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你也太可爱了》第七百八十四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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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对于这种家属起冲突的事情见怪不怪，只要上升不到要闹大的地步往往也懒得管，至多只有护士会在路过的时候叫他们安静些。
    因此，廖远青是有恃无恐，他自认为为人比赵光宗强些，丝毫不肯反省地继续说：“怎么？我说话难道不对么。你在这里是敢签字担责任呢，还是出得起医药费呢？我看莫不是又在打她财产的主意吧。”
    赵光宗受了莫大的侮辱，然而实在是性格一时难以改变，即使是生气后也仍旧是唯唯诺诺，让人看了就觉得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幸好，程橙和秦彦及时赶来了，一见到病房外面的状况就心领神会地把他们俩给隔开了。
    秦彦冷冰冰地望廖远青一眼，一堵墙似地把他隔在另一侧，好让程橙可以从赵光宗那里问明白事情经过，免得他又不怀好意地进来插一脚。
    听完赵光宗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之后，程橙勉强整理出了事情经过，她心里咯噔一声，是没料到定时炸弹竟然这么快就炸了并且还炸得如此精彩，堪称是炸出了烟花的感觉，让人觉得防不胜防。
    毫不犹豫地走过去给了廖远青一记耳光，程橙字正腔圆地说：“这一巴掌是替赵敏俐打的。”
    廖远青猝不及防地挨这一下，也不顾对方是不是女人了，当即就要还手，可旁边的秦彦又如何是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程橙被欺负的，他比憔悴了的廖远青要有力气许多，当即扣住他的手腕把人一推。
    程橙见状，也没有客气，她当即又是一记耳光抽过去，把廖远青的左右脸给打得极为对称，并且附赠一句：“这一耳光是替你养父母打的，别人可以埋怨他们，你可以没有资格。”
    这话说得便接近于威胁了，廖远青脸色青白不接，是有一腔怒火又无处发泄，他这个天大的把柄算是被程橙给捏住了，以后即使是想要再跟他们算旧账也有了先天的缺陷，简直是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正在走廊里的四人泾渭分明地分为两派，并且谁也瞧不上谁的时候，赵敏俐的主治医生终于出来了，他很平静地介绍了一番情况，然后说：“病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该说的我也都跟说了，是她自己的选择。”
    眼里有泪水不自觉地往外淌，程橙不想被廖远青看出端倪，连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润痕迹，然后说：“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么？”
    “可以，不过她现在需要静养，太多人打扰并不方便。”医生话里有话，是希望守在走廊里的人能赶紧都离开。
    然而，廖远青却是没这个颜色，他非要拦住医生把事情问个明白不可。
    事实其实是明摆着的，就连蠢笨如赵光宗也在旁边沉默着了，赵敏俐的病再治疗下去意义不大了，原本拖着是为了等到配型的骨髓移植，可现在却是活活拖过了最佳治疗期，即使是化疗也是没什么生活质量可言了。
    赵敏俐为了很坚强，清醒之后心里一派平静，她见到程橙，第一时间微笑道：“前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以后恐怕不能够回报你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眼里强忍着的泪因着这句话夺眶而出，程橙突然抱住赵敏俐毫无征兆地大哭了一场，她没说什么话就只是在放声大哭，眼泪都濡湿了赵敏俐的半边肩膀。
    万万没料到她的感情竟然丰沛到如此地步，赵敏俐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心想：有这么一个掏心掏肺的朋友能为自己哭上一场，以后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算是值了，至少没有白来人间这一趟。
    “好了，好了，你哭成这个样子，我这个病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我得哭出一条长江来才能够么？”赵敏俐这话说得是在安慰程橙，虽然让人心里难受，但却有效。
    程橙果然擦干泪振作起来，拉着赵敏俐的手同她商量：“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没有就好好想想，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完成的。”
    “好像还真没有，毕竟我一直想要个结果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虽然很戏剧就是了。”赵敏俐说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真得是天煞孤星转世，或者就是被上天派来受罚的，还真是不敢去做什么事了。”
