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人间》在人间第二十五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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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姐妹仨上辈子到底欠了姓宋的什么啊？怎么一个个都能牵扯上关系？”
    舒曼洗完澡，敷完面膜，独自一个人在卫生间里，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
    好在岁月还没有开始侵蚀着这位美人，还是较好的面容，纤细嫩白的肌肤，令人惊羡的柔顺秀发，还有高挑的身材。舒曼自从有了章澄之后非常满意此刻的状态，但是这几日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偶然间，她透过镜子，又看到了一根白头发。
    她愤恨的拔掉白头发，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里，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舒曼擦了擦脸，整理好心情，走出卫生间。
    舒雨涵已经进了舒曼的被窝里，果然她说到做到，说今晚和舒曼睡就和舒曼睡。看到舒曼进入房间里，小心翼翼的陪笑着，生怕舒曼一个生气，把自己踹了下床。
    舒雨涵多虑了，舒曼没有多说什么，上了床之后，只是看了她一眼，一脸冷冰冰的神情，轻声的说了一句：“晚安……”然后转过身，就睡了下去。
    舒雨涵心里忐忑，她知道舒曼一旦不跟自己说话，显得冷冰冰的，一定是因为自己和宋章铭的事情让舒曼生气了！舒雨涵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办才能让舒曼接受自己和宋章铭的事，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当舒曼上班之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身边每一个人忙忙碌碌的样子，自己却提不起来多少的兴趣。只是拿着手里的中性笔，来回的打转，心中想着有关于楠姐的那些事情。
    楠姐的知遇之恩和舒曼的良知在一起碰撞，真不知道应该倾向于哪一边。舒曼也在想办法试图说服自己，毕竟生意上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什么道德、良知的，根本没那么重要。
    可是舒曼心里忐忑难安，如果不找个机会发泄出来的话，真的会疯的。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手指悬停在楠姐的聊天界面上，心里盘算了许久，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给楠姐发了一条信息：“楠姐，现在到天台上来！我有事情找你！”
    舒曼熄灭手机屏幕，站起身来，转身正要离去，迎面走来的陈菲菲盯着舒曼看了几眼，舒曼与其对视了一下。这一刹那，想到陈菲菲不过是楠姐与老张手里的棋子，心里竟萌生出来一种同情的异样感觉。
    舒曼进了电梯之后，按了最顶层，直达到写字楼最顶层的天台上。
    舒曼第一次来到公司楼上的天台上，风好大，尽管是在炎炎的盛夏里，这种风却依然让瘦弱的舒曼一时间难以承受，她顶着风，缓缓地走到天台的正中间。整理着心情盘算着待会怎么和楠姐说。
    不一会儿，楠姐也到达了天台上。楠姐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远远看到舒曼站在天台的正中间，嘴角浅笑，信步而行，三两步之间都能体现出一个成熟成功的女性是那么的自信与优雅！
    “舒曼！我一直非常欣赏你！从你刚到公司里喝的第一瓶酒开始，我就非常非常的欣赏你！”楠姐信步走到舒曼面前，边走边用赞许的口吻说着。
    “是吗？那瓶酒是假的！是苏打水！”舒曼冷冷一笑，看来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此刻楠姐的神情已经告诉自己，她知道自己什么都调查出来了。
    楠姐摇头笑出了声：“可你那时候的勇气是真的啊！没喝进去之前你们都以为是真的！这个做不了假的！正是因为你胆大，敢闯，而且还很聪明，所以这些年来，我不余遗力的栽培着你，把你当做我的接班人，这些也都是真的！”
    舒曼连连摇头，楠姐的这些话要在以前还能让舒曼特别的打气，特别充满干劲与感激，可此刻听起来却觉得如此的讽刺！
    “楠姐，别说这些话了！你待我这些年，是不是跟当初那瓶装着苏打水的酒瓶子一样，教我的都是假的？什么道德、职业操守、底线、良心的，可都是你教我的！我第一次独自推销，我拼命压低价格，还四处打听竞争对手的底价，被你骂了一顿！你还记得吗？”
    楠姐已经走到了舒曼的面前，她转过身，看着眼前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一直延伸到云端一般的看的不甚清楚：“舒曼，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我说的都没错！你还年轻，也很幸运，能在自己尚还年轻的时候遇到了我，我不余遗力的帮助你，指导你，你才可以在26岁的时候就做到了我到40岁才能有的位置！教书育人的大道理谁都会说，可真要是摆正自己的位置，真的很难！舒曼，你很聪明，当你第一次跟我说发票的事之时，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你早晚会知道的！我也没打算瞒着你，舒曼，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我只能用我此刻的例子告诉你，引以为戒……”
