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人间》第四百二十六章愿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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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名：ノスタルジア乡愁
    啊……
    那大概是一个……是一个洒满了阳光……却下着雨的午后吧？至少我认为，该是那样的……
    闭着眼，仔细的感受。
    那阳光……让你闭上了眼，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光明……而那小雨，却还是可以浸透你身上的每一寸衣衫……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仿佛是在你得到了某些快乐的时候，又无可避免的……无可避免的要失去些什么。比如那光，赐予你的温暖……
    可是最让你无可奈何的，是对于这样的失去，你无能为力……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是选择站在雨中抱怨着浑身的湿漉。还是……继续闭着双眼，享受着上天所恩赐的，阳光？
    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我所心爱的，我所向往的，我最最不舍的姑娘……你终究还要离开……
    那对于我而言。是昙花一现的遗憾，是不能两全的悲哀……
    我以为你出淤泥却不染，羡慕你濯清涟而不妖……可是对不起。可能像是这么美妙的事物，似乎并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毕竟谁能保证……那池塘的荷花身上，就真的沾不上一丁点的污垢呢？
    对不起，终究还是要你离开。但我相信，你从未走远……
    毕竟，你即是我的愿望啊！
    你说……是吧？
    电光火石间……
    李一凡正在心中苦笑，应对着来自于扶伤的攻击。一次走神……
    可就是这么一次走神，似乎是让李一凡做出了一个让他毕生都会后悔的决定……
    残影和天光在李一凡的双手不断应付着扶伤的攻击，那一人一灵的战斗你来我往……可就在那么一刻走神之中，天光闪着锋芒朝扶伤刺去……
    李一凡只当那是一次你来我往的攻击而已，他本以为扶伤会被控制着身体挡开那次攻击！她应该挡住那次攻击的！
    她应该挡住的……
    可是那扶伤的身体，却在李一凡这次攻击之时，猛地一颤！那是一种强行想要摆脱控制的举动。
    那一瞬。李一凡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觉到，属于扶伤的那股力量的突然爆发！
    略瘦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赶紧加强对扶伤身体的控制，那似乎是李一凡仅有的一次，希望那略瘦老者可以控制住扶伤……
    可是为时已晚。那略瘦老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老了，反应能力确实差劲的要命。到底还是为时已晚……
    扶伤的身体强行摆脱控制，猛地松开握剑的手……
    “咣当！——”
    那浮殇神剑落地之刻，那剑刃掉在地上的一声脆响。仿佛是上天刻意在隐藏着另外一种让人痛苦的声音……比如，剑刃刺入扶伤身体的那一声痛苦……
    鲜血四溢……
    那似乎，是李一凡印象之中。是李一凡印象之中，那自己手中象征着光命，代表着正义的天光神剑第一次如同残影那样染上了不该染上的鲜血！扶伤的鲜血！
    天光已然刺入扶伤的身体。扶伤摆脱控制的一瞬间，只是做了那么一个动作，便是松开了手中伤害了李一凡无数次的浮殇神剑。身体在一瞬之间僵直不动！任由着那天光就那么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那一瞬间。
    李一凡呆住了。彻底呆住了。他无法形容自己在那一刻，在那属于扶伤的鲜血洒了自己一脸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她不该那样做的，她不必那样做的！
    李一凡的心里炸开了锅。看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无论自己是对是错，都会无理由的相信自己的姑娘！她竟然被自己一剑刺中，那鲜血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剑刃而流淌！李一凡懵住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控制着扶伤的略瘦老者，都懵住了……
    瞬间已过，存在于身体之中强烈的下意识，促使着李一凡赶紧朝前微踏一步，扶住了扶伤的身体。
    那个眼眸永远极度清澈的姑娘，此刻却被鲜血染的足够浑浊！
    缓缓蹲下身子，怀里是那个传说中可以不死不灭的灵！
    李一凡不清楚让自己眼眶模糊的是什么东西，那好像是一种他失去了已久的某些正常的人体生理反应……
    那话语，带着一种让李一凡熟悉且又陌生的颤抖。
    “扶……扶伤……你……你干嘛？……”
