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第29章祸起萧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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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事”打量一眼容和的神情,颇为恭敬地补充道:“所以侯夫人叮嘱奴才过来接小姐回府,无论如何,都要让母女见上一见。“
    冯容和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
    因为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侯夫人许溶月除了每年与林霍两家约定的时间之外,十三年来,从未主动开口说过一句接子璇回家。并且,冯容和前些日子曾经上侯府登门拜访,溶月除了一向的病弱,并不见有什么其他的不妥。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虽然手持侯府的拜帖,自称威远侯府的下人,但林府的人却从未见过他。
    林家不是没有接待过侯府眼生的下人,但冯容和作为林氏当家主母,执掌林家十余载,凭借敏锐地洞察力,从他一进门来就隐约感到不对。
    拜帖是真的,人未必不能是假扮的。
    “侯夫人病又重了?都是我的不是,姐姐卧病,我竟不知道,辛苦你大老远的跑这一趟。“容和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脸上端出一副当家主妇惯有的温婉笑容,“对了,赵管事怎么不见?上回赵管事来,我托他给侯夫人带了一盒枸杞,不知姐姐可吃完了?“
    林府管事林栓站在一旁,余光盯着那”管事”脸上。
    那人眼神闪烁了两回,但依旧摆出一副恭敬的面容:“赵管事伺候侯爷进宫去了,所以今儿差了小人来府。
    “夫人恐怕是记错了,您上次送来的那盒不是枸杞,而是上等的阿胶,我们夫人吃着极好,还正打算在跟您要些回去。“
    冯容和听罢此言,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林府给侯夫人许溶月送的确是不是枸杞,而是一盒阿胶,但是,溶月并没有留下,也没有自己吃。
    侯夫人母族举家流放至南地,前些日子几经辗转传信过来,说溶月的生母因劳作不适,患了血崩之症。南方少有阿胶这种滋补养血的圣品,因此许家特意修书一封,托人向京中的女儿求药。溶月将药材私下贴补母家的事情,因为侯爷的关系,除了侯夫人的心腹,侯府内等闲下人都不知道,但作为药材的提供者和直接传递者,林家主母冯容和与林栓却是一清二楚。
    方才容和刻意试探,此人既知晓林府与侯府的药材往来,那他的确是侯府的家仆无疑,但既然不知道内情,就绝非溶月的心腹。
    不是溶月的心腹,不了解个中隐秘的往事,也就绝不可能被派来接子璇回府。
    “你既然是赵管事的手下,就应当知道侯府的规矩。”溶月神色一肃,一手平放在桌面上,”胆敢假传主母之命,是个什么罪过?威远侯爷家法严苛,当场杖弊了你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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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见主母发难,知道再难隐瞒,索性直接站起身来,冲溶月淡淡一拱手:“夫人不必动怒,在下确实不是奉侯夫人之命前来,不过,侯夫人’病重’是真,只不过这病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心伯。这心病嘛,只有请来侯府小姐才能一治。夫人也是知情之人,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冯容和心中一紧,强自稳住脸上的神色不动:“哦?不知姐姐的心病从何而来呢?“
    “说来奇怪,”这个管事仿佛在诱捕一件快要到手的猎物,玩味地一笑:“这心病是从一个奇异的天象上来的。”
    此时有一个小厮悄悄进来,和林栓低声说了些什么,林管事听后眉头紧皱,看了冯容和一眼。没人看见,容和将一手隐藏于袖中,拳头紧握。
    “有人进来回禀,我看夫人想必已经得到消息了,“那人脸上的笑容益发深邃,“侯府小姐乃千金之体,身份贵重,我怕独自前来,不能照顾好小姐,所以派了几个人来伺候。夫人是想让我带小姐回去,给侯夫人‘治伯,还是要我门口守着的那几队侍卫进来,’请‘林府上下和小姐一道出去呀?“
    这人说的没错,方才有人进来禀报,林府上下,已经被巡防营的兵马包围了。
    此人能调动京中守卫,消无声息的派人围困林府,断了他们出门报信求援的机会,必定有些来头。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冯容和侧头,看了林栓一眼。
    “既如此,那便请你稍等片刻,”冯容和跟着站起来,“我叫人去请姑娘,待姑娘梳洗更衣,就跟你走。”
    林栓会意,这就要往后院去,不想却被两个下人堵在门口,挡了个结实。
    “我看夫人不必和我耍什么花样,“那管事却好像早就知道什么一般,淡淡地说,“只要徐姑娘不出林府大门,林家内外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进去。“
    冯容和脸色一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下知道您膝下还有一位公子林枫,您就算不为林氏和冯氏满门性命着想,也总归要考虑一下亲生儿子的前程吧?”那人说的不紧不慢,“您的儿子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林家养育小姐十三年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夫人想用全家人的性命和儿子的前程一起来给威远侯府陪葬吗?“
    “你当我林氏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吗?”冯容和怒极反笑,“当真是笑话,我如果今日就不放女儿出去,你又将如何?”
