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八十一真我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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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戏还没有唱完。
    一台真正的好戏,必有压轴大戏!
    提前退场的,那只能恨天怨天骂自己,票就算是白买了。
    哭死也没用了。
    而压轴大戏之中,必有头牌大腕,红透半边天的人物,或说超级偶像。
    现下,这个超级偶像已经来了,并且隐藏在观众当中,以神秘嘉宾的方式登场。
    他,才是真正的,万人迷!
    “白衣菩萨!白衣菩萨!啊——”必须是有女孩子尖叫的,包括月季芍药之类的大姐:“灵秀灵秀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且不说陈平与白大富当时作何感想,便就牛老爷和牛老夫人也是疯了一样:“佛祖显灵啊,菩萨保佑啊,圣僧圣僧你可来啦——”已经有人跪下了,而且是呼啦啦就跪倒一大片:“神医!医神!救命恩人呐!请受小人一拜!”砰砰磕响头,那是实打实的,更有人激动跳叫,急欲将这天降神佛与人分享:“来人啊!快看啊!白衣菩萨下凡,灵秀大师来啦——”已经有人冲上去了,呼啦啦啦冲上去了:“这是白衣菩萨吗?怎又改穿灰的啦?”已经有人开始胡摸乱抓了,似是活活就要生吃了他:“是他!就是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圣僧——唐长老——”
    以上场景,不过描述了当时疯狂场面的万分之一,超级偶像果然魅力极大!
    而大英雄与之相比,立时相形见绌。
    眼看就像刚刚用完的一块破抹布一样,活活甩在垃圾堆里,生生就给抛弃了。
    在一个空荡荡角落里,大英雄极为失落地问道:“鹞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灰鹞子两手一摊,同样无奈:“是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最受欢迎的一个,燕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大英雄冷哼一声,不满道:“鹞子,你不要学人说话,你又不是一只八哥!”灰鹞子叹一口气,举目四顾:“今儿个是蹊跷,我就奇怪了,阿乌大人又去了哪里?”大英雄长叹一声,沉重道:“当阿乌大人失踪了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的阿乌大人,又恋爱了!”
    而当阿乌大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阿乌忽然出现在房顶上,就在燕悲歌和灰鹞子的上头。阿乌半蹲于一檐角,就像是一只死了的大鸟。阿乌已经死了,灰败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阿乌两眼空洞泪流满面,眼看着完全就是一个活死人了。阿乌会说人话,阿乌终于开口,眼瞅着底下的两个人用无比同情而又万分理解的眼神瞅着自己,阿乌哭道:“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的阿乌大人,又失恋了。
    是了,不说鸟人,先说我们的超级偶像,万人迷。
    当一个万人迷被一万个人迷恋的时候,那是一件超级幸福的事情。
    当一个万人迷被一万个人争抢的时候,那是一件超级恐怖的事情。
    当人潮人海退却,万人迷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给人大卸八块撕得粉碎,变成一万个万人迷了。当然撕碎的是僧袍,不过裤子也给扯破了,万人迷被打回原形,终于变回灵秀和尚了。灵秀和尚上身精赤,完全露出了白皙匀称的胸背,而身上是一道子一道子横七竖八的血印子,脸上也是,模样看上去比无禅和尚还要凄惨。
    灵秀和尚两手抱着双肩,欲哭无泪,就像是刚刚被一万个人非礼过的大姑娘,而事实也是如此。众人大笑,众人暴笑,众人笑掉了大牙笑破了肚皮,众人围观指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恭敬模样,看上去都是一副幸灾乐祸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是灵秀,这就是灵秀,不管戴不戴草帽穿不穿白衣,灵秀还是灵秀。灵秀不是神仙,灵秀只是凡人,灵秀也不以为自己是那甚么偶像甚么大人物,大家都很喜欢他。
    无论如何,今天大伙儿没有白来,大伙儿都很高兴,都很满意。
    无论如何,自己的老相好给别人欺负了,而且是欺负完了,燕大侠也该出面了。
    “你这人,向来管杀不管埋,你说这,这又何必?”燕大侠还没有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受害人已经开口质问了。正是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的祸事都是那个无赖惹出来的,而无赖就是无赖,不但无赖还很是非:“可不是么,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有这样欺负人的么!”燕大侠面色严肃地指指点点,吹胡子瞪眼地说:“看看!看看!好好儿一件衣服都给扯成布条了,这又何必?难道拿回家去供着么?”
    “供着!供着!天天烧香,曰夜供着!”众人纷纷欢声笑叫,齐齐挥舞手中布条,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燕大侠大摇其头,看似面色不豫:“活立香堂,衣冠作冢,人家活得好好儿的,生生就给咒死了!这可不妙,大大不妙!”众人眉飞色舞,那是绝对配合:“不妨不妨,还得供着!这是活佛,哈哈,活着就能供的佛!”燕悲歌仍是不笑,又作唉声叹气状:“活佛活佛,说地倒是轻巧!哎,这活佛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膀子总是有些个——”
    “不妙!不妙!哈哈,果然不妙!”众人闻言恍然,纷纷大声叫道:“我有我有!我有衣服!穿我的衣!穿我的袍!”当下有人脱衣,立时有人解袍,一时六月飞雪,更是五颜六色!转眼一片赤条条,有若万人在洗澡,而衣带发冠有若七彩祥云平地升起,落时一处大院生生化作鲜花海洋!生生,活活,就将燕大侠和灵秀和尚埋了!
