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玄录》天之卷第四百二十五章月黑夜风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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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来不及去望那木箱堆叠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道犹如玉带般的白光倏忽及至,重虞好整以暇地躲过了来剑,就见本该从即醉身上流出的鲜血却是拔都的,本该各自穿入即醉左肋的流渊,插入胸中的七情扇,赫然击在了拔都的身上。
    原来间不容发之际,那拔都竟突然闪身拦在了莫少英,慕容流苏二人的面前。
    “你疯了?”
    慕容流苏一阵惊诧,三字未及痛斥出口就见拔都跟着“哇呀呀”一声全力扑倒了他,二人就这般一路滚出了石阵之外。
    拔都似乎还要发疯,他那双毛茸茸的大手突然扼住了慕容流苏的脖子,可刚一用力,面上忽然泛出一阵惊讶,跟着口吐白沫瞬间倒地而亡,而他胸口处竟流出了惨碧色的鲜血,显见那把七情扇上喂有剧毒。
    慕容流苏厌恶地挪开了拔都的尸身,怒气冲冲地看向石阵却发现此时又多了一人。
    这个人就是莫仲卿,他仍穿着那天失踪的道袍。
    在场的众人看了看那破碎的木箱,不用问就知道这莫仲卿一定是藏身在原本盛有各种火器军械的木箱中来到了这里,只是身为虎族组长的拔都为何突然叛变?
    难道他真疯了不成?
    他们并不知道身为剑灵的陌离方才一直附在拔都身上的事实,莫仲卿此刻也没有心情去解释。他看了一眼犹如花朵般绽放的荆棘石林,又分别瞧了一眼重虞和二师兄。此时这两人一个神色满不在乎,仿佛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一个始终是笑着的,只是眸子却锋利如刀。
    莫仲卿看着他们本该有千言万语怒吼而出,可此刻却张口结舌,哑口无言,他又该说些什么。是怒叱重虞,还是质问二师兄到底是敌是友?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将双唇抿得更紧,手中的陌离剑柄握得更稳了些。
    他看向金莲,旋转的金兰倏忽一顿,那白眉张口就道:“贪狼使,该你了。”
    莫少英忙闪身后退,空手抓向金莲,即醉两眼一瞪,喝道:“阻止你二师兄。”
    不用说,此刻莫仲卿的陌离剑已飞了出去,而比飞剑更快的是重虞,她突然现身于飞剑面前袖手一挥,飞剑跟着一滞,莫少英就已稳稳托住了金莲,跟着只见莫少英手上煞气大盛涌向了金莲。
    不消片刻,那原本金灿灿的莲瓣就被传来的煞气逐渐染黑,转瞬,充满煞气的黑莲就在莫少英和即醉二人的惊呼下被莫少英稳稳地打入了《仙典》山碑之中。
    立时、山碑上的仙典字迹竟无火自燃,那燃烧的火痕竟也是漆黑色的,飞散的灰烬从山碑上迅速剥落,代表着封印的字迹正逐渐瓦解,地面竟也跟着微微震颤,仿佛整座天枢峰都开始隐隐畏惧。
    震颤倏忽而来倏忽又止,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是那原本载有仙典的山碑,此刻赫然碎裂成一道一人多高的洞口,洞口表面糊有一层形似水波纹的屏障,使人瞧不清内里到底有些什么。
    慕容恪不用瞧清,他张口就道:“大宫主,为了妖帝的顺利复活还请您务必守好洞口,其他人跟本王进去。”
    说着率先冲进洞内,其他跟着陆续鱼贯而入,莫少英自然要追,可此时重虞早已挡在了洞口,道:“你想过去?”
    莫仲卿沉声道:“让开。”
    重虞不让反是瞥了眼正奋力阻止石阵运转的即醉,回首瞧了瞧近前的莫仲卿笑了笑,站得越发稳了些。她甚至还有空顺了顺发梢,摆明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莫仲卿沉着脸,道:“你一定助那慕容恪为祸人间?”
    重虞嘴角再次翘了起来,道:“有什么不对?只要我那叔父能再次复活,我们妖族就能重掌三界,届时说不定我那叔父一高兴,就会赏我个一界之主当当,这种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莫仲卿突然道:“你在撒谎。”
    重虞一愣,跟着掩唇笑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莫仲卿张口截道:“就凭我太了解你,就凭我知道你性子高傲,永远不会屈居人下。”
    重虞讶然笑道:“你这是在讨我欢心?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嘴甜了?”
