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帽子》正文第十九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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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复了心中的仇恨。
    他望着目瞪口呆的她,惨笑道,“你现在还认为我是那个你所认识的男人吗?”
    她完全震惊了,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虚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无言以对,他继续说,“我反手拿刀,又捅向自己的心脏,沾染着奶奶鲜血的刀尖已经刺入了皮肤,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让我顿时收住了力……你怎么办?晨子山怎么办?当他看到我和奶奶双双倒在血泊之中,他以后该怎么办!”
    ……
    放学回来的他一打开家门,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扑面而来。
    当他发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惊愕了,嘴巴颤抖的他拼命摇着头,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跪在奶奶身边的他缓缓说道,“你终于放学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恍惚的神情看起来他无法接受奶奶死于亲兄弟的刀下,“你告诉我,你是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一咬牙的事。”
    他平淡地讽刺道,“一咬牙的事,说的真轻巧啊……你总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来自同一个娘胎,没想到你会这样残忍。”
    “我们来自同一个娘胎,出生前后只有分钟之隔,这分钟之隔却让我们有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性格又决定了人生不同的路。分钟的差异,一生的差异啊。”
    他突然暴怒,“你说这话,是替自己开脱罪责吗!你可是杀了人,亲手杀了辛苦养育我们的奶奶!差异,我们的确有天大的差异!你能把奶奶杀了,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你真是个畜牲,我要宰了你这个畜牲!”
    他瞪大充斥了血红的眼睛,几个箭步冲上去,将他从床上踹倒在地,对准他的肚子胡乱狂踢,踢累了又骑在他的身上一顿暴拳,仍然不解气的他又抡起书包拼命往他身上砸。
    他不还手,不躲避,不吭声,不眨眼,犹如条奄奄一息的鱼,瞪着绝望的眼睛,使出生命的余力做最后的喘息,然后躺在案板上任由他人宰割。
    被他百般蹂躏的他微微抬起了头,他哀伤的眼睛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了落日,无垠的晚霞似乎将整个世界染得血红一片,“我结束了奶奶的痛苦,你来结束我的吧,就用奶奶身上的刀子。"
    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不会结束你的痛苦,我要让你痛苦地活下去,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泛黄的天花板,“你想让我自首吗?”
    听闻这句话,他蒙了,痴痴地看着生无所恋的他,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拿主意吧,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心里痛快,我全部依你。”
    “做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个时候还让我做什么决定?”
    他倦怠的眼睛看向他,“这个事怎么跟你商量?难道连带着你一起成为共犯吗?”
    他大声反驳,“所以你就亲自动手杀了奶奶!”
    他更大声地咆哮,“你有能力找到钱帮奶奶治病吗?你有能力解除她的痛苦吗?现在连针吗啡都买不起,你告诉我,天天看着她痛楚彻骨的样子,天天听着她痛不欲生地哀号,你能做什么!”
    他从哥哥身上缓缓站起来,看到奶奶死去的面容,他不忍直视地将头扭转别处。
    他低声说,“有时候,我望着极度痛苦的奶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恨自己!”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恨自己的麻木不仁,我恨自己的天真幼稚,我恨自己在家破人亡的时候竟然有心思读书,竟然还想为自己寻找出路……我天真以为,等我有了出路就可以为奶奶做点什么……”
    “我恨这个世界,我更恨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却撒手不管的他们。”
    他不由落下悲痛的泪,心里对他的愤恨也减弱了许多,“你做都做了,现在还来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现在是我仅剩的亲人,我能怎么办?我能让你去自首么,我能让你去蹲大牢吗?”
    满身伤痕的他起身坐在地上,“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湿润的眼眸看向染满血的水果刀,“你没让奶奶受太多的罪。”
    “她是带着笑走的。”
    他望着奶奶死去的面容,如沉睡一般的平静,“火葬她吧。”
    “深夜里去荒山。”
    “只能去那里了……你给许诗雅安顿好,千万别让她起疑。”
    “嗯,我顺便准备好需要用到的东西。”
    “嗯,这里就交给我收拾了。”
    兄弟二人自家中分离,一刻也没有闲着,他们为消痕灭迹做了充足的考虑和工作。
    假如有一天别人起疑,他们会口径一致地说,因为他们父亲的不管不顾,所以没钱给奶奶看病,他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奶奶最后还是病死于家中。他们没钱发丧也没钱火葬,不得不亲自将她火化掩埋。
    他们认为,人们对他们兄弟给予更多的,应该是同情。
    如果警察上门调查,奶奶的尸体已被火化,家中的现场早已清理干净,目睹案发现场的人也只有他们自己。
    唯一的证据,就是这把作案用的水果刀。
    他们把它擦得光亮,偷偷丢在卖刀具的街边摊上,以后不知道会落入谁家,用来切水果呢。
    就算警察起疑,却没有任何定罪证据,拿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年少的他们单纯的以为,如果纸足够厚,是可以包住火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兄弟俩将奶奶的尸体和生前的所有遗物运到荒山里,堆放在一起。他们一人手里提着燃烧用的汽油,一人拿着挖坑用的铁锹,万事俱备,只差一把大火。
    晨子山将奶奶的尸体和她的遗物洒满了汽油,他划着一根火柴,随即扔了过去,“噌”的一声,旺盛的大火瞬间燃起。
    兄弟俩静静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随着滚烫的热浪扑面,一股肉香从中飘散而来。
    大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兄弟俩同样的面孔中显露着同样的凝重。
    过了许久,晨子风首先打破哀伤的沉默,“用不用在浇点油,感觉烧不彻底啊。”
    “现在火势还可以,也就这个温度了,烧不干净,等会儿再看吧。”
    “烧不成灰?”
