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先驱者》大和丽人樱花玫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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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30日早上，安提终于找到了东京都内一名受害者的所在地。
    他违法入侵了一栋远离市中心的住宅区，公寓住在六楼的空屋里。
    安提按下了公寓的门铃，在注意音量的同时扬声呼唤。
    “我是可以帮到你的人，听说你是从某个小城市偷偷跑到这里来的，有些事情要请教你，打扰了。”
    玄关的大门没有上锁。
    安提静静地走了进去，屋里连电灯也没开，虽然正值早晨，却显得一片昏暗。
    她穿越了木板走廊，来到客厅，站在空无一物的客厅内眺望厨房与卧室，因为这里本来就无人居住，屋内看不见任何家具。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冬季的晨光是有些微明亮的。
    “你在里面对吧，我要进来了。”
    安提打开了通往里面的门，因为木板窗全部关死，门后一片漆黑，朝阳透过敞开的房门射入室内，或许是对光线产生了反应，黑暗深处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室内果然空无一物，这个没有家具的房间就跟箱子没两样，也找不到任何生活痕迹，这间密室里，只有一个年约十余岁的少年，几个吃剩就被丢弃的食物空盒和酒瓶，以及一只手机。
    “你就是远藤聪吧，关在这种地方，对身体可不太好，而且因为是空屋，就擅自占用别人的房子也是不对的，会被当成闯空门的窃贼的。”
    安提一走进去，那个叫远藤聪的小子就吓得退到墙边……他的脸色非常地憔悴，距离某个大人物从医院中逃出来，只过了几个小时不到，他却已然双颊凹陷，眼球泛起血丝。
    他显然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失眠至今，安提听说过他有嗑药，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那些药品上，不需要药物的力量，他就已经濒临崩溃，原因大概是目睹了凄惨到让人不愿承认的惨剧。
    他把自己关在这片人工的黑暗里，勉强保住自我，这是种极端的自卫方式，但如果只是为了支撑几天的话，效果或许不错。
    “——你是谁？”
    他小声地问，声音中还残留着一丝理性。
    安提停下了脚步，对方正因为直接涉及猎奇凶杀案而精神混乱，看到凶手又会使他陷入恐慌，若是随便靠近，难以预料他会有什么反应，他恐怕只会疑心生暗鬼，认定自己是凶手的同伙。
    如果可以与他交谈，事情就另当别论，只要开始说话，理智也会随着复苏，比起走上前安抚他，安提判断停下脚步展开对话的效果会更好。
    “你是谁？”
    对方又问了一次，安提举起双手。
    “我也曾经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不过大你们几届就先毕业，也算是你的学姐，我叫安提，你还记得我吗？”
    “安提——学姐？”
    对他而言，安提的出现应该超乎意料之外，远藤聪愣住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哭泣。
    “学姐……学姐，你怎么会来找我？”
    “算是受人委托吧，我是来这里保护你的，听说你被卷入一件麻烦事里，所以我很担心你。”
    我可以过去吗？听到安提这么问，远藤聪那小子大力摇头。
    “我不要离开这里，一旦出去，就会被杀。”
    “就算待在这里，你也一样会死。”
    远藤聪那小子双眼大睁，安提迎向他那双带着露骨敌意，布满血丝的眼睛，掏出了香烟……其实她根本不抽烟，只是装出冷静的样子来安抚对手。
    “事情大致的经过，我已经听说了，远藤聪，你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现在去哪了，对吧？”
    安提简洁地问，他却沉默不语。
    “接下来，我想自言自语一会儿——两年前，在那座城市里曾经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随机性杀人事件，死伤的人数超过了国内有史以来的最大人数，虽然最终的凶手并没有确定并向大众公布，但是其中有某一家人的一对兄妹却失了踪，所以流言基本上都是在传，是由这两个兄妹导致了那么大范围的人数伤亡，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对吧？”
    真让人头疼，安提耸耸肩。
    远藤聪那小子显露出与刚才不同种类的畏惧，他不是在害怕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而是在害怕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会遭到揭发。
    “案发当晚，你们也是乘风作案的其中某一批人是吧，在某种不知名的冲动的驱使下，你们在一条小巷里对某个高中的女生进行了强暴行为并且杀死了她，对吧？虽然你们当时对自己犯下的兽行有感到害怕，但是却没有一丝悔恨，甚至把那个遗体丢弃到了垃圾场里，然后因为在那一天晚上发生的其他事情，犯罪因而被掩盖了下去，我想你们那时候一定是在沾沾自喜吧。但是可惜的是有一个完全不在人类世界规则下生存的怪物，却了解到了你们的所作所为，虽然她也是个杀人狂，但是你们下手的对象却是她一直以来的好朋友……在今天凌晨市里的某家酒吧发现的四具散落的遗体，看起来就像是被某个怪物当做泄愤的对象了，不过她好像漏了一个躲在角落的家伙……你知道那个怪物的下落吗？”
    “我不知道，我才不认识那种家伙！”