    “不敢,不过在下碰巧见过徐姑娘的丹青画像,”梳洗”我看大可不必,夫人还是不要和我浪费时间。门口兄弟们还等着,要是我还接不出徐姑娘,他们恐怕就要自己‘进来‘了。”
    冯容和心中早已怒到极致,正要开口,却见珠帘“哗啦“作响,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子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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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璇一身淡黄色广袖长衣,婷婷而立,明亮的眼珠动了动,缓步走到房内。
    容和惊得险些跳起来,林栓更是两步上前,将子璇直接护于身后。
    子璇定定地站着,紧紧抿住双唇,她抬头看着林栓,又看了看容和,沉默片刻,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极致温柔的笑意:“既然母亲病了,女儿怎好不去探望?娘亲放心,女儿定会尽心服侍母亲,以尽孝道。“
    子璇的侍女欢欢这是头一遭看见这样的场面,畏惧不已,但想起自家姑娘的吩咐,只得强作镇定之色,双腿却止不住的发抖。
    “还有这位英雄,”子璇忽然转过身来,冲着那位不速之客宛然一笑,“林家喜欢清静,我娘亲更讨厌被这么多人围着,我毕竟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不知我跟你走了之后,门口那些下人侍卫是否就可以撤走了?”
    那管事眼神动了动,对子璇颇有深意的一笑:“小姐明白事理,我们自然也能省心不少。林家和冯家都是名门世家,既然正主请来了,其他的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这样最好。“子璇说罢,再也不看他一眼,转头望向了娘亲。
    容和早已上前两步,站在子璇身旁。
    “娘,”子璇伸手,将容和的手用力一握,心中难过,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能将万语千言化作一句抱歉,“这么多年,让您费心了,是女儿对不起您。”
    女孩鬓边簪了一朵新鲜的玉兰,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白色的花瓣上动了动,滚落在子璇乌鸦鸦的头发上,润湿了小小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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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夫人……“等子璇被“接“走后,欢欢趁人不注意,悄悄站到容和身后,”姑娘临出门前叮嘱我一句话。”
    “她叫您千万别急着去侯府报信,姑娘说,人虽然撤了,但眼线一定还在。而且,既然他们都敢光明正大的找上林府,说明侯府中也一定有内线盯着,子璋少爷想必也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姑娘要我们想个法子,悄悄去临平侯府和勇毅侯府走一趟。尤其是临平侯府,务必要把消息送到霍侯爷那里。“
    赶巧的是,临平侯爷霍堰彰和长子霍啟今日也不在侯府。
    “五星连珠?这是什么东西啊?”霍敖看着面前一个气喘吁吁的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徐家姐姐为什么让你告诉我们这个?”
    霍敏负手站在一旁,看了堂弟一眼,心中不解,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林府的下人一路提心吊胆摸索过来,累得气喘吁吁:“徐……徐姑娘说,务必要我把这口信儿带给……带给侯爷,说霍侯一听便知,请他立刻进宫,徐家侯爷……徐家侯爷恐怕是有大麻烦了。”
    霍敖到底年轻,此时直接被说懵了,听得越来越糊涂:“什么大麻烦,这么严重,我父亲今天一早就出门,恐怕是去太子太傅张大人府上了。”
    “姐,那我们要怎么办?”
    霍敏在霍敖说话的当口一直盯着两人看,虽说也没有完全理清头绪,但已经明白了几分。
    “那就先别多说了,徐家长姐一向是谨慎的人,不到十分紧急的关头断然不会如此贸然传信上门。“从子璇传话的谨慎中,霍敏感知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于是她当机立断吩咐道,“霍敖,你派人带着他,马上赶去张府,把该传的口信一字不拉的送到,请伯父立刻进宫救人。“
    霍敖少见堂姐如此果断决绝,不由吓了一跳:“姐,那我呢?“
    “你马上去一趟东宫,”霍敏看着霍敖,“找太子,把此事告诉他,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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