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妖记》正文第三卷紫岚妖风_第四百六十九章心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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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着瑟瑟发抖的万忠福，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你不想听，还是你根本不需要听——阿福！爹从小这么叫我，他要我对人忠诚，我娘要我活得幸福，所以我叫万忠福！”
    “不，我不是你，我不是你，你认错了，我不是你，你不是万忠福！”
    万忠福已经近乎崩溃，撕扯着声音胡乱叫喊，近乎哀求，当初的噩梦，如跗骨之蛆一般狠狠啃噬着他的心灵，再次翻出伤疤，痛感更胜从前。
    男子摇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故意忘了这地方，你故意忘了从前的你，你故意忘了以前的生活！你装作洒脱不羁，你隐藏你的善良，你疯狂地欺负弱者，你做的一切，都与以前截然相反，哪怕背负煞星的骂名，也要隐藏你半夜惊醒躲在被窝里嘤嘤哭泣的狼狈！你做了清月峰第一又如何，你就算做了天月门第一乃至于天下第一又如何，你发下的誓，你可曾履行？”
    “轰~刺啦！”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乌云，一道如血一般的雷电划破天际，闪耀微红的光芒，与半身是血的男子相互映照，呈现一种诡异的契合，竟生出一股强大的压迫，万忠福整个人如同面临蛮荒古兽，心神俱骇到了极点，只差一丝便要崩溃。
    “你说，你发下的誓言，你可曾履行？你可曾履行？”
    男子如刀如浪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刺在万忠福的心里，不亚于一记一记的重锤，逼得他喘不过起来。
    “我、我有履行”
    微弱的辩驳强不过雷电，男子厉声喝道：“你有履行？等你学术归来，可知世间已过百年！那狗官活命一百一十三，其子九十有六，其孙亦是九十有八，皆是寿终正寝，何关你履行誓言！三代皆过，你寻谁人去履行誓言！你且看看周围，爹娘瞪大了死不瞑目的双眼，都在看着你，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他们的怨气可曾消散？你看一看，他们的魂魄可有转生？”
    雷霆咆哮，冰雨沁骨，万忠福死死抱成一团，哆嗦着抬头，正见着两双流着血泪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似乎在一遍一遍地质问他，为何没有报仇，为何没有报仇，为何没有报仇
    “啊！”
    万忠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张口喷出一道血剑，仿佛抽干了浑身的血液，瘫倒在地。
    男子露出满意的微笑，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未打湿他的衣裳，混合地上的鲜血，映照出他的面容，竟是极为邪异，极为可怖。
    “如此，就让我夺了你的身躯吧！哈哈哈哈，根基不坏，有我当年之风！”
    男子款步走近，张开五指抓向人事不省的万忠福，正要接触之际，万忠福却忽然睁眼，一颗栗子从口而发，直接洞穿男子眉心！
    男子踉跄后退，倚靠在街边木柱上，满脸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你的恐惧，你的自责，还有你的崩溃，都不是假的”
    万忠福一脸苍白，胸膛剧烈起伏，手刀一扬，斩断了男子头颅。
    那男子头颅落地之际，依旧睁大了眼睛，重复着“我没有输，我没有输”直至无声。
    眼前的一切缓缓溃散，万忠福面无表情，已是穿过了心魔石，来到了怪石林立的对面。而在外人看来，万忠福至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手掌印在石上，只是身上气息陡然变弱，恍若死人，但随即复苏，人已经去到了对面，至于中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你们小心，里面会有幻象，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听，直接杀，杀光出现的任何人！”
    万忠福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一般，众人听得他的声音，都以为是在那幻境中杀得疲乏了，倒也并未过多在意。只有南山道人，略带深意地瞥了万忠福一眼，而万忠福看在眼里，默然抱拳，“多谢！”
    南山回礼，并未应声，又故技重施，在尹家和其他人身上各施了一道阵法之后，也将手按在了心魔石上。
    众人各自沉浸于心魔之中，但有了万忠福先言，加上南山道人阵法保护心神，因此未曾迷惑，挥刀乱斩，倒是很快便通过心魔石，来到另外一端。
    众人通过心魔石的时间差不多，但其中的经历却千差万别，因为有人，并未舍得将所见之人斩碎，比如说，尹钟雪。
    尹钟雪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极为坚强的女子，一如当初承天仙界一般，敢于迎战，敢于复仇，敢于对抗。
    然而此刻心魔横生，却并不是那等打打杀杀之事
    行走在空落落的繁华楼阁里，尹钟雪看着偶尔忙碌的人，一个个神色紧张，对周围之事充耳不闻，那些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却一个个无比老成，神态举止皆像三四十岁一般。
    “钟雪！”
    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不过语气却老气横秋，“钟雪，你又到处跑！午时便是天赋考核，大家都在忙，你怎么还有心思闲逛！”
    尹钟雪转头看去，一十来岁的布衣男子款步走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一丝溺爱。
    “哥!”
    尹钟雪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变了，再看自己手脚，结合尹钟山所说的“天赋考核”自己竟是变作了七八岁时。
    “走吧钟雪，我们去试炼堂，让那些个老家伙看看我们的实力！”
    被尹钟山拉住小手，尹钟雪心里莫名一阵温馨，竟是不愿承认这是假的，重重点了头，“嗯！”
    两人来得试炼堂，上方有家族长老进行考核，考核内容对于他们这些个孩子来说并不算得非常困难，但放在修真界里，却算得上苛刻了。
    考核方式非常简单，每个人面前有十颗小石子，还有一颗明珠，石子用于布阵，明珠则是施阵对象。
    “第一阵，幻！”
    众多孩子立刻飞速摆阵，其速之快，只见得双手化作几道残影，只一瞬间，阵法便已布好，双手垂于身侧。而阵法之中，那颗明珠却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