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人间》在人间第二十二章：往事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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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凉的晚风吹在舒曼的身上，撩动着裙摆。
    舒曼透着窗外可以看到远处街上行人匆匆的脚步，小区里那些三五成群饭后悠闲的散步；道路两侧，同是被晚风抚弄着的树木，隔着老远，好像能够听到哗哗而响的声音。
    舒曼挂断了电话之后，心里有一种无助的悲凉之感。从前的她把那个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楠姐奉若神明一般的信仰，在自己六年的职场生涯里，楠姐给予自己的不仅仅是帮助与栽培，而是一生的明灯。这样的说法，绝对不是夸张。
    舒曼脑中浮现出来六年前大学刚刚毕业，分到公司销售部门实习的时候。
    那个时候舒曼，懵懵懂懂，甚至迷迷糊糊的就被分到了这个本就不大的公司里。刚到销售部的舒曼，老张是她见到的第一个销售部的员工。
    四十刚刚出头的老张，是销售组的组长。威严而又有些目空一切，五名实习生第一天到达公司，就被老张一个下马威震住了！
    一瓶白酒，小会议室里。五名实习生坐在座位上，看着老张慢悠悠的打开眼前的这一瓶白酒，拿在手中，像是拿着一瓶纯净水似的悠闲，一仰脖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只是两分钟的时间，这瓶白酒就被老张一个人灌进了肚子里。
    “嘭”的一声。空酒瓶子被老张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老张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实习生们，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嘲讽、甚至是嫌弃。
    舒曼从小到大滴酒不沾，闻到酒的味道就犯恶心。看到这个场景，当时就吓傻了，她怯生生的往后缩着，生怕眼前这位像是吃醉了的异兽一样的老张注意到自己，再一个点名，就让她上前来和她痛饮一场。
    老张灌完了一整瓶白酒，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模样，紧接着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带着实习生们扯着脖子喊着口号，直到把嘴巴喊干了身子喊热了，才算完。
    舒曼已经记不清楚当初喊得是什么口号了，只能记得那没完没了的加油！加油！加油！还有让她惊恐万分的那瓶白酒。
    第二天，实习生们又一次聚集在会议室里，当走进会议室中，眼看着桌上摆放着六瓶白酒。所有人看到这么多酒连坐下都不敢，一同惊恐的往后退缩，一直退缩到墙角边上。
    当老张和楠姐依次步入会议室内，这是舒曼第一次见到楠姐，那时候楠姐不到四十岁，还是老张手底下的得力干将。留着短发，看起来非常的精明干练。
    眼前的几瓶白酒摆放在会议桌上，别说舒曼一个女孩子了，就是与舒曼同为实习生的男生们，看到这样的阵仗，也都吓得脸色发白。老张的两眼像是要射出犀利的光芒一样，轻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吓得像是一窝小兔子一样的实习生。他们躲在墙角边上，恐惧的神情看着桌子上的白酒。
    “你……该不会是让我们喝白酒吧？”一位女实习生怯生生的说着。
    老张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赞许的双眼看着这位女实习生，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小姑娘，挺聪明的嘛！说的没错，今天是个小小的测试！主要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你们适不适合做销售，这里几瓶酒，你们一人一瓶，谁先喝完，谁过关！”
    “疯了吧！会死人的！”女实习生斜睨着老张，满脸的不情愿。
    “死人？我昨天喝的时候你没看到吗？今天还不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老张的神情变得有些不悦，看着缩在墙角边上每一位实习生，有些失望，“现在的小年轻，怎么都这副熊样！我强调一点，如果谁不喝酒，你们的实习报告，统统不合格！”
    老张的话让所有人都很畏惧，毕竟老张是他们的实习生导师，一句话可以判定他们的生死，谁敢违抗？可眼前的这几瓶白酒像是几瓶催命的毒药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随意的去尝试……
    “李楠！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这看着，这些人要是在我回来之前还没有喝酒，全都滚蛋！”老张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楠姐，一脸不高兴的神情。
    楠姐点了点头，等老张走出去之后，实习生们凑在一起，每个人的神态都表现的非常的统一，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尝试桌子上的白酒。