    万人齐争一人衣,一人收得万人袍,这就是灵秀和尚,比燕大侠还要风光!
    “你疯了么!”陈平目瞪口呆,骇然叫道!月季姑娘只着一亵衣,挥舞着两条雪白的胳膊,随了众人大喊大叫:“灵秀——阿秀——穿我的——那一件——”陈平忍无可忍,扯下官袍便罩:“我说牛将军,你这也太……”岂不知给她一把推开并作一声虎吼:“陈平——”陈平怔了怔,无奈道:“是,陈平退下。”
    “你不用退下了,你可以退伍了。”牛将军冷笑一声,当下不再理会:“阿秀——秀秀——我是月季——我在这里——”陈平欲哭无泪,一时死的心都有了。却听得一声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脱不完的衣服!”再看,白大富光着两膀,怀里的牛妞妞哇哇大哭:“你不要那样看我,我是可是被人所脱。”陈平黯然点头,四顾道:“大姐夫,大姐呢?”白大富忧伤一笑,笑容里尽是疲倦之意:“我曾经以为世间没有真正的爱情,但当你大姐抛夫弃子扯下她亲手为我做的衣服为他披上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果然,果不其然。
    白衣菩萨再次现身,穿的正是白大富的衣服。
    长袍有些肥,有些大,却更显得轻袍缓带闲适潇洒,俊眉秀目天鹅般的优雅。
    芍药大姐在人群之中欢喜跳叫,如同中了好几百万的头奖!
    也显得,燕大侠,立在他的身旁,就像是一只癞蛤蟆:“啧啧啧,我就说,你还是穿白衣服好看嘛,哈哈!这才是我老相好儿!”灵秀叹一口气,苦笑道:“不过是件衣服,白的灰的黑的红的,还不是一样。”燕悲歌笑道:“既是一样,你怎不穿白的?白衣菩萨么,自是穿白衣。”灵秀微笑道:“灵秀穿了白衣,也非白衣菩萨,灵秀不穿白衣,更非白衣菩萨。”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打机锋,谁是谁非,让大伙儿说!”燕悲歌哈哈一笑,扬声叫道:“大伙儿说说,这人是谁?”
    “白衣——菩萨!白衣——菩萨!”
    “呵!好个白衣菩萨,大伙儿可都认识他!那么,那人又是谁?”
    “无禅,无禅,他叫无禅!”
    “不错,那和尚叫作无禅,正是这白衣菩萨的爱徒,独一无二的弟子!”
    “哇!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是这样,也非这样,且听我来讲一讲——白衣菩萨医术高,做人可是不像话!空有名气没良心,徒弟死活也不管,燕某好心来相帮,他在一旁瞪眼看!燕某为他吐了血,燕某为他受重伤,他呢?他呢?”
    “怎地?怎地?他怎地?”
    “枉自付他满腔血,换不得他一句谢,好不拼死装可怜,他是铁心石肚肠!叫他不应,唤他不灵,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你说燕某又何必,为谁辛苦为谁忙?老相好,老相好,你这做人不厚道,见异思迁要不得!老相好,老相好,有了新欢忘旧爱,旧人哭来新人笑——”
    “啊?新欢?还有一个相好的?”
    “那人名作宿长眠,上清山中一野道,燕某一心是和尚,和尚偏爱一杂毛儿!呜呼哀哉,天理何在?我冤我苦,哪有公道!你说这是老的老,可不就是小的小,无情无义全抛弃,双宿双飞自逍遥——”
    小的就是无禅,老的自是燕悲歌了。燕大侠大吐苦水神情哀怨,整个儿一怨妇般地大中大闹,众人也都听出来了,原来还是三角相好!爱意当众吐露,果然惊世骇俗,更胜哀帝董贤,大秀断袖癖好!果然压轴戏,当真有一套,英雄三角恋,争风吃醋流!无论如何众人这回来的是值了,不是值了,是值大了!
    灵秀只不语,笑而不语。
    灵秀不入戏。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只灵秀和尚在场,燕悲歌就会装疯卖傻胡数八道,灵秀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他也需要放松一下,杀人绝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情。有人在起哄,有人在调笑,这样的场面灵秀也是见惯了。灵秀知道那些都是善意的笑,子虚乌有的事情谁人也不会放在心里。无论戴不戴斗笠,无论穿不穿白衣,灵秀只是灵秀,一个普通人而已。灵秀不入戏,从头到尾都不入戏,就那样面带微笑立在那里,便如初来之时——
    灵秀不似燕悲歌,灵秀没有燕悲歌那样一呼百应的气势,但灵秀自有灵秀的风采,更使人敬慕乃至仰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们对于灵秀的热爱并不是因为他的名气他的医术,而是他做了许许多多实实在在的事。燕大侠说得没有错,爱他的也不止燕大侠一个,大家都很爱他。
    而两个人原本是什么样的交情,在场每一个人早已是心知肚明。燕大侠曾经告知天下,灵秀是我哥,亲哥!谁要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找他拼命!没有人能动灵秀的头发,除了灵秀自己。因此燕大侠也没有因为他的亲哥灵秀找人拼过命,一次也没有过。但两个人的的确确就是过命的交情,这一点人们都知道,灵秀救过燕悲歌的命。当然所有的话都是燕大侠自己说的,灵秀从来没有承认过也从来不开口反驳——
    正如此时。
    燕大侠很会搞,胡搞乱搞,搞气氛搞互动搞煽情,搞得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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