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书屋》第一百一十三章求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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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案上经论科学子们的功课已经搁置了三天，眼看明日上午就有讲学，询子墨实在定不下心思理会孩子们的功课，李安宁和杨博士已经在算科院子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说这么久！
    原本就面瘫的脸更是显得僵硬，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桌上装有庚帖的匣子看，山长大人觉得时间紧迫。
    幸好，在山长大人耐心快用净，准备亲自去逮人的时候，小李博士终于跨进了山长的小院儿。
    李钰并不是对山长大人求亲的事情已经想通，虽然被杨博士宽慰了很久，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关于山长的陈年往事，但李钰还是不明白，这次突然的求亲是为了什么？就因为那次京都之行的几次同居，恐婚二十年的山长大人就准备对自己负责了？至于说山长大人喜欢自己，李钰嗤笑，别开玩笑了，说自己对山长贼心不死呢还有那么点苗头，可是山长大人对自己，还是算了吧！小李博士实在不敢高估自己的女性魅力，呜，女扮男装什么的，哪儿来的女性魅力！
    不知是不是自己在心里给两人之间的关系下了什么定义，小李博士走出算科小院儿的时候心也不慌了，气也不短了，小心脏也不砰砰乱跳，整个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这人一精神，原来不敢面对的事情也能鼓起勇气看一看，不敢见的人也要见一见，因为只有见到了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做嘛！
    书房里的气氛很是尴尬，没见着人的时候吧，李钰觉得自己只要当着山长大人的面问个一二三，这求亲一事儿不说立马解决吧，但也总比像现在似的一直避而不见来的好。可等真正见着了真人，李钰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被冻住了，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想问的问题问不出口，除了像两具石膏一样干瞪眼，李钰一脑袋空白。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女的，您还愿意让我在书院任教吗？还有，您为什么向我提亲？您是不是因为上回那几天的同居一室想对我负责？还是你喜欢我吗？所以想要娶我？
    李钰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他，原本还想拿出身为二十一世纪文艺女青年的潇洒劲儿来个坦荡逼问，谁知道这会儿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考虑好了吗？”询子墨也是憋在心里很多话，但犹豫纠结半晌，问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询问。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看李钰的方向，一直盯着椅子的雕花扶手，看上去很是专注。问出来的话也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走心。
    小李博士心里原本又开始冒头的小火苗立马被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询问浇了个透心凉，山长大人脸上淡漠的神色实在很刺眼，说起婚事居然都这么冷漠吗？眼睫无力地向下垂，嘴角抿起，李钰满怀疑虑。
    “考虑什么？”明知故问，李钰第一次在山长大人面前胆子这么大，往日那几分奇怪的惧怕倒是没有了踪影。
    “亲事。”暗自懊恼，山长大人还是盯着扶手看，只是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不自在。
    “我我能问为什么吗？您为什么想要娶我？”直视着回避视线的山长大人，可能是两个人中山长表现的更加弱势，李钰倒是突然有一种占据上风的感觉，至少换做以前，她可不敢对着山长大人紧盯不舍。
    手心不自觉的起汗，滑腻腻的无端让人心慌。久久等不到山长大人的回答，李钰一直提着一口气不敢动弹。
    良久，久到小李博士以为最后会得到山长大人又一次沉默，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的山长终于开口了。
    “我应该娶你，也必须娶你。”没有回答具体的原因，山长大人的回答很笃定，甚至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但显然这个答案没办法让李钰满意，甚至这都算不上原因。
    “您是因为想对我负责吗？可是我们之间应该完全没到成亲的程度，您对我会有男女之情吗？”硬生生按捺下听到山长说要去自己而砰砰乱跳的心脏，小李博士深吸一口气，问的更加直白，对山长步步紧逼。
