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槲生》他乡客第三章:云龙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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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崽子,敢算计你大爷!定将你碎尸万段!”刘老大躺在草地上像条疯狗一样狂吠,无奈行动多有不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美人此刻靠在了黄巾喽啰的肩上。
    “刘老弟啊,你爷我大名陈仁义,以后尊称陈二哥,否则你小命可不保哦。大哥您说呢?”陈仁义哂笑道,又向身旁华服男子行了个礼。
    “好一个陈仁义,放你娘的狗屁!大爷还是你大爷,拿命来!”
    一潭黑水身底荡开,刘老大双眼迸裂淌出污浊的液体,露出歪七扭八的黑牙唾液四溅,面目狰狞。全身肌肉迅速鼓起胀裂皮肉,青筋条条暴裂鲜血淋漓不止,转眼间血肉骨骼软化模糊,融入潭水中。
    潭水四向漫延腐蚀,水面约十丈时中央波源向下塌陷,圈圈涟漪旋成水涡。散发出刺鼻恶臭的黑水淤泥里先是张出两对巨大的龙爪,霎时一道残影携淤泥污水掠空,一声唳鸣撕破黑夜。
    陈仁义脸色一黑,错愕地提起脑袋瘫坐在地,双腿哆嗦下体湿润一片,望着头顶上那遮天盖地的巨雕惊骇万分,低声呜咽:“这,这,这是八尘境兽暗水龙雕!”
    龙雕顶冠灵角,鹰眉竖眼,展黑翼十丈,翎羽龙鳞戾气森森若潺潺流水,振翅聚风刃重击如毒水腐蚀般噬魂销骨,弯钩爪牙攫搏可裂草原莽象。
    七尘境与六尘境云泥之别,共鸣境兽毋庸置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陈仁义本算好刘老大缺胳膊断腿又内力尽失,自己人多势众不惧他修为高,却没料到他狗急跳墙殒身碎首也要了结仇敌。
    陈仁义在它身影下渺小如同蝼蚁,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磕着头砰砰作响,连滚带爬地抱住大哥陈书铭的大腿,一副“你不救我一起死”的作态。
    陈书铭虽故作镇定,本想让二弟陈仁义背黑锅自己偷偷溜走,此刻却被抱住大腿挪不动身,他生性本恶毒狠辣,使足了劲拳打脚踢反而被抱的更紧了,大腿被一大汉勒得麻木无力。
    “兄弟们,共生死同患难,陈大哥生,我们生,陈大哥死,我们死。一起来紧抱大腿!”陈仁义鼻青脸肿口吐白沫,不屈不挠大声呼道。
    喽啰们全都应声而上,扑向陈书铭死死将其围住,呐喊声震惊天地:“陈二哥仁义至极,我等与大哥二哥共赴黄泉!”
    陈书铭顿时乱了阵脚,心知自己不比二地弟强多少,也被七八个人锁住下身难以动弹,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哀哉,立眉竖眼状,冲着被撞到在地的女子吼道:“快给我喂药,不然你也得死!”
    暗水龙雕鸣声幽咽似在狂笑,欣赏着这群亡命之徒互相攻伐,心满意足后似化作一弯十丈巨刃追风掣电般破空而下。
    忽一笛声起自东往西携风而至,林间小道树叶纷飞,拂动柳然然的鬓发与睫毛,她方才幻境中惊醒,惶惶不安地看着空中黑压压一片,巨大红眼的怪物正扬起利爪,只对着那群流亡者虎视眈眈,好似被笛声所困。
    笛声如缕缕云丝缠绵浓密,消了龙雕三分戾气,斯须变换为高塔钟鸣达诸天,震慑其心神,而又让人幻听为梵音似海潮起落,雕身颤栗忽上忽下不能自已。
    “未见其人闻其笛声,便让人凭自心境怯弱忏悔,这莫非是。”相尤微微笑道,心想有好戏看了。
    “是谁?”柳然然跪行在地上,轻轻按下一片树枝,探出小脑袋左右观望,主要是藏身的树木被龙雕气刃所断,困在巨树树叶之中,这才此般狼狈不堪,满面尘土。
    笛声愈发嘹亮,绮叠萦散,忽飘逸逍遥似云中飞龙纵横天下,忽威严雄壮如盘山巨龙仰天长啸,忽呜咽凄清若亡龙白骨于深渊悲鸣!