    “应该成不了灰。”
    “烧不成灰,那不就是黑糊糊的干尸么!”
    想到将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奶奶,眼看要变成惨不忍睹的干尸,他不禁落下了泪。
    为了不再让奶奶辛苦地卖菜,为了让她以后过上好的生活,这也是他在无数个埋头苦读的日子里,能够坚持下去的一个重要信念。
    此时此刻,这个信念在他心里已然熄灭。
    他失去的,不仅是一个重要的亲人,也是一份对未来的执念。
    他仰面朝天,不知是望向奶奶飞往天堂的灵魂,还是让眼睛里不争气的眼泪,不再流淌。
    他问向哥哥,“奶奶的照片你也扔进去了?”
    “扔进去了。”
    “你怎么不留一张。”
    “都是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片,烧了让她一起带走吧。”
    “奶奶没有近几年的照片?”
    “从你记事以来,你见过奶奶给自己照过相吗?”
    他哀叹了一声,“我印象中的她,一直忙忙碌碌地维持这个家。”
    “她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思给自己留个照片。”
    “你说,咱们有一天会不会忘掉奶奶的模样?”
    “谁知道呢,今年忘不掉,明年忘不掉,再过十年呢?二十年呢?”
    他摇了摇头,“未来的某一天,当我们刻意地去回想奶奶的模样,却发现脑子里越描画越模糊。不经意的时候,我们又会浮想起与奶奶一起生活的过去,在那些深刻的片段中,她的言语、她的动作、她的神情都会清晰呈现于我们的脑海。随着时间的流逝,奶奶的模样会在头脑中模糊,此刻的痛楚也会在心里淡化,但我们对她的记忆永远不会淡忘。”
    他默默擦干眼角处的泪,“是啊,永远不会淡忘。”
    他问向弟弟,“在你的印象里,奶奶给你留下最深刻的是哪件事?”
    “印象最深刻的……应该要属咱们九岁那年的秋天,我们上小学的时候。”
    “嗯?”
    “我点你一下,你就明白了……还记得那时候的小学厕所是旱厕,便池上面有两块踏板给人蹲着用。”
    他露出笑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他也笑了,“怎么样,印象很深刻吧。”
    “对你来说,的确深刻啊。”
    “还不都怨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呵呵,的确是我出的主意……那个小胖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他整天欺负咱班一位腿有残疾的同学。”
    “张轩亮。”
    “对对对,就是他。”
    “你看不过去,所以找我商量狠狠整他一回。他平时饭吃得多,零食吃得也多,中午吃完饭,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屎,还专挑干净的茅坑拉!所以咱俩把其他茅坑里的踏板全铲些屎尿铺在上面,就留一个干净的茅坑并把里面的踏板撤掉,等他来到学校的时候,咱俩便将提前准备好的两块薄木板放进去……”
    “我记得,当时咱们在旁边看得还挺紧张的,他站在那两块木板上面竟然没事,脱完裤子蹲下也没事!我心想,可惜了,木板还是厚了,白折腾一场!谁想到,他下腹用力,脚后跟也跟着用力,扑通一声掉了下去!哈哈哈哈……你想想,他掉下那回儿正在拉屎呢,他吓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哈,他吓得都哭了……最好笑的是,他那胖胖的身躯还卡在了茅坑里,当时咱俩在旁边笑得肚子都疼,谁管得了他啊。等咱们笑完了,你跑过去质问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了’,他哭着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拉我上去吧,求求你拉我上去吧’。”
    “这个小胖子答应咱们不说出去,咱们才救了他,谁知道这小子一上来就跑去找老师告状……后来奶奶知道了,放学后把咱俩带到学校的旱厕,心平气和地对咱俩说‘我今天不揍你们,我让你们尝尝这么对待人家,人家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让我先进去,我死活不肯进,她生气地说‘晨子山,衣服我给你洗,澡我也可以给你洗,但你不进,我一定把你丢在这里’。我实在没办法,只好钻进了茅坑……我忍着臭气熏天的气味,紧紧闭上眼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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