    李一凡抱着扶伤，蹲坐在地上，一时之间竟是全身无力，顾不得楚心瀛一个人拼了命的挡住那一胖一瘦两个老者的再度进攻。甚至是连自己再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鲜血顺着那灵的嘴角不住的流淌着，毫不吝啬，似乎是带着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慷慨……
    李一凡愣着神，似乎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怎么就又发生了！
    可扶伤，却笑了……
    那好像是李一凡第一次见到扶伤完全的笑。笑的那么开心，那一刻这个傻乎乎的灵，好像终于知道了有关于快乐的含义……
    可她为什么快乐呢？她凭什么要快乐！？这是神域，在这里扶伤再也不会如同往日一样，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又恢复到从前安然无恙的状态！她他妈要死了啊！她又凭什么这么快乐呢！？李一凡的心中不断吼叫着……
    心中的吼叫，却似乎并没有对那笑容起到任何一丁点的抑制……
    那姑娘还是那么笑着，对李一凡笑着，仿佛在那一刻，在那生死存亡之间的一刻，她真的快乐极了！
    “不……”扶伤笑着，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不是……不是……累赘。”
    那声音响起。却仿佛是一种巨响，要把李一凡的耳膜震碎！那声音好像是想要了李一凡的命一样，让李一凡眼眶火热，鼻子微酸……
    李一凡没说什么，那双手却像是失了理智一样，拼命的在扶伤脸上，扶伤嘴角，不断的擦拭着……不顾那鲜血的污秽，不断的擦拭着……
    可是奈何。那血就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每当李一凡拼命的想抹去那股红色的时候，却总有那另外一股红色涌出来……擦不干净……
    一只已经逐渐开始冰凉的手，缓缓握住了李一凡不断擦拭着鲜血的手。
    那双清澈的，清澈的让李一凡害怕的，让李一凡曾一度不想看到的眼眸，终于最后一次的看向了李一凡……
    那样极度的清澈，仿佛直击那颗早已足够浑浊的心灵……
    扶伤还笑着：“你……你就是我的……我的愿望……”
    那声音有些轻，却又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可以让李一凡完全听到！耳边又是一阵轰鸣响起，那一刻，是心脏又一次的隐隐剧痛！
    那是李一凡记忆之中，那个向来都傻乎乎的灵，她第一次说出了一句足够完整，不需要让李一凡仔细理解的话语！只可惜，那似乎也是最后一次了……
    愿望。
    这个词。李一凡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扶伤说出来。那好像是属于扶伤的执念。
    扶伤曾经多次问到过李一凡，愿望究竟是什么。李一凡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扶伤却说，她说自己也一定会找到那个……属于她自己的愿望。
    李一凡从来相信扶伤，他相信，扶伤一定可以找到那个自己的愿望，并且实现它……
    可他没想过，最后的最后，那个傻乎乎的灵，她的愿望，却变成了自己……
    沉默。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无声起来。连楚心瀛和那一胖一瘦两个老者战斗的声音都变得极度细微……
    一旁对楚心瀛不断施加加成的水泉儿，却紧紧的看着李一凡。她想用处自己的绝招，用处那个被自己称为，水泉儿之万物大复生之术的第九标记。可是那个标记两个多月前才刚刚使用过，现在已经无法再施展一次……她救不了那个被李一凡抱在怀里的，可怜的灵……
    扶伤的身体，已经不断出现点点的白光，开始变得虚幻……而那个从前傻乎乎的，连话都不太会说的灵，现在。她似乎已经没力气再说出任何一个字了……
    李一凡注视着扶伤，注视着那正在不断虚化的身体。
    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那曾经亚天皇家行刑场上的一幕！那个留着粉色长发的女孩儿，也是如同现在这样，面带着笑容的，离开了……也是因为自己这个该死的家伙，而离开的……
    那个时候，李一凡只是个四阶出头，满口所谓正义的傻小子。因为自己的弱小，李一凡无可奈何，他没办法救那姑娘。他以为，是自己的力量太过微弱！
    此后的这些年，李一凡不断的变强。那个曾经懦弱者的人生，自从那姑娘死后，仿佛……仿佛像是开了挂一样的不断飞速进步着……
    直到现在，李一凡已经足够强大。他以为从前那样无力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面对这样的生死，自己这么强大的人，却还是无能为力！自己只能再一次，只能再一次的，眼睁睁的，目睹着又一个人的离开……
    那只手，再一次缓缓伸向那即将离开的人的脸颊……
    李一凡曾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无数次的伸出过手……却没有一次，没有一次真的敢去触碰！
    不过这次，李一凡似乎勇气可嘉的终于再犹豫片刻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去触摸向了扶伤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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