    流亡者一群人也是突觉亢奋狂妄,手舞足蹈飘飘然欲飞天,又满腔热血沸腾,豪迈不羁欲展宏图之志。而后心境陡然跌入低谷如身受囹圄颓糜不振,悲叹落泪。
    龙雕闻至此,悲鸣长啸摇摇欲坠,身形皆破碎为暗光戾气缓缓倒流回天际,好似天上睁开一道相境裂缝吸扯着它散去的亡魂,而后闭合。
    “境兽,受主共鸣自黑暗深渊起,殒身消散向苍茫天际归。好悲壮啊!”柳然然抹泪感叹道,双手合十跪地为其祈祷。
    “小丫头,你懂得可真不少!”相尤抚出耳发,一同为亡灵超度。
    “尔等速速就犯,莫作反抗!小心刀剑无眼!”一行训练有素,服装统一的宗门弟子倏地从暗夜中冲出,围住现场动手捆绑流亡者,其中领队的公子背着手浮于空中,凝望着璨若星空的裂缝皱眉深思。
    “小丫头,你好好在这呆着别出声,我不宜留在此地,给,上面详细记载描绘着会面地址,你脱身便寻我去,再见!”相尤传音一霎间便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缓缓飘下一片奇异的白色树叶。
    柳然然惊得咬住手指,心想:“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伸出手去够那片树叶,不发出声响,手指抠着泥土向前,一点一点爬过去。
    “大侠饶命啊,我们都是大好的老实人!饶了我们吧,祖宗十八代都等着我供奉呢!……”
    “别嚷嚷了!像小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人家姑娘都比你们这些壮汉有种!”一弟子厉声吼道,满是烦躁,又严肃问道:“你们还有同伙吗?”
    “有,有!一个小丫头!”被按在地上的陈仁义急急回道。
    “在哪?”
    “不知道。”
    “……”
    噼里啪啦阵阵鞭声不绝于耳,陈仁义被堵住嘴呜呜惨叫。
    “哈哈,呆子活该!”柳然然忍俊不禁,收好树叶躺在地上听着周围的动静。想到:“这群贪生怕死之徒,弃我兄妹于危难中不顾,看我怎么整你们!”
    “咦,你们听,好像哪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
    “真有,快去搜寻!”
    不一会儿便在一棵倒地的巨树丛中寻到了柳然然,只见她衣衫不整,满身尘土,眼泪如豆粒般滚落下来,低声抽泣着。
    “姑娘这是?该死的!兄弟们狠狠地打,那些男的一个都别放过!”
    三四名弟子也闻声而来,其中一位力大如牛,双手缓缓抱起树木待树枝与众人分离,膂力惊人,陡然发力便将其抛向一旁。其他几人连连扶起女子,安抚慰问。
    喽啰们看得目瞪口呆,丝毫不敢反抗,被鞭抽的皮开肉绽痛得嗷嗷叫。
    “大侠,你们定要为小女主持公道,这群亡命之徒他们,他们竟!”柳然然突然噗通跪在地,边说边抹着豆大的眼泪,手剧烈晃动指着那群喽啰一本正经地斥责道,“不仅如此,他们还害死了我大哥!罪大恶极!”
    “冤枉啊,小的没有啊!”喽啰唉声连连。陈书铭则面如死灰,一言不语。
    扬起的喧闹声音此起彼伏,扰得人心烦乱,似乎惊动了附近的领主。空气中气浪凝重起来,突然狂风大作,只见绿洲尽头一沙尘飓风掩住刚露出头的朝阳席卷而来。
    笛声悠然起,抚慰众生,燥乱的心悄然平静。喽啰们和柳然然一行人神情恍惚,摇摇晃晃都昏睡了过去。
    “你们先行带他们离去,我再瞧会着这裂缝,它好似一道正愈合的伤口,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跑出来了某些东西!”
    身着云与龙纹,青白相间的长袍男子手携龙骨长笛,怅然若失,浮空看着裂缝,一字一顿凝神屏气地说道。
    此人乃沧岫七侠之一——云龙笛者,黎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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