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繁纪事》第5章深夜惊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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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放粮食,是存放工具的,三大间贯通,工具都堆到了东头,这边并排摆了三张架子床,每张床前放着一张旧办公桌。杨洪儒副县长这边位置最好,南面和西面的墙上有窗子,北边面朝门,头顶上还有吊扇呢,这可是很奢侈的东西了。
    窗子和门大敞四开,四个人围着杨副县长研究什么事情呢。可能跟地方上也有关系吧,因为林营长也在场。他们不由自主朝窗里偷窥了一眼,又迅速回到了宿舍。
    好家伙,差不多都上床了,角落里居然有打呼噜的声音传出。
    不知谁在小声骂:“罗玉富这个家伙烀猪头了。”随即是重重的翻身。一条边的床板咯吱吱地响了起来,不但蚊帐跟着抖动,连挂着的电灯泡也晃荡起来。
    马林西想,这家伙身体多重啊。
    这下,可轮到马林西自己了。他刚往床上一坐,屁股还没坐稳呢,整个床板就像地震一样摇晃起来,他吓得双手反撑在床上,自言自语:“会不会塌下来啊?”
    “尽说晦气话,快点挺尸。”汪长松说。
    “你横在中间,我怎么睡啊?”马林西用腿抵了抵汪长松的后脊背。
    “牛啊。这么大地方还嫌小。”汪长松身体朝里面挪了一下。
    刚躺下的时候,马林西还是非常瞌睡的。可是,不知是谁翻来覆去睡不着,连成一排的床板连锁反应,刚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就被“格吱、格吱”的铺板响声弄醒了。
    困啊,可又睡不着,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第三节床啊,床
    马林西首先想到的是在中学读书时的双人架子床。
    一个大宿舍,跟教室一样大,四周和中间都挤得满满的,他睡在中间六张架子床的下铺,上铺是秦南公社的余云海,这家伙长得肥头大耳,嘴唇有些外翻,上面左边的一颗牙齿有些外凸,大大的圆脸还有两个酒窝,耳朵也很特别,没有正常人那样的卷边,有同学说,那是招风耳。走路时总是脚后跟在地上拖,最难受的是夏天,木拖鞋在地上像敲板鼓,睡得再死的人都会被他敲醒。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这家伙屁多,又响又臭。夏天室内空气不流畅,一个午睡他能放七八个臭屁,弄得所有的人跟着泡“屁桑拿”。不过呢,他为人憨厚,脸皮也厚,对他的放屁,大家似乎也习以为常,封了他许多绰号:屁王、屁虫、屁棍,随你怎么个喊法,他都一笑了之。想放就放,放了脸上就是两个很促狭的酒窝。人放屁,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大家当然不会去当真计较。而最可恨,是他的放屁表演。他可以自如地控制如何放屁,长的,短的,声音大小,有时竟然能像杨子荣唱“打虎上山”时“穿林海,跨雪原……”京剧唱腔那样,一屁放上分把钟。如果下铺有谁成了众矢之的,那么,他就会必然会想到余云海的“屁罚”。你睡得死沉沉的时候,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屁股靠近你的鼻子,轻轻一埋,就是一个响亮的臭屁,于是,满屋子人就开怀大笑。
    对于马林西来说,还有一点印象特别深。就是他们睡的木制楼床都已老掉了牙,四边包满了铁皮,但榫头早已松得一塌糊涂,就像秋千一样摇来晃去。余云海要放屁了,最先获得信息的是马林西,上面有晃动了,伴随而来的必然是臭屁而至。这个预警有利有弊,可以让他有所准备,来个深呼吸,在闻到臭味的瞬间里迅速往外呼气。
    出生以后,直到结婚为止,马林西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床。从马林西记事的时候起,他都是与别人合睡一张床。
    上小学读书之前,他与哥哥、姐姐三人合睡一张床,长他十岁的姐姐睡外面,保护他和哥哥。稍大些时候,姐姐跟奶奶合睡了,他和哥哥睡一起有好多年。哥哥总是给他讲故事。过年过节时,讲故事就“拿桥”了,要么给他好东西吃,要么用钱买,一分钱买两个故事,顶好听的故事要五分钱。平时好不容易积攒的几个角儿,差不多都被哥哥以这种方式“讲”去了。长大后,才知道他那些故事都是瞎编的。
    马林西心目中最温暖的床,固然是与妻子结婚的那张大床。
    那知,正当马林西沉浸在与妻子新婚燕尔的甜蜜中时,忽然一阵“啊呀”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了。
    第四节夜半惊魂
    铺板和木头的撞击声、砖头的坍塌声仍然在继续。
    屋子里乱哄哄的一片,马林西被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坪上,蚊帐罩在头上,迷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灯影晃个不停,不知谁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使他动弹不得,有人嗯嗯呀呀,更多的人在骂娘。
    “哎呀喂,妈的,谁呀,疼死我啦。狗日的。”马林西扯蚊帐扯不开,一条腿被谁的屁股压着,怎么也抽不出来。
    “别动。妈呀。哎呀。”范光杰在马林西上面叫着。
    “快,手伸过来。没事的。”汪长松朝范光杰说。
    真是不可思议。