    “”被李钰直接的问题问住了，山长大人生平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额头居然开始冒汗，嘴唇紧抿，看起来小李博士问的问题完全把他难住了。
    “你，你心悦我吗？”等不到山长大人回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红彤彤的小李博士居然忍住心里莫名的躁动，又问出了一句让山长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捏着扶手的手掌越捏越紧，询子墨整个脑袋都觉得嗡嗡作响，回荡着刚刚李安宁问的这些问题。
    你心悦我吗？你为什么想娶我？你对我有男女之情吗？明明都是离经叛道，半分不能从女儿家口中说出的话却被李安宁问的理所应当，而自己，也确实被问住了。
    但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呜，好吧，山长大人默然。自己和李安宁好像不适用这种方法，想想现在叔叔伯伯们还都以为自己和李安宁是日久生情，已经私定终身，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的逼着订婚期。哪儿有父母之命的影子！
    明明想认真回答李安宁的疑问，但不知为何思维居然很容易发散，一会儿功夫倒像是把难回答的问题都抛到了脑后，专心想起了自己两人到底算不算得上私定终身的事情来。
    也许是山长大人的沉默太频繁，李钰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心脏越发觉得透心凉，看吧，果然没有错，山长大人真的对自己没意思啊！不过是因为要对自己负责任罢了。可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连爱情都没有的双方，还是别埋在一起比较好，若不然肯定是要家宅不安啊！
    “所以，我们不合适。我们之间既没有感情基础，又没有父母之命，您不必勉强娶我，为了负责什么的“
    “你愿意嫁给我吗？”没等李钰为这桩婚事下一个定义，询子墨打断了她的话，反而问出了一个让小李博士心跳又趋向紊乱的问题。
    虽然求婚的人不是单膝下跪，而是木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但李钰心跳还是漏跳好几拍，一直盯着山长大人看的眼睛一接触突然转过来的视线，小李博士心里止不住发抖，呜呜，山长大人你真的不要用这种太过专注的眼神看人，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的好不好啊！
    突兀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小李博士欲哭无泪，再不封住自己闯祸的嘴，那句‘我愿意’就要脱口而出啦！
    “你，愿意吗？”绝口不提自己是不是喜欢眼前这个人，山长大人像是突然开了挂，就在愿不愿意上打转，甚至看着李钰一手捂住嘴巴的动作还有余力笑出声来，看上去半点没有先前的不知所措。
    眼见着李钰脸上的红晕越来越重，捂着嘴的纤细手指居然都开始忍不住颤抖，山长大人嘴角那一抹笑容勾起的也越来越往上。
    “所以，你不反对就是默认了？你愿意嫁给我，对吗？”笑眯眯的像是吃定了某博士的动心，李钰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山长大人有这么恶趣味，简直就是笃定自己不会拒绝是吧？哼！
    “谁说的？您没听清楚吗，先才？我说了，我们不合适！”不知道是为了赌一口气，还是被山长大人的轻描淡写惹恼，李钰居然红着一张脸，很是坚定的和山长呛声。
    “哪里不合适？”
    “哪儿都不合适！您年纪大我那么多，性格又闷，脸又臭，还总是干预别人看书的喜好，您觉得我们哪儿合适了？”不知道向哪儿借了天大的胆子，这句话说完，小李博士自己都愣了，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山长大人似笑非笑的脸，只觉得五雷轰顶。怎么可以把平日心里的吐槽说出来呢？还说的这么直白，自己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正心里忐忑不自在，往日一直谨守礼教的山长大人居然一下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整个人俯过身来，直接凑到了李钰的面前，两人的鼻尖相距不过四指宽。
    直接被突然欺近的山长大人吓到，小李博士浑身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鼻息相闻，连山长大人脸上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一时之间，小李博士的两眼珠居然同时看向了自己的鼻尖，生生把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毁成了斗鸡眼。
    山长大人原本难得恶趣味想吓一吓又口出狂言的李安宁，却没想到被近在咫尺的这双斗鸡眼一下子逗乐，没等拉开两人距离，居然就这么在李钰鼻尖儿处笑了开来。
    吐出地热气一股一股全朝还瞪着眼睛的小李博士而去，眨眼间，李钰连耳朵尖儿都红透了。不由自主地想再靠近一点，避开李安宁红的欲滴血的脸庞，询子墨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现在，觉得我们合适吗？嗯我真的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