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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玲很聪明,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打骂,她便意识到,母亲是故意装出来的。
即便在此之前,她也没有感到委屈,因为确实是她没有做好,母亲不满意,打骂她是应该的。这是她与普通孩子最大的不同,她懂事得让人心疼。
但是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艾玲大概猜到了一些,那就是母亲想求死,她是在逼她离开。
至于母亲为什么要求死,艾玲不清楚,但她知道,很可能与她有关。
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化母亲,让她放弃这种想法,可事到如今,母亲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艾玲开始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吧?死了之后,所有的都失去了意义,哪怕造福了后代,被人铭记,那又怎么样呢?对于死者来说,这些没有意义,因为他死了,他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了。
艾玲忽然也想死了,她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对于数十亿人口来说,她只是个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尘埃罢了,她死了,又有谁在乎呢?哦,其实也无所谓吧,即便被在乎又能怎么样?那时候她死了,哪怕全宇宙为她爆炸都跟她没关系。
有人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享受过程,不要在意结果如何。
听上去是不是还挺有道理的?嗯?全世界有多少人是在享受过程的呢?艾玲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死,这种狗屁又鸡肋的话在心灵鸡汤里很常见,对她没半点实质性的用处。
人为了活下去,真是什么励志的理由大道理都编得出来啊,而最终,也就是早点死跟晚点死的区别,可笑至极。
之所以不想早死,只是因为本能地怕死吧?只是因为还不够绝望吧?只是因为沉迷于追求世界上所谓虚幻的美好吧?
是的,只要是死后就消失感受不到的东西,不论是现实存在的或是不存在的,艾玲都认为是虚幻的。
只有死亡才是真实永恒的!
她的思维在母亲死亡的刺激下突然就跳脱了正常人的范畴,如同一株急速疯长中的变异幼苗――世俗的观念已经束缚不了她了。
有时候太蠢是种悲哀,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但此时的艾玲年龄还太小,这些可怕的想法虽然在她脑海形成,但只是雏形,并非根深蒂固。
一天后,周玉玲的父母举办了丧事,哭得泣不成声,艾玲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又过了几日,周玉玲的尸体被送去火化,烧好的骨灰被存放在了她生前居住的房间里。
当天夜里,艾玲偷偷溜进周玉玲的房间,将她的骨灰混着饮用水全部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步,她便知道,母亲已经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但是她还不能死,因为她还有个愿望,想感受一下来自父亲的爱。
艾玲十四岁那年,她遇到了一个倾心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三十多岁,初见时,他在街上卖冰糖葫芦,看到艾玲孤零零地从他身边经过,他便把一串糖葫芦送给了她。
就很奇怪,世上真的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艾玲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也许是她等得太着急了,所以当场就用文字表示要认他做爸爸,想要爱。
男人欣然同意,此后的每一天,艾玲都会来这里免费拿到一串甜滋滋酸溜溜的糖葫芦。
然而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这个男人早就盯上了艾玲,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年纪小又漂亮的女孩,加上艾玲还是个聋哑人,这就更让他垂涎三尺了。
如果说艾玲是看破生命的堕落天使,那么这个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艾玲虽然聪明,但依然不懂人性的险恶,依然有着女孩的天真,很快,她就被男人以给予爱为由诱骗到了家里。
锁上门遮上窗帘后,男人露出了真面目,他扒光艾玲的衣服,把她抱到床上,急躁地脱下裤子,扑过去就强奸了她。
艾玲痛得眼泪直落,她茫然地看着男人这张忽上忽下的脸,似乎想知道答案。
事后,男人用文字解释说,我与你没有血缘关系,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爱,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爱,也是由两个无血缘关系的人通过这种运动后才诞生的,所以我这是最原始最真实的爱。你的父亲曾经也是趴在你母亲身上才有了你。
原来爱是这么恶心的东西。艾玲想。
男人为了让艾玲相信自己的说法没错,没过多久,他又叫来了五个朋友对她**。
艾玲在他们的压制下毫无反抗能力,她哭得死去活来,拼命地摇头表示“不想要了”,可那些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把她当成一件发泄的玩具翻来覆去……艾玲昏迷后,他们甚至把她绑去了省外从事某种小卡片的服务工作。
等到警方救出失踪的艾玲时,她已经经历了无数遍的“爱”之摧残。
后来呢?
艾玲忽然又不想死了,因为她找到了活着的第四种理由。
“啪。”一根枯树枝被鬼厄踩断,清脆的声音在漆黑的荒野中格外刺耳。
他停下脚步,看着死焱,表情惊疑不定:“你带我来乱葬岗干什么?”