    舒曼心底一阵惊愕，她没有听明白楠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脸疑问：“楠姐……”
    “我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二十二年了，舒曼，你还记得我是哪里人吗？”楠姐回过头来，一脸笑容看着舒曼。
    舒曼道：“您说过，您是山西人……”
    “是啊，我都快忘了，我是山西人，我的家还有我的孩子都在山西，一年到头我都没能回家几次。以前一个月的工资，别说养活一个家庭了，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交了房租水电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了！可我也在这个公司待了快二十年！在销售部门里面做一个小小的销售也有十几年！十几年每个月领着可怜的工资，就这样毫无怨言的一天天的过来了！
    “你不喜欢老张，我那个时候真的和你一样！”楠姐说着摇头笑了，“老张这个人，好摆谱，好训斥人，而且还目中无人！我在他的手底下十几年，一次获得提拔的机会都没有！高兴了口头表扬几句，不高兴了骂的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五年前公司获得融资，销售部扩大成四个销售小组，恐怕我到现在也没有出头之日！离开了老张，我就真的很顺，工资越来越多，地位也越来越高，从前不好意思联系的旧同学，居然也开始主动联系到了我……我也得知我的大学同学里面，有个叫宋怀书的，如今真的了不得了……”
    楠姐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了，小到彻底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舒曼听在耳中，顺着楠姐的话，继续说着：“所以，您促成了一次同学聚会，和宋怀书有了联系！也是无独有偶，天赐良机，陈菲菲给你送个材料过去，让你签字！陈菲菲的魅力一直体现在自己对工作一丝不苟，没想到让宋怀书着迷上了！当天晚上，就跟你说了要挖走陈菲菲！是不是？”
    楠姐紧闭着双目，艰难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宋怀书看上了小陈！我一开始是犹豫的，可是没想到宋怀书为了小陈，居然张口向我允诺了一千万的投资……所以……所以我……我和老张合计了一下……”
    “一千万……好大的手笔……”舒曼冷笑着，听着这么荒唐的故事，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所以你和老张合计了一下，无论如何也得说服陈菲菲！怎么着也得让她和姓宋的上床，是吗？”
    “小陈有家有口的，当然不答应！逼得急了，她当时就要辞职！还是老张有办法……”楠姐面上为难的神色非常的明显，脸上竟是泛出了一丝丝的红晕。
    而舒曼如入冰窟一般，惊恐着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了两步：“什么办法？下药吗？”
    楠姐微微的点了点头，那样艰难而又愧疚。
    “你们还是人吗！如果当时姓宋的看上的是我，你是不是也得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舒曼连连后退，冲着楠姐嚷道。
    楠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低着头，那一脸的悔恨足以说明了那个时候的楠姐真的是被那一块一千万的画饼迷得早已丧失了一切良知！
    “事后，我从公司的下个季度的预算里先行转出了三十万给了小陈，希望她能够保守秘密，一旦一千万的投资到账，还会再给她二十万的好处费！我们又虚报了发票，让老张办了豪华酒店的VIP，方便小陈和宋怀书约会，其实……咱们还讹了宋怀书二百万……我拿了一百万，八十万给老张，二十万给小陈……”
    “楠姐，你怎么能够每天堂而皇之的端坐在办公室里，昧着良心愧领着那一千多万的投资呢？你从前跟我说的那些大道理，你抽个空，随便想两分钟，你也应该知道不能这样做的啊！”舒曼此刻的内心真的有一种信任崩坏、理想崩塌的感觉。
    “我们曾经怀揣过非同寻常的梦想，也曾特立独行着想要改变死寂的生活，到头来却碌碌无为的度过自己的一生。”楠姐此刻竟然失声笑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在嘲讽着自己，那种笑有几分心酸，几分嘲弄，几分冰冷，“你二十八岁，如果没有这次意外的话，你就可以做到我四十三岁才能爬上的位置！你前途无量，肯定不会有这么多忧愁！我呢？一辈子碌碌无为，就算将来能爬到领导层的位子上，我还能再干几年？还不得一无所有似的滚回老家山西去颐养天年去了！我一个女人，在这个城市里二十多年，无依无靠！我怕，我恐慌！如果没有那一千万，我还会是那个说着大道理、奉行着良知道德底线的导师！可是……”
    天台的风很大，大到彻骨。恍若一根根的利刃一般，刺穿了舒曼本就单薄的身躯，那一颗本该凝聚温暖的心，此刻正在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