    莫仲卿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兀自又道:“而方才你若心甘情愿效力,就不该煞费苦心地用法术造出这一片荆棘石林封住去路,直接杀了即醉道长岂不是更加有效。”
    重虞顺着话道:“可我接下去不是做了。”
    莫仲卿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不错,你做了,可那是因为你一来就知我躲在木箱之中,你知道我必会出手相救!”
    重虞讶异地望了他一眼,“看来,旬月不见,你又聪明了些。”
    莫仲卿只当不曾听见,双眸凝视着重虞,缓缓道:“现在,让我过去。”
    重虞笑了,她笑起来也的确更像白素衣了些,可下面一句话,却又让她原形毕露,她始终还是那个从不肯低头服软的重虞。
    只听她简简单单地道了句:“不。”
    莫仲卿道:“为什么?”
    重虞道:“因为我不高兴。”
    这个理由简直太过无理,可它若从女人口中就偏偏变得非常合情合理,重虞自然也是女人。
    莫仲卿闭气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总算知道自己是劝不动重虞了,所以当他再次睁眼时,眸子中已是一片冷意。
    重虞道:“你这是打算与我动手。”
    莫仲卿没有吭声,只是慢慢迈动步伐,右手握着的陌离剑身也开始盈白泛光,那是持剑者真气充盈之象。
    重虞眉宇佻挞道:“难道你就不怕伤了素衣妹妹的这副身子?”
    “素衣已经死了!”
    突然,只听莫仲卿大声驳斥,随着驳斥而起的是一蓬剑光!
    “唰!”
    没有人能形容这无与伦比的一剑,它实在太快了,似乎就连重虞也没有想象到这一剑居然真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重虞此刻的眼神显得万分诧异,仿佛在责问:“你竟然真想杀我?”
    而近在咫尺的莫仲卿也握着剑柄同样呆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一切,那迅速映红白衣的鲜血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躲!
    自己明明只想逼开她,冲入洞内。
    莫仲卿望着重虞越来越冷的面色突然心乱如麻,不旋踵间就见她袖手一挥,自己已被直挺挺地抽了出去。
    “公子!”
    突然,只听藏身在陌离剑中的陌离显出身来一声娇喝,间不容之际也不顾得对重虞造成的二次伤害,御使着陌离剑身从重虞胸前猛地抽了出来,直向莫仲卿飞去。
    霎时,艳丽的血花溅了一地,可重虞却没有倒下,她眼中显出了久违的怒火,她扑了上去,已凭生最快的速度!
    叮当在不远处在山坪上瞧见这一幕,不禁惊呼出声。她最不愿见到重虞姑姑和莫仲卿二人生死相搏了。但她并没有起身冲下山去阻止,只是将手中的小巧药盒捏了又捏,又望了两眼山下二人激斗的情形,终于头也不回地扭头冲进了须弥图之中。她知道姑姑交代给她的事,远比眼前更加重要,她也是直到刚刚才知晓。
    与此同时,山腹内不见半点光亮,显得阴森极了,一阵阵阴风从石缝中不断地钻进衣襟间,让人直觉凉到了心里。
    慕容恪一行四人并没有掌灯,因为此处除了莫少英外,其余四人显见都不是人类。而妖族似乎也非常习惯黑暗,只不过此时似乎出了一点儿意外,并肩而走的慕容流苏突然撞到了莫少英,二人互望了两眼谁都没有吭声,更没有人去注意慕容流苏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之色。
    四人走了很久,似乎从天涯走到了海角,山腹内的空气也跟着稀薄了起来,而前方却渐渐地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碧色。
    碧色在放大。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慕容恪一行四人已进入到一个完全由碧绿色所组成的甬道内。
    通过这盈盈碧光,莫少英终于察觉到自己已不再山腹之内,周间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道道一根根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树干,只是此刻树干的绿色显然并不健康,一丝丝看得见的黑色游丝宛如经脉般附着在树干之上。
    莫少英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这黑丝让他看上去很想自己体内的煞气,而那树干让他忽然想到了那夜在神霄派望月洞内触及神泉的情形。
    所不同的是,那时他所立之处乃是巨大树干的表面,而此时却似乎走在其内部。
    莫少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但慕容恪的话却让他眼皮猛地一跳:“诸位,此地乃是三界夹缝之中,那些愚妄的凡人企图以流过此间的三界灵气净化吾王离吻,殊不知将吾王离吻禁锢于此就等同于一颗钉子般打入了这三界核心之地,让这颗支撑三界的苍天大树出现了种种病症,所以他们是在作茧自缚。”
    莫少英讶异道:“大树?”
    “不错。”
    慕容恪道:“其实我们的三界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大,而是那轩辕那老匹夫从天地之间种下的一颗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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