才看见，白云欢不只是嘴角，整只右眼，以及右手虎口，全都是猩红的鲜血。
    兰玉鼻子很酸，却没哭，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所有人都只看见白云欢一剑杀人。
    却看不见白云欢，如何一剑杀的人。
    区区一个感知境，要杀一个御气大成，何其难？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御气境就算站着任由普通人去杀他，也不可能伤得了他分毫。
    白云欢这一剑，确实杀了孙笑盈。
    可是白云欢这一剑，几乎也杀了自己。
    入城初，白云欢就受了不轻的伤，和孙笑盈这一场打完，整个人也差不多没用了。
    小巷中。
    白云欢盘腿而坐。
    一旁的兰玉眼中尽是自责，抽出洁白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擦拭了白云欢嘴角和眼角可怖的鲜血，又将白云欢被撕裂的右手包扎完毕。
    兰玉这才轻声开口：
    “公子，我送你出城。”
    白云欢没有回答兰玉这句话，只是默默看着兰玉的眼睛。
    少年原本清澈好看的一对浅蓝眸子，如今有一只已经被鲜血打湿。
    一只浅蓝的柔和眼眸，一只猩红的严肃眼眸，两只眼睛静静地注视下，白云欢缓缓开口：
    “兰玉姐。”
    “我能相信你吗？”
    少年神色认真，语气认真。
    兰玉不知白云欢此话从何而起，看着少年那双干净认真的眼睛，心里无缘无故闪出一丝心疼。
    轻轻点了点头，兰玉轻声道：
    “可以的，公子。”
    白云欢听见此话，就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天空，阴沉的天空里，却有如此温柔的小雪。
    并未看向兰玉，白云欢一边抬头望着天，一边小声道：
    “扶桑城，四十里外，有一处山洞。”
    “那里...有我的...”
    “亲人。”
    想了想“亲人”这两个字的含义，白云欢似乎很满意，眼角露出很开心的笑。
    白云欢又接着道：
    “我希望，兰玉姐你可以去找他们。”
    “然后帮我照顾一下他们。”
    小巷之中，小雪飘落在墨色的黑石板上，苍老古旧的石板，不言不语。
    白云欢取下腰后的漆黑剑鞘。
    睡觉都抱着这柄剑鞘的白云欢，在这天，取下了这柄剑鞘。
    把古朴无华的剑鞘缓缓交到兰玉手中，白云欢笑着开口，道：
    “他们到时候看到这个，就知道是我让你过去的了。”
    白云欢从来都是大大咧咧，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小的时候，白云欢的娘亲，总觉得自家这个傻儿子，有点缺心眼儿。
    等到白云欢的娘亲走了，偌大个家里，只剩白云欢一个人。
    白云欢还是一点儿没变。
    来东洲这一趟，初识小丫头尹儿的时候，白云欢就是在替小丫头挨揍，被几个小混混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还手。
    白云欢当时说，他没有还手的理由。
    可是啊。
    这并不代表着，白云欢就是个任人打骂的傻子。
    秋梅那么一个憨憨的，见谁都笑的傻姑娘，被李家打成那个样子，还被李家用绳子就那么吊在城门口。
    白云欢觉得，不管怎么说。
    这笔账，得算。
    小巷里。
    细雪依旧。
    小巷的这头，站着双手静静抱着漆黑剑鞘的兰玉，眼泪从兰玉的眼眶中，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小巷的那一头。
    白发少年，背对着兰玉，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少年步履蹒跚，背上背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寒风走过。
    吹起了少年那枯萎如白雪一样的头发。
    冷风里。
    少年像极了一把剑。
    一把，枯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