    “不过……”她突然话锋一转，“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个自然环境不错，又平静的地方过完之后的日子。你知道的，我为了要强折腾了二十多年，但现在一切都没意义了，倒不如顺其自然。”
    “要我陪你么？”程橙问到，她已经猜到赵敏俐的答案只是不肯死心。
    赵敏俐摇了摇头：“我都这样了，何苦再多一个伤心人呢？如果我好了，以后一定会再回来的，如果我不好了，你也一定会有消息知道的。”
    “嗯。”程橙到底还是尊重赵敏俐的意思，但内心的不舍无法掩饰，她还想再为赵敏俐做些什么，于是又问到：“你想好地方没有？路上可不能太劳累颠簸，不管怎么样也得等身体好些再动身。”
    “想好了，就那个我们初见的南亚小国就很不错，四季都有花开，自然景观也不错，闲来无事还可以画画打发时间。”赵敏俐的内心是早有打算，任谁来劝也不会动摇的。
    程橙出去之后，下一个探病的是赵光宗，他满面都是愁色，是刚刚在外面听清楚了廖远青跟医生的谈话，所以很为姐姐的以后感到悲哀。加上又在之后听到了程橙所转述的赵敏俐的决定，便更多了几分对姐姐的同情。
    “我不想你死，姐，你要是没了，我在这个世上就没亲人了。”赵光宗长这么大个子，然后心智还是个少年，让人着实不放心。
    可赵敏俐也确实是顾不上他了，她轻轻握着他的手，安慰到：“人总是要长大的，等你以后能够独当一面了，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幼稚的。”
    她自始至终没有再跟任何人的谈话中提到廖远青，更没有同意见他，只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没有精力跟不相干的人废话，便拜托程橙跟秦彦一起把他给挤兑走了，这诚然是有些绝情，可却再没有好过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办法了。
    廖远青平白无故地被三个人挤兑，虽说心里焦虑不舍，却也并没有到要把尊严压上的地步，因此很快便离开了，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一别到底意味着什么。
    赵敏俐的行程很快就确定了，她很平静地规划着旅程，在离开之前还跟程橙一起逛街选了许多衣服，但与以往的旅行都不同，她这一次处理掉了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并且找房东退了租，俨然是不打算再回来的架势。
    看着心惊却又生怕表现出来的悲观情绪会刺激到赵敏俐，程橙唯有强颜欢笑地跟她一起游玩休闲，直到要把赵敏俐送到机场的那一天到来，她才终于绷不住。
    秦彦跟念程也在前来送别的亲友之列，一家三口轮番跟赵敏俐拥抱告别，画面很是依依不舍。相比于秦彦的严肃沉重跟念程的懵懂茫然，程橙的表现实在是活跃得过分，她不住地要求赵敏俐一定要跟自己联络，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松开拥抱着对方的手臂。
    “大家都要好好的啊。”赵敏俐的眼睛掩藏在墨镜底下，眼角隐隐约约的湿润也变得不明显，她挥了挥手，权当是跟这片土地做个告别，有生之年她应该再也回不来了。
    回头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补充到：再见，廖远青。
    飞机引擎开始轰鸣的那一刻，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的廖远青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似的，他突然仰望了一下天空，并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心里很慌乱，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那天不甘心地从医院离开之后，廖远青便一直没有打消过探望赵敏俐的念头，不过是顾及着程橙跟秦彦的挤兑才没有来，因此，一得到程橙全家一起前往机场送朋友的消息之后，他就赶紧抓住机会来了。
    不曾想到会扑了个空，他望着已经住进了别的病人的病房，茫然地拦住一位路过的护士问：“你知道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个年轻女孩去哪儿了么？”
    护士对廖远青有些印象，所以如实回答：“她出院都有些日子了吧。”
    至少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廖远青松了口气，随即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有什么朋友会值得程橙一家三口全部出动去送呢？他边怨恨自己在此事上的愚蠢边打电话给手下确认情况，一路踩着油门就开到了机场。
    违章不违章的已经顾不上了，他将车丢在停车场，然后便匆匆地跑进航站楼，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见到赵敏俐。
    可晚了就是晚了，廖远青赶到的时候，飞机都起飞有一会儿了，他只见到了准备要离开机场回家的程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