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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本心为灯,可觅得一线生机。”
俞和面对着一左一右两条岔路,平息凝气,缓缓了闭上了双目。神念化作万千游丝,一缕一缕的探入虚空之中,想要去捕捉那冥冥中的讯息。
在左边的那条甬道里,似乎有飘飘渺渺的意念从未知的远方传递过来,告诉俞和这是通向迷阵生门的路,只有向左边走下去,才能逃出这无名之地,重见青天黄土。而在右边的那条甬道中,似乎也飘来亦真亦幻的细语声,在俞和的耳边反复呢喃,告诫他万万不能选择左边的甬道,若向左走,定会错过他不愿错过的人和事,只有走向右边的通路,才能令他此生无憾。
是求生,还是求无憾?对于俞和来说,这个抉择要比“向左还是向右”简单得多。他微微一笑,握紧了手中的青剑,将身一纵,毅然踏入了右边的甬道。在他身后,分岔路口瞬间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一条转而向左的甬道出现过一般。
果然继续走了数十丈远,那吵杂声渐渐越来越响。俞和似乎来到了一处大战场的边缘,不远处正有无数人在搏命厮杀,吼叫声、兵刃破风声、道法相击之声,声声入耳。
隔着浓厚的先天浊气,俞和依旧看不到是谁人在激烈争斗。他心中暗暗猜测,多半是那道魔两宗的修士们落入这处充满古怪的无名之地,吸了先天浊气入体,却被暗藏于其中原始恶念所化。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把那一场本该在西岳华山朝阳峰上爆发的道魔大斗剑,给移到了这无名之地中。在原始恶念的催发下,所有人心里的新仇旧恨统统涌起,爱恨情仇喜怒嗔贪痴诸念如烈火燃烧,恐怕此时已经是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了。
看来那华山老祖设下的大计,便是要借这无名之地里的原始恶念,让道魔两宗修士不再惜命如金,而是彼此疯狂杀戮,斗成个玉石俱焚的结局。他好趁机大发死人财,将群修带到朝阳峰上的诸般绝世重宝尽数据为己有。
试想若他一人身具炼妖壶、伏羲琴、东皇钟、戮仙剑、南明离火、紫郢青索、天都明河,加上其他尚未亮明的各派奇宝,天底下还有谁敢不俯首陈臣?就算此番作为犯了四大魔宗与九州道门的众怒,惹得世间炼气士齐来讨伐,也实是无有哪派可当此诸般重宝的合力一击。
自古成王败寇,待得金霞上人大势已成,累累淫威之下,又有谁敢指摘半个字?唯剩那煌煌天道,不知何时方会开一开眼。但传说中的“九九乾坤湮灭大雷劫”,究竟劈不劈得碎万法难侵的先天至宝炼妖壶与东皇钟,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想到此处,俞和不由得愈加心急。若群修疯魔起来,带着伏羲琴的宁青凌,还有身随炼妖壶的杜半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且不论一件先天至宝的诱惑有多大,单说在这杀机重重的无名之地中,如果能抢到一件先天至宝护身,那便是给自己挂上了一道避劫金牌,试问谁能不眼红?
尤其是小宁师妹,她的本身修为算不得高深,伏羲琴也是刚接入手,还没有参悟过正宗御宝心诀,只能靠法器有灵自行护主,这活脱脱就是一只被扔进饥饿狼群里的肥羊。方才詹大建说宁青凌已经惨死,俞和虽然不信。但他也知道,现如今在原始恶念的挑拨下,当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极品神托。
心中焦虑,脚下就更快,俞和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向前急冲。又是百多丈走过,前面忽然雾气翻腾,一条雕花铜砖小道横插过来,有个人站在十字路口中央,他两手空空,正朝俞和点头微笑。
“愚兄在此久候多时,可算是盼到师弟来了!此间凶险万分,也不知那金霞老贼到底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可惜愚兄道行浅薄,故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贤弟你来指点迷津,率我罗霄门人化险为夷。”
“夏侯沧?”俞和抬眼一看这拦路之人,心中就不怎的舒服。昔年在罗霄剑门天罡院中受的种种刁难,虽然俞和早已释怀,但对这位天罡院大师兄,可全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夏侯沧偏偏在此时冒了出来,谁知道他安得是什么心?
细细看眼前的罗霄夏侯沧,这位天罡院首座大师兄完全没有被原始恶念蚀化神智的模样。他面上神清气爽,双目中灵光湛湛,气脉悠长淡定,一套象征罗霄掌院真人身份的青天大衍法袍飘飘荡荡,周身氤氲浮动,霞光环绕,全不带着半点杀机戾气,与之前詹大建的那副情形迥然不同。
俞和停下脚步,在夏侯沧面前一丈之外站定,语气平淡的道:“不知夏侯师兄有何指教?我此刻有急事在身,不便与夏侯师兄叙旧,还请行个方便,莫要挡路。”
夏侯沧闻言露出一丝苦笑,他忽然朝俞和一揖到地,用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愚兄知道,贤弟对我是有怨气。请先受夏侯沧一拜,再听我细细分说。”
在属于罗霄剑门的那段记忆中,天罡院首座大师兄夏侯沧是个倨傲自负,心比天高,性子阴沉偏执的人。可久别重逢,这位却变得如此谦卑有礼,令俞和几乎有种认错了人的感觉。因为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故而俞和闪身侧步,避过了夏侯沧的大礼。他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俞和万万不敢当。夏侯师兄如有指教,还请言明。”
夏侯沧深深的叹了口气,满脸愧色的道:“愚兄昔年被利欲熏心,日日不思修持,专事钻营算计,结果作了许多错事,愧对贤弟,还求俞师弟谅解。”
俞和一挑眉毛,不置可否的答道:“大道渺渺,缘数寥寥。我辈皆须与天争与地争,更要与人争,方可得成正果。在俞和看来,师兄行事出于本心,莫不过是争那一线机缘罢了,无愧自己,何愧他人?”