    楠姐缓缓走上前来，安慰的口吻说着：“都是这样过来的，做销售能喝酒是必须的……”
    “谁说做销售就得喝酒啊？！”舒曼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口冲着楠姐叫嚷着说道。
    楠姐注意到了舒曼，她看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竟然这么跟自己叫嚷着说话，楠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拿起桌子上一瓶白酒，在手里摇晃着：“做销售喝不喝酒取决于你们将来的工作能力，但现在，你们有这个能力说服我不让你们喝酒吗？”
    舒曼愣了一下，离开校园踏入社会的她只是一张白纸，哪有什么想法能力能够说服在销售行业多年的楠姐？她怯生的样子看着楠姐，楠姐的样子不似老张那般严厉，有一种对实习生说不出的那种同情与关怀。
    “以往实习生因为喝酒不过关的被劝退的，不是没有，张组长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我由衷希望你们，如果你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不要踏入销售这一行，自己的勇气没有锤炼出来，将来如何面对客户谈笑风生？如何把你们的优势展现出来？又如何把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楠姐语重心长地对着所有人说着。
    一位实习生是个男生，他举了手，说道：“锤炼勇气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什么都行，就是这酒……我真没办法喝这么多……”
    “以后你见客户，还得跟客户说，我这个可以那个可以，就是不能碰我不可以的！你觉得合适吗？”楠姐说着，嘴角露出笑容，“现在是买方市场，顾客是上帝，你在学校没学过吗？”
    男生顿时语塞，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这几瓶白酒，脑子里回想着是昨天老张咕噜的囫囵吞入口中的海量，顿时打了个寒颤。
    “还没喝完吗？”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顺着话音老张步入会议室中，看到了桌子上还摆放着这六瓶白酒，摇头笑了一声，“李楠，你还跟他们啰嗦什么？跟以往一样，全都滚蛋！别糟蹋我这么多钱买的好酒！”
    楠姐的面相有些失望，微微的叹息一声。楠姐走到实习生面前，看着面前的这五名实习生，面带遗憾的神情，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实习生们一同走出会议室，舒曼走在最后面，她的步伐非常的缓慢。要知道从前的舒曼一直以来都是以胆大著称，脾气火爆，老张的话严重的刺激到了她，当舒曼走到了门前，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坐在远处一脸冷嘲热讽的老张，和满脸惋惜神情的楠姐。
    “活着干，死了算！”舒曼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个箭步冲到了会议桌前，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拧盖瓶盖，紧闭双眼，仰着脖子，只听到咕噜的一声，将酒送入喉中。
    前面离去的四名实习生听到动静也都回到会议室，看着舒曼如此生猛，都是一脸惊愕的神情，嘴里发出一声咦的惊叹。
    舒曼此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觉得体内有一种火焰在灼烧着，也不知道是酒造成的，还是心里的压抑的愤怒。舒曼不敢品尝着酒的味道，只是摈住呼吸，根本让酒水过嘴直接往喉咙里面咽。
    舒曼微微的松开双目，眼看着仰起的酒瓶已经下去了大半，实在是憋不住了。舒曼放下酒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她的双手撑在桌子上，眼冒金星，喘着粗气。
    她回味着口中的酒，猛然觉得不对劲，有点微甜，像是水的味道一样。舒曼懵了一下，拿起酒瓶，看着瓶子里还剩一小半的酒，摇晃了一下。
    “看什么呢！那是苏打水！”老张这时候站了起来，很难得从他的脸上看出赞许的笑容，“这次的考核，只有一个人合格！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舒曼怔住了，合着半天被一瓶苏打水吓成这个样子，舒曼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舒曼……”
    眼前递过来一张面纸，舒曼接过面纸，一抬头，那是一张打心眼里对舒曼非常欣赏的表情，让舒曼对其抱有无边的好感。
    实习生们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陆陆续续的离去了。只剩下舒曼一个人留在公司里成为了正式员工，她也成了楠姐的关门弟子。
    半年之后，公司经过一系列融资扩大规模，销售部分为四个销售小组，楠姐成为了A组组长，舒曼继续跟着楠姐。一点点的积累着经验，一点点的学习着销售、喝酒，她渐渐地由懵懂的学生变成了楠姐最得力的干将。
    此刻的舒曼回想着从前，想着楠姐给自己无数次的鼓励与支持，也教会了她很多在职场上能做和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