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第四百零四章一眸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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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的目光诚恳他将老头子拉过來坐下认真道:“当年你和隆帝之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了你不必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回去吧”
    北望神州回归故土这是每一个中原人的梦想
    在这个时代里流放远地甚至比杀头还要來的难以接受
    老头子喃喃道:“你是说让我回去”
    白雪道:“是的”
    老头子的泪再次如泉水般涌下他颤抖着手紧紧拉着白雪道:“你让我回去”
    白雪点点头
    “你让我回哪里去”老头子目光迷茫失声道:“神州之大又有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
    白雪道:“你可以回你山东老家也可以去杭州京城相信当今新皇肯定愿意奉你为上宾的”
    老头子道:“我为上宾我不过是个流放的罪人”
    白雪道:“哎.你回去吧”
    老头子哆嗦着手擦去眼角的泪花问道:“新皇是谁”
    白雪道:“余歌”
    老头子点点头道:“是她”
    白雪道:“是”
    老头子道:“天下人都说是你单人单枪闯宫逼下隆帝的”
    白雪摇摇头
    老头子沒想到白雪会否认他知道以白雪的脾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在自己面前并不是否认“难道是天下人有误”
    白雪叹道:“我的确闯宫可隆帝是自己禅位的他早已拟写好了圣旨我和余歌都不过是奉旨办事”
    “早写好了”老头子目光复杂的看着白雪
    白雪眨眨眼
    老头子道:“谢谢你”
    白雪道:“谢我什么”
    老头子道:“谢你给皇室留了最后一个面子也给天下人留了一个面子”
    白雪忽然大笑道:“这是事实我只是说出事实”
    老头子也大笑道:“你说得对这就是事实而且事实上千百年后史书里肯定沒有你白雪这一号人物”
    “哦为什么”白雪问道:“我大逆不道这等大过还不记入史册”
    老头子道:“你大逆不道了吗千秋青史会记得只有一句话:皇女赵蟠于某年某月继隆帝登基即皇帝位至于你白雪还有这天下的芸芸众生不过如过眼云烟千秋之后还会有谁记得难道皇家还会将他们的耻辱写给后人看”
    白雪点头道:“还是你看得最明白看來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老头子道:“你说对了我不会回去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丢在这里算了”
    白雪并沒有再劝
    老头子古怪一笑道:“上次那个丫头呢”
    白雪道:“她失踪了我”
    老头子道:“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不去找她却不远万里來海外南陵见我你是害怕什么”
    白雪道:“我害怕什么”
    老头子冷笑道:“你在怕向來无往而不利的白雪担心见面后她已经忘了你”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每个人都认为白雪会被抛弃是妒忌吗
    还是他们已经看明白了看见了白雪已经失去了
    白雪摆摆手道:“沒有这回事”
    “是吗”老头子道:“你这一生情债太重看得出來你很爱那个小丫头她也的确不错”
    白雪道:“等这件事了了我本就打算去找她”
    “你不会的”老头子肯定道:“等出了南陵岛你会给自己再找个地方再找个理由一直拖下去东奔西跑却不敢去见她”
    白雪道:“我不是不敢去见她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老头子冷笑:“嘿嘿”
    “你笑什么”白雪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
    “我在笑江湖人称玲珑心的白雪说谎的样子”老头子道:“实在好笑”
    白雪坐立不安道:“我哪里说谎了”
    老头子道:“连我都猜得到她在哪里你会不知道”
    白雪不信的望着他道:“你说什么啊”
    老头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她一定会在当年与你初次见面的地方等着你去找她对于女人你一向比我懂得多怎么到了如今变得畏首畏尾的”
    白雪轻轻的咬了下嘴唇道:“万一我怕”
    老头子道:“你怕她万一不在那里或者她还沒回到那里你该怎么办”
    白雪嗯了一声
    “哈哈哈”老头子放肆狂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这样子和那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有什么两样说出去简直笑死人了”
    白雪被他取笑的皱眉道:“你别笑了”
    老头子道:“她肯定会在那里等着你如果不在你为何不在那里等着她呢”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白雪一直想的都是要巫瑶等着他却沒想到自己要去等待她回來
    “老头子这次多谢你了”
    白雪说着身子已经掠出粥屋
    “喂不喝粥了吗”
    “下次再说吧”
    下次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谁知道谁也不知道
    白云悠悠飘荡在群山之上海风吹送也许这一别下一次又是一个人间
    江湖代有人才出江湖永远都不会寂寞
    白雪已经离开了江湖他要去哪里
    富丽堂皇的宫殿挂满了灯笼雄伟壮丽五颜六色
    宫殿书写着“奉天殿”三个大字
    她不在奉天殿里她在湖里湖面上一朵朵大荷花入冬的荷花
    粉红的荷花映照着七彩的灯光将这一片化作梦幻般的的水域仙境
    她穿着华丽的龙袍唇上涂着艳丽的色彩在这里喝酒
