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剑吟》第一卷吐花竟不言第一百零五章白发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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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白发少年【一】
    苦难牵着尹儿的小手回了山洞里,天寒地冻的,小丫头站在冷风里大半天,小手冻得通红。
    之前也不是没人劝她,楚不为劝过,兰玉劝过,就连醒来的兰桂都想把小姑娘拉回洞里,兰玉只差没在小丫头身边再烧上一堆碳火。
    可惜这小丫头死倔,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小丫头也不说话,每天就白天就站在山洞门口等白云欢,别人拉不走,晚上就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掉眼泪,别人劝不住。
    看得人这心里,揪心的疼。
    几个人都好说歹说都试过,唯独苦难这几天一直是一言不发,其实苦难心里比谁都心疼小姑娘,从扶柳镇到这扶桑城,一路上看似苦难对小尹儿最是漫不经心,其实苦难最是在意小丫头。
    苦难不去劝小尹儿,只是因为苦难打心底里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说什么白云欢用剑的时候实力不凡,可再不凡能从开源境的小喽啰打过那踩在天上的造化境?
    苦难自己都不信。
    这几日来一只不敢看尹儿的苦难,在这天头一回如此认真的注视着小丫头如红宝石般的眸子,眼睛边儿还带着泪珠子的小丫头也就这么直直看着苦难。
    红瞳流转,只看见那漆黑瞳子里,再不见一丝迷茫。
    “丫头,去把白云欢那块宝贝木头拿过来。”
    “我亲自给他送回去。”
    这一天,漫天大雪。
    扶桑城四十里,有两个年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直入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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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城,百花街。
    银色的雪一片又一片落下,不断地盖在屋宇瓦片上。
    枯木,寒雪,残街。
    一个白发少年被身高约有一丈的孙无双一次又一次的用拳头砸入地里,周围的雪花都被震得发颤,那少年单薄的身躯匍匐在孙无双脚下,就如同无人理睬的死狗一般,拳头打在血肉上发出的沉闷响声,落在李尘耳中,仿佛直击灵魂。
    李尘活了如此之久的一辈子里,有一大半的日子是跟这个老莽夫做邻居,只是李尘这几十年来,从来没看见过孙无双会如此虐杀一个少年。
    都说剥皮抽筋是刽子手的好手段,最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这多是民间说法,对于感知超凡百里挑一的修行之人来说,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
    孙无双一只脚踩住少年的胸膛,那对能打碎山石的铁拳就这么不断地照顾在少年瘦弱的身躯之上,不断溅起渗人的鲜血,鲜血染红了孙无双的拳头,也染红了散落在二人周围的落雪。
    其实,孙无双若是想杀了这个少年,最多就是一拳的事儿,只不过孙无双不想这少年就如此轻易的死去。
    孙无双每一拳都打碎白云欢胸前的骨头,再将碎烂的骨头狠狠地砸进少年血肉之中去,碎骨刺破血肉,能刺穿五脏六腑。
    这等手段,比起剥皮抽筋,只重不轻。
    而红着眼、须发皆张的孙无双,此时像极了阴间的厉鬼。
    孙无双从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
    与人对敌,能出一拳就出一拳,能斩一刀便是一刀,从未听闻过这孙家家主曾用这等手段折磨一个已经失去了还手之力的少年,少年此时的左胸膛已经完全塌陷下去,甚至肩胛处能看到森森的白骨上带着血。
    孙无双初时并未打算要如此对待这个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的少年,于他来说,不过是想一刀砍下这白头发小子的项上人头,让这小子给自己的孙女儿陪葬。
    只不过,当孙无双看到少年那双眸子的时候,孙无双变了想法。
    孙无双一拳砸开东方方岚的时候,靠的是怒,是这白头发小子杀了自己孙女的怒。
    而当孙无双捏着少年脖子将少年提到半空,看着少年那双浅蓝眸子的时候,怒变为了恨。
    恨这个少年眼神之中的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我孙无双要杀你,你居然觉得天经地义?!!
    所以孙无双改变想法了。
    杀一个觉得死是天经地义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杀这么一个人,根本就没办法为自己死去的孙女报仇。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无双决定要让这个少年死得很惨,死得很痛苦。
    但。
    孙无双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将少年的骨头打断,如何将少年的骨头砸进少年的血肉里去,这少年就像痴了傻了一般。
    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少年,本应该绝望、面如死灰、甚至跪地求饶。
    被自己捏碎骨头扔到地上的少年,应该是痛苦不堪、悲鸣嘶吼。
    可是这少年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过,一点声音也为发出过,已经有些白发被鲜血染红的少年,安静地出奇,如同街角的枯树。
    “这不是一个将死之人所应该有的样子。”至少孙无双是这么觉得的。
    飘雪之下,被孙无双踩在脚底下一拳接着一拳砸出血的白发少年,眼神如同这天地间的白雪一样,不带有一丝恨意。
    可少年越是这样,孙无双就越恨这个少年!
    孙无双一只脚踩在少年的胸膛上,对着四周的雪,狂吼着、嘶叫着。
    就算是东方方岚在这种时候都不愿去招惹这个样子的孙无双,毕竟,有谁愿意去碰一头发疯的老虎?
    雪地静下来了。
    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凝成了白雾。
    染着猩红的雪地里,孙无双提起了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
    这少年已经快不像个人。
    孙无双像提一条死狗一般,提住少年的脖子,鲜血从少年的头上留下来,鲜血从少年的右眼里流出来。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从此以后,这少年的右眼便再也不能看见了。
    当然,假若这少年还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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