死焱蓦地转身,一双绿豆小眼滴溜一转:“怎么?你怕了?”
“怕?我的字典里就没这个字!”鬼厄恼羞成怒,目光不安地掠过一座座坟包。
死焱说得没错,就这么去见一个从未谋面的怨王,他心里确实是有些忐忑,毕竟后者要碾死他就像踩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上一赌。
“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死焱讥讽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四面的乱葬岗立马如湖面般荡漾开来,散作一片阴森的密林,密林深处是一座圆锥形的十八层塔楼,鲜红得诡异。
“幻象?”鬼厄脸色一变:“你们这么做不怕被检测部……”
“这便是大人的能力。”死焱笑眯眯地打断他说,“她的自然负能可以掠夺正能量的生命。”
“掠夺生命?”鬼厄眉头一皱。
“不错,这不等同于抵消正能量,简单地说就是正能量的躯壳还在,只是它本身的效用消失了,变成了摆设,而检测部的浩者只能感应正负能量的消失或出现,他们发觉不了这方面的问题。”
“真是……可怕的能力。”鬼厄沉默了片刻。
“走吧,别让大人等着急了,这里可以随意高速移动。”死焱说着身影便是一闪。
冥心殿,露天顶楼。
白骨灯柱亮着幽暗的荧光,暗色的纹路地板犹如血液流动,墓碑砌成的灰白王座之上,一道婀娜的人影优雅地侧着脑袋,黑色长袍下露出两截雪白的胳膊与交叠的双腿,正以一种睡美人的姿势小憩。
似有所觉地,她睁开了眸子,这是一双美丽而致命的眼睛,里面仿佛藏着一个昼夜交替的地狱,既蕴含了天堂之美,又有地狱的惊天死气,让人在无限恐怖的同时陷入迷醉沉沦。
“女王大人。”死焱缓缓踏进殿内,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绽出一朵鲜红的花瓣,花瓣在原地滞留一瞬便会合苞朝着下方坠落。
“来啦?”阎玲发出勾魂蚀骨的魔音,眼神却是淡漠如视众生为死物。
鬼厄远远地望着阎玲,灵魂升起一股心悸的彻寒,不敢妄动,他将目光低垂至她的脚踝,发现上面系着两串妖艳的黑曼陀罗,延伸而下是一双少女般的凉鞋。
年龄不大,但非常危险,必须谨言慎行。这是鬼厄的第一个判断。
“唷,我们的客人怎么不进来呀?是害怕奴家吗?”阎玲咯咯直笑,轻佻地对着鬼厄弯了弯手指。
鬼厄还没有开口,忽觉四肢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到死焱身旁,双膝重重下跪,地面都在这股力量下裂开了凹坑。
可恶,何霖胧都没让我这么狼狈过,为什么自然负能的掌控者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女孩!他忍着剧痛,心中有着极端的屈辱和不甘。
“说吧,你有什么事?”高高在上的阎玲慵懒闭目。
“记得要叫女王大人。”死焱悄声提醒鬼厄。
“女……女王大人。”鬼厄压抑着怒火道,“我有个消息要告诉您,但前提是您得庇护我的安全。”
“什么消息?”阎玲兴味索然地摇摆着小腿。
“足以威胁到您的存在。”他加重了语气。
“呵,你说的是另一个怨王吧?”阎玲无动于衷,“论起年龄……奴家只有十八岁,或许我要称她为姐姐,但这不表明我会败给她。”
“如果我说她会与神州合作来对付您呢?”鬼厄把姿态放到了最低,听上去真是为了阎玲着想。
“嗯?”阎玲重新睁眼,似乎没有消化他的意思,“什么?”
“她为了一个男人已经叛离了我们怨者,投入了浩者的阵营,您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她早晚会联合浩者……”鬼厄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阎玲瞬移到了他的面前,用一只玉手钳住了他的脖子。
“你说的,可都是真话?”她的声音突如变得怪异刺耳,像是狂风吹过骷髅山谷时的鬼嚎。
“句句……属实。”鬼厄感到了地狱逼近,他筛糠似的颤栗,因愤怒沸腾的血液也立即冷却了下来。
“有趣。”阎玲的这个词语不知是针对何霖胧还是对鬼厄,亦或两者都有,她放开鬼厄,倏地飘回王座,一掌按碎了扶手上的颅骨,接着便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死焱看到这里,明白大人又要暴走了,他也顾不得告退,赶紧拉着惊魂未定的鬼厄撤离。
半晌,一句死神咆哮响遍了十八层塔楼上下。
“与爱有关的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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