    她拼命的给自己灌酒可喝得越多反而越清醒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呕”
    喝下去的酒全部吐出來吐到了荷花池里惹得群鱼纷纷躲避
    烈酒如歌
    她呕吐不是因为喝不下而是因为肚子
    她已经开始吐了十几天了就在那个白衣如雪的男人离开后她已经开始反酸呕吐
    但这一切他不会知道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來他要去的不是这里是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等着他的女人而她只有烈酒和寂寞
    无边无际的空虚和寂寞
    “雪你在哪里”她痴痴问明月明月不语
    “春少雪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我这是为什么”
    “天下我拥有了天下失去了你们又有什么意思”
    明月明月
    这样的明月看过了人间世多少的这样的事
    明月如果明月有知是否也会叹息一声
    明月有情月会老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华桃树
    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來旧处
    初秋早已过去已经入冬了
    石桌上摆着一个酒坛子两个酒杯子
    喝酒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寂寞的老人一双神目如电幸好幸好这时候又來了一个老人
    他取过一只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叫道:“龟儿子的这王八蛋还不來”
    “他要來的时候自然会來”
    “她们姐妹在那里已经等了这么久他会不会不來了毕竟杭州城里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余歌那个女人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
    “万一他不回來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你何必要他回來呢”
    “你说他会死吗”
    “是人都会死”
    “他呢”
    “他也会死”
    “是吗”
    “他死鬼魂也会爬回來”
    “你相信他”
    “我相信他”
    “哎喝酒”
    他们都不是老人可看着样子已经很老了
    是否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人往往会显得老一些
    老人浊酒夕阳下
    夕阳下已经夕阳下
    这时候万丈玉璧之下竟是新立了一间简陋竹屋屋上歪歪竖立一个烟囱还正在向外飘着轻烟
    这里已经远离人世本不该有人烟的怎么会有炊烟
    屋子外边两棵巨大的桐树两树之间挂着一副古藤扭起來的秋千
    秋千架上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摇摇晃晃半睡半眯她穿件宽大而舒服的淡黄袍子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一截纤秀的双足
    忽然一阵焦糊味袅袅飘來她睁开眼睛入眼看到一盘黑乎乎的东西
    “我的大小姐你这又是炒的什么东西”
    “嘻嘻我这是蛋炒饭.”说话的女孩穿着条短裙她漆黑的头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长长的辫子随玲珑的娇躯不住荡來荡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巴眨巴眨望着孕妇道:“言姐姐你说姐夫会喜欢我的蛋炒饭吗”
    “你莫不是要毒死他吧”那孕妇含笑道:“老天爷这世上有这样的蛋炒饭吗”
    “哎呀”小丫头不依了她伸手去挠那孕妇的痒
    “嘻嘻看你还说我不是”
    “阿梦别闹”竹屋里又走出一个少女她脸容恬淡穿件柔软的长袍长长地拖在地上盖住了她的脚满天夕阳映着她清澈的目光她简直不像从烟火中走出來倒像是画里面的人儿
    “姐姐.你怎么出來了.”小丫头冲着孕妇的肚子喊道:“你看言姐姐的肚子又尖又圆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男孩”
    “胡说”那孕妇纤指点了下她光洁的脑门道:“哪有人的肚子是又尖又圆的”
    那姐姐也坐到了秋千上道:“再调皮捣蛋也不会比你还能顽皮的了”
    “哪有”小丫头不依了呼呼气道:“你们两个联合起來欺负我姐夫回來了我要告诉他哼”
    “你姐夫回來”
    小丫头的这句话忽然让三个女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來大家轻轻的摇晃着那秋千望着不见的夕阳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就在这时突然在她们背后的万丈玉璧之中那埋藏了无数秘密的黑暗里却回响起一个清楚的笑声
    小丫头身子一震她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同时也看到其他两个人面上也是一片愕然
    “那声音”
    那声音带点沙哑充满了磁性
    她们猛的转过身子往那玉璧望去但只有夕阳均匀的扑在光洁的玉璧上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也沒有看到
    忽地那姐姐又转过身去她怔住了眼中倒映着出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站在前方的身影
    她眼角有泪无声的哭泣
    两人凝望多少的岁月过去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时间在这一刻还有意义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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