    “那么杀害其他四人的凶手就是你了，我会通报警方的。”
    “那不是我干的……！像那种、那种怪事……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嗯，其实我也有同感，也就是说，那女孩真的在场咯？”
    远藤聪在沉默半晌之后点点头。
    “那么两年前的事也确实如此了？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出院之后会想着第一时间找到你们的下落，然后杀死你们吧。”
    如果确如安提所想的话，那实际上这件事情还有着一个更大的隐情。
    “她以前，就是那个样子了吗？”
    “我不知道……我其实也不怎么认识她，我们也是直到那件事情之后才开始了解他们这家人的……”
    故事是窗口，就像秋山萤会从她的那个好友身上了解到外界的故事，然后改变了自我一样，这群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的渣滓们，也是从某个故事的窗口中了解到秋山一家的。
    “那一天真的很不对劲，我们像以往一样在晚上外出，找到了一个高中女孩当对象，那女孩真的很诡异，眼神死了一样，就像是在演戏，我们无论对她做什么，反应都很迟钝，就算是威胁她，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喂她吃药也没有任何变化，被揍也不当一回事。”
    和他们之前选择的其他对象完全不同，那个女孩显得有些太过冷淡。
    “所以虽然她外表看起来还可以，玩起来却不怎么有趣，就像是在和人偶搞一样……所以最后同伴里一个比较危险的家伙，决定要用刀子来试试她对痛苦的感受，第一下插上去的时候，感觉好像很痛，脸都扭曲了，但却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家伙也有痛觉，所以我们就继续那样下去了，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你给我暂时闭嘴。”
    碎片在安提的脑中闪过，如果再听下去，她没有自信能够克制住自己。
    “大致上的情况我都明白了，警察里我有认识的人，就请警方提供庇护吧，这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妥当的话，事情今天晚上就会结束——安提走向了瘫着的地上的少年，想拉他起身，但是他却满怀戒心地大喊不要。
    “不行，我才不要去找警察，而且如果到外面去，我就会被杀，与、与其像那样子被撕成好几块，我宁可一直躲在这里。”
    “到外面去就会被杀……？”
    ——这句台词中有某种微妙的龃龉感，安提感觉到自己与少年之间的理解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差异。
    如果他说的是到“外面去就会被发现”，那还能够理解。
    但是他却突然跳出“就会被杀”这个结论，这不免让人感觉到他好像正受到监视一样。
    想到此处，安提终于察觉放在他身旁的手机扮演了什么角色。
    原来如此，秋山萤并不是没有发现他，而是——
    “……秋山萤会打电话给你？”
    听到这一句话，远藤聪那小子再度陷入恐慌状态。
    “难道她已经发现这个地点了？”
    我不知道，少年颤抖着回答。
    “我逃跑的时候，带着另一个人的手机，她杀死了大家之后，打电话给我，她说她会来找我，一定会找出我在哪里，所以我必须要躲起来不可。”
    “那你干嘛还要带着那只手机？”
    安提明知故问。
    “她说如果我敢扔掉手机，就要杀了我……！叫我如果不想死，就要带在身上，只要我还带着手机，她就放过我……”
    “……”
    “可是那家伙却每隔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过来，她根本不正常，她说她会在外面寻找每一个认识我的人，向他们询问我的藏身地点，还很温柔地告诉我，她把每个人都杀掉了，就是为了要让我过去见她，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这是多么恐怖的安排。
    这是对于自己在死之前所听到的，各种对象的死亡报告。
    这个时间段没有找到你，相对的，有一个认识你的人死掉了。
    你可以不用来找我，但我会不断杀人，直到有一天找到你为止——
    “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用那种死法死掉！他们可是痛到哭了出来！拼命哀嚎，大家张着嘴吐出了鲜血，然后手臂和脚像是一次性的筷子一样被一根一根地抽出来……”
    “扔掉那只手机吧，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的。”
    “你没听懂吗？她不是说过，如果我敢扔掉手机就要杀了我……！”
    为了这个缘故，一些毫无关系的人死于非命。
    为了这个缘故，秋山萤毫无意义地杀死了几个人。
    “照这样下去，你无论如何都会被杀的。”
    少年瘫坐在地上，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安提将原本点着的烟按在地板上揉熄后，走过去，强行拉起他的手臂。
    “学姐，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已经没路可走，请你别管我了……不要……不对，其实我很害怕，我不想再孤零零的待在这里，求求您救救我……！”
    嗯，安提点了点头。
    “我会给你找一个不是警方的最安全的地方的。”
    当然，唯一的解决办法还是必须要去见秋山萤——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捡起了那支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