夏侯沧又叹了口气,说道:“师弟胸怀天地,看破红尘妄念,直指大道本真,难怪能有今日的成就。可惜愚兄当年执迷不悟,把师弟错当成了绊脚石,若那时便能与师弟倾心相交,早闻师弟的真知灼见,哪里来这几十年中的辗转反侧,自省悔悟?而今忆起我当年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愚兄真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括子。以狭隘之心曲解道义,我且容不得他人,这天地又岂能容得了我?”
“只可惜光阴无回,大错已成,即便懊悔也是于事无补。愚兄唯盼师弟恕罪,莫要与昔年那个小肚鸡肠、无耻下作的夏侯沧计较。”说罢,夏侯沧又朝俞和俯身一拜。
俞和淡淡的望着夏侯沧,倒没再闪身躲避。他心中暗暗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不是在这恶念横流的无名之地中,你夏侯沧突然大唱变脸戏,也显得太过做作了。既然你跳出来唱了这么一出戏码,装成大彻大悟的样子,那么说明心中必有图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下文如何?”
对面的夏侯沧一揖到地,复又直起腰,对俞和讲道:“打从师弟闯过解剑十八盘,拂袖而去之后,门中师长便议论纷纷,大抵都是指责宗华掌院师尊不对。鉴锋掌教师尊亲自过问,查明了前因后果,于三清大殿前当众降下法旨,罚宗华掌院师尊面壁五年,斩尽俗情孽障。而宗华掌院师尊亦自知是被那姓方的狐媚女子惑乱心神,这才定夺失当,愧对了师弟,故而他甘愿受罚,欣然领命去西峰思过崖闭关。”
“虽然受责罚的是宗华掌院师尊,但罗霄上上下下都明白,其实是方家仪这红颜祸水,在宗华掌院师尊的耳边搬弄是非。不过鉴锋掌教师尊念在方家仪身世可怜,诚然行事荒唐,但皆是年少无知所致,就以慈悲为怀,并没有降罪于她,只是重重责骂了一通,希望她能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大唐名伶。可没万万想到,那方家仪居然错以为鉴锋掌教师尊并未发觉她在背后大搞名堂,竟趁宗华掌院师尊闭关之时,私自霸占了清微殿,对门下弟子颐指气使,嚣张跋扈。于是两位师尊都动了真怒,传下联名法旨将她逐出罗霄,发配南海海外,永不召回。至此之后罗霄弟子拍手称快,大赞宗门里妖风散尽,重归清明。”
“这场风波过去,虽然师兄我未受责罚,但自个儿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知道师弟你愤然出走,与我做下的糊涂事必定脱不开干系。于是我向鉴锋掌教师尊请命,离开扬州远赴西南,常驻滇南别院,就是想从宗门纷争里抽身出来,找个僻静自在的地方好生反省。几十年来常与彩云雪山相傍,师兄自感心胸如洗,悔悟当年的过错,日日都想与师弟重逢,好向师弟当面道歉。哪怕被师弟打骂,师兄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罢,夏侯沧把两手摊开,低眉垂目,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来。
俞和脸上不见喜怒神情,就只是看着夏侯沧,淡淡的说道:“俞和并无怨恨,师兄毋需如此。若夏侯师兄没有旁的事情指教,我还心急赶路,烦请借光!”
他作势一抬步子,就要继续朝前走去。
“师弟且慢。另有一言,非是愚兄想说,而是宗华掌教师尊嘱咐我若能见到师弟当面,定要亲口转告的。”
夏侯沧这一开口,俞和心里立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的话,多半会跟先前金犀上人说得差不多,大抵是宗华真人想召俞和重回罗霄之类。
可金犀上人毕竟不是罗霄弟子,老道士那番话里有真有假,根本用意还是试探俞和的心思。而夏侯沧却是鉴锋与宗华两位师伯跟前的红人,肯定对罗霄师长们的本意知之甚详,所以从俞和的心底里,还是想听听这夏侯沧又会是如何说法。而且人家已经把宗华真人给抬了出来,于情于理于道义上,俞和终还是要念几分情面,把话听完才好走的。
于是他一摆手道:“师兄请讲,俞和洗耳恭听。”
夏侯沧脸上浮出一丝喜色,他也辨不清扬州的方向,就只拢手朝头顶一拜,然后说道:“虽然宗华掌院师尊在西峰思过崖闭关,但自从他醒悟了过串后,心中却时时惦念着师弟。师弟有所不知,那清微院、天罡院、纯阳院、法正院的弟子受了宗华掌院师尊的谕令,轮番下山,走遍九州,但求寻访到师弟的下落。后来终于发现师弟你隐居西北,宗华掌院师尊大喜,本想等五年出关之后,亲自去西北见面师弟,但又得知你化身凡俗酒肆中的小厮,便估计你的心中还有怨恨未消,是想在红尘俗世中躲避,不愿面对昔日种种。于是宗华掌院师尊也就没去打扰你,而是一一嘱咐门下弟子,说若有一日见你重执长剑,必定要将他的心意如实转告。”
“宗华掌院师尊说:红颜祸水,常使英雄摧眉折腰,他已铸成大错,唯盼你将来莫要重蹈覆辙。你若不愿重归宗门,他也不勉强,但记得八百里罗霄终是你的家。而你若能尽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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