    汪长松跟马林西合铺,他反而没压着。对面铺上的范光杰却压到他的身上。在大家的相互帮助下,纷纷从倒塌的铺板上爬了起来,地上一片狼籍。好在床铺的不高,没有摔成脸青鼻肿,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就吃‘僵尸鬼’的亏。”罗玉富揉着胳膊说。
    姜思贵在来的路上就有人用他名字的谐音给起了“僵尸鬼”的绰号。其实姜思贵长得一表人才,据说是他是随父母从苏州下放到北蒋公社的。连高中都是在苏州读的。
    在马林西的记忆里,苏南人似乎就高苏北人一等。这种感觉缘自他高中时代的一位语文老师。这位女性语文老师个头高挑,身材欣长,一副金丝眼镜使她出落得与众不同。每次听她上语文课的时候,那种目光里,马林西读到的是自己低人一等的孩子。常常会讲到她家乡的火车啊、小洋楼,还有什么灰墙黛瓦的描述。这让马林西他们这些来自农村并且从未见过火车是什么样的孩子内心感到非常自卑,甚至看到自己脚上穿的大拇指快要露出来布鞋时,在这位女老师面前都不好意思描述家乡的那些茅草房。
    缘自内心深处的这种自卑感,常常使得马林西没有勇气回对穿着华丽的同学和老师,更不用说这位语文老师还是来自被誉为天堂的“苏州”。
    话再说回来,也许是苏南经济比苏北发达的原故,也许是姜思贵生活在苏州这样的历史文化古城,在城里生活惯了,见的世面大了,对苏北这样经济相对落后地区有一种骨子里的优越感的原故,这种优越感就像高中的那位女老师身上的那样。因而,在马林西的感觉里,姜思贵说话想问题甚至有些语气里,都带有富贵人家子弟的那种轻蔑与玩世不恭的影子。
    “你睡觉不上规矩,还怪我哩!”姜思贵的脑门上擦破了一点皮,用毛巾捂着呢。
    “不是你猴急猴急要铺床的嘛。”胡龙标的膝盖摔破了,照着灯光看伤着什么样子。接着说:“找东西把木头垫垫稳的话,怎么会塌啊?”
    “谁叫你不垫啦。你现在垫啊,放什么屁啊。你以为在你家里?在铺上可以打滚的?”姜思贵寸步不让。
    “吵什呢啊。要吵明天吵,赶快弄床噢。哟。妈的。我脖子都被扭了呢。”祁么祥弯腰去搬木头,又不停地扭动着头。
    “怎么搞的啊。好好的怎么塌下来的?啊。没伤着人吧?没有啊?这就好。还不快点架,都三点钟了,将就到明天再说,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程厚伯站长也被吵醒了。他穿着大裤头和白汗衫,双手扠腰,睡眼惺松的样子站在门口,也不进屋。见没有伤着人,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情况已经查明,做床墩的砖头码得不稳,架在上面的木头又是圆木,稍有不稳就会滚动,加之铺板放上去又没有好好固定,八张床铺一字排开,互相影响,有的人翻身太重,终于使木头脱落,使整个床铺都塌了下来。
    还好,有惊无险。大家七手八脚忙活了一阵,又重新搭好床铺,继续再睡。
    很快,马林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五节幸灾乐祸的浪笑
    睡意朦胧中,马林西又故作斯文地填了一首词。
    《清平乐·海南育种》
    深秋来粵,
    披尘不必说。
    为育良种路走绝,
    跃然九天摘月。
    宝岛为家育种,
    志向三百高峰。
    秋冬天涯创业
    春风报捷华中。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阳光灿烂,满屋子亮堂堂的。
    马林西抬头朝窗外一望,满目的绿色直扑眼帘,清新潮湿的空气悠然拂面,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长途跋涉的疲劳,昨夜惊心动魄的场景,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大家都快活地起床,屋子里充满了愉快的说笑。
    起床后,大家忙碌着整理铺盖,洗漱。
    先把铺盖统统卷起来,放到门外的水泥场上,接着掀开铺板,御下木头,重新码床墩。
    这次吸取了昨晚倒塌的教训,用整块的砖头砌,和以水泥砂桨填缝,高度也降低了一些。在木头与砖墩联结的地方,用砍刀一一削平,待完全与墩子接触密实了以后才上铺板。铺板做了认真挑选,长短、厚薄、宽度基本达到一致,稍有不平的地方,又加了小木片仔细垫牢。这样一来,一溜儿床铺都平平稳稳,丝毫也不再晃动了。
    屋子中间拉了两根崭新的粗铁丝,既用作悬挂蚊帐,又可以挂毛巾和衣物。
    墙壁、窗台用石灰粉刷一新。个人物品如木箱、包、面盆之类的东西,都逐一编上了号头,鲜艳的红漆,十分醒目,整齐地放在床下的两侧,有点像军营的样子。
    大家还对门窗进行了彻底擦洗。屋子前后清扫得干干净净,连杂草也拔得一棵不剩,真正是里里外外面貌一新。
    原本在晒场上觅食的家禽也离得远远的,只有胆大的狗儿趴在树阴下朝着这边打盹儿。
    一大早,林营长就来到育种队了。
    见大家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他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后,朝程厚伯站长夸奖到:“真不错啊。收拾得这么好。就是地方有点小,实在没办法,七队的房子少,对不住啊。”
    “东边放种子的那间,春节过后也是可以腾出来的。我跟何队长说过了。”余主任在一旁插话。
    余主任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还穿了件看上去比较新潮的花衣服,黑筒裙也搭配得比较得体,竹豆笠油光光的,把原本略显肥硕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丰满,婀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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