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蝴蝶梦》捕蛇者说【019】家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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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司然三人寻了个靠窗的桌坐了下来，不多时，白瑞雪便端着他们的面来了桌边。
    “舒航哥。”说着，她笑着向另外两位客人点了点头。
    三碗面条，两笼小笼包，还附赠了两小碟子凉菜。一小碟凉拌海带丝，切得细细的浇了葱油，另一小碟酸萝卜丁上淋了点芝麻香油。
    夏舒航忙起身搭了把手。而这个女孩子的笑，似乎让略显阴暗的小面馆里都亮堂了几分。
    或许是此地民风淳朴，就算是这街巷寻常一间小面馆，待人自然随意，乡音绵软如吴侬软语。这让颜司然又看了她一眼。
    “小雪。”
    就像是认得似的。
    “你好。”白瑞雪点点头。
    一旁的夏舒航只得为他们做介绍，“小雪，这位是颜司然颜先生，这位是颜先生的助手。他们是来这里买蛇药的。”顿了顿，又言简意赅地道，“颜先生，这位是小雪，白家药铺是她大伯白郎中开的。”
    白瑞雪的大伯在桃源山城被称作白郎中，在丰年巷里开着间小小的药铺，主要卖甘草、白菊花、巴豆之类的寻常草药。
    贵些的，就没有了。
    白瑞雪闻言再次看向颜司然，和她母亲的继子重名了，也叫颜司然，长得也像。
    一开始，女孩子也站住了，不能确定。她母亲最新的一封信，突然主动提及接她过去。
    而女孩子旁敲侧击，是要接她过去养老。她大伯随口说了句，“是说那大男孩进了重症监护室吧，情况不大好。”
    女孩子突然想了三年前，谢家老太太，她的外祖母。
    他，还是会死吗……就三年前见过。这些年，他们也只通过三两封书信。最近的一封信，还是两年前。
    没有回信，她也不知道要写什么，就此断了联系。一开始她也自我安慰地想，他也还病着，自顾不暇呢。
    日子波澜不惊的，居然就过去了这么久。白瑞雪再次向他点点头。
    蛇药的话，她做不得主。她有些歉然地和他说明，她爷爷是去了富贵叔家吧，而她大伯——
    刚刚听街坊说，被人请了去。她说，“如今海外来的蛇药，也是管用的。靠近城中心的医院就有。”
    他们的，配方什么的，一目了然。包装上就写得很清楚。
    不过，是这里的处方药吧。
    这时候正是小面馆忙碌的时候，白瑞雪顾不上多寒暄，便又去了灶台前。
    是他继母的女儿。来之前，颜司然也想到了，总会遇到的。
    有些事情，三年前没有说，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说了。
    就三年前来过一次，却也有两年不曾联系。
    三年前，他只跟谢瑾轩确认了一件事情：“覃慈，是不是只能做小？”
    谢家比他原本以为的还气派呢。谢瑾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改嫁后，姑姑偶尔回来小住，这一回她事先也没有跟我说。而我已经妥协了一次。”
    是除了她母亲，谁都没有说吧。老太太心疼女儿，也心疼外孙女。
    他也心疼他无缘一见的孩子吧。顿了顿，谢瑾轩接着说，“那都是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近亲结婚，不好，对下一代不好。我也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可她，她还是个不能容人的……”
    这些话，说给她听也无益。
    确也如她所说，谢瑾轩信覃慈更多，身为婆婆的大太太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颜司然目送她离开，视线转向对面的夏舒航，还在看呢。
    助手宋知秋也在看。他听他叔叔宋徽之提了提，言谈之间对这个得意门生还是满意的。
    “这一期学堂官派留学生第一名呢……知秋，和你一样，也是学医，法医。”
    是跟着他叔叔帮这里巡捕房验了几回尸吧，就算不去留学，也能当个巡警。
    而巡警在这里人眼里也算是个体面活，简单来说，好和人说亲。
    收回视线前，宋知秋多看了白瑞雪一眼。
    刚刚过了线。
    第一次在桃源山城招收留学生资源。他想，眼神可真“毒”。
    是有个时间差，A大招生截止了他们还多摆了半天。
    宋徽之手里正好有她递交的资料，已经译成了他们的语言，规范得很。不像是第一次报考。
    宋知秋是学医的。他也知道，在桃源人固有的观念里，“是医即巫也”。附近人家“撞邪”，也曾找白家药铺指点迷津。
    “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收回视线的宋知秋，忍不住打趣夏舒航道，“榜下捉婿，是要和你一起外出留学吧。”
    夏舒航闻言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还没影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半晌，他才轻声道：“还不是。”
    总觉得颜先生这位助手打量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突然就换了这里的土语在说。
    一字三折的。夏舒航略微蹙眉，买椟还珠。
    换句话说，就是一个陪榜的愣头青硬是挤走了本来可能考取状元的大人物。
    这真是一个笑话！
    是不太满意吧。颜司然听了出来，桃源大学堂举荐的留学生第一人选。
    这里的面都是手工拉扯的，便有面疙瘩。颜司然筷子夹断，放一边。
    香菇一看就是新鲜的，忠厚芬芳。颜司然从它开始，筷子挑出来送入口，细细咀嚼。
    女孩子正在切香菇，不，不是切，是剁。面浇头里有大小不均的香菇块，便出自她手。
    切了香菇，又切豆腐皮，倒是麻利得很。刀工就不敢恭维了。
    “白家药铺的传人？”宋知秋接着问夏舒航，“不是说她还有个堂弟么？”
    他一直是有个疑惑的，这里有儿子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一个隔房的侄女来继承吧。
    “白家药铺最初买的就是蛇药，是这里出了名的捕蛇人。”这话真是问到了夏舒航的心坎里，正中下怀。他细细说道，“这样的人家是有技艺传承的，现在的桃源大学堂也是承认的，属于百年以上技艺的传承人。小雪的堂弟，志不在此吧。”
    顿了顿，他接着说，“小雪学什么都很快的，就要出师了……”
    原来，这种百年以上技艺的传人，要得到这里的认可。首先要拜师，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拜师之后，还有出师这一关。
    出了师才能算这里认可的传人。夏舒航是不好说，小雪的堂弟白亭西出不了师吧。
    说到这里，夏舒航下意识去看颜司然。他也是递交留学资料的时候，才听宋先生说他们这行啊，也是有传承的。
    “这么说来，我也是传承百年以上技艺的传人？”
    “当然。”宋徽之说得理所当然，“何止百年，算起来，你真的是当之无愧的桃源山城第一名。”
    听得夏舒航心花怒放，捧着资料跟只叭儿狗似的在宋先生脚边转悠。
    然后，他挠了挠头：“找不到啊，师父……选项里没有。”
    法医欸。他都核对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