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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走近突勒三百军卒的李长安并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上的变故正被街角的二人看在眼中,不过即便知道了可能也未必在乎,他就只是拖着刀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得很匀称,不紧不慢不长不短。
长街之上先前隐隐刮起来的微风此时已经不仅仅是错觉了,从四面八方皆有清风汇聚而来最终都汇聚在那柄被拖在地上缓缓前行的横刀之上,刀锋上的蓝色清辉则在一股股清风汇聚之下越来越盛,近乎凝如实质。
这一切的变化皆在几步之间就完成了,几丈距离终归有限,李长安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些此时已明显退无可退的突勒士卒近前,然后抬手就是一刀上撩,自下而上往那横亘在前的盾牌上斩了过去。
空中清晰可见一道半月一般的弧形清辉刀气如犁地一般从李长安脚下往前飞了过去。那清辉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一道尺许宽的深槽,黑黢黢的也不知有多深?至于挡在面前的突勒军卒,两侧的尚且还好,刀气一线上的基本都是分尸的下场!而那一道弧形清辉则是在冲破了突勒军卒的阵型之后又往前划出几十步之后才缓缓消散。
场面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城卫司在平日里操练不辍,战力不弱也不是空话,先前一番进退有度的交手便是明证!可到底所谓守城实为挣钱的城卫司还是缺了些正规上过战场的军旅该有的亡命杀气!李长安这一刀下去,被杀之人当场身亡自不待言,而四周没死的军卒见到如此血腥可怖的场景却都是脸色一白。
往日里那些闹事的武夫也好行商之人也罢,碍于突勒汗国凶威赫赫即便闹事也不敢真的就如何不死不休。当年赫顿可汗派人追杀马匪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事迹其实也没过去多久,江湖人即便是在城中气不过要闹事杀人的时候不是没有,可到底没几个下过如此重的死手,最后实在不成被人拿了之后还可以乖乖交钱认栽,不死不休的结局总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种种原因之下,往日嚣张惯了的城卫司还真就从未见过如此亡命之徒,打一仗死个把人然后教那些闹事的人做人自然相对还算简单,只要不怂最后说不得还能多分几个银钱,但是今日遇见的这个可是正儿八经奔着杀人来的。
比起先前的镇定稳重以及训练有素,此刻的场面在李长安的一刀之下已经开始有些慌乱,阵型更是不复存在。
在李长安的眼中,这些人数众多的所谓城卫司比起前两日在草原上遇到的那个叫慕容青骓的女子武夫手下的那些军卒来还是差了些,那些人见着了他杀人的手段之后不管心中如何至少面上没有一个害怕的,而且还能互相配合给予反击,即便仍不抵用但最后也没有一个怕死,哪怕是眼神慌乱都没有。
眼前这些人刚开始乌龟壳壳还算硬气,可一刀下来却又开始一个个脸色发白的、面露惊骇的、踉跄后退的,比比皆是。
李长安冷笑一声,害怕!老子让你们更害怕!
远远策马停在街角的薛宗翰遥遥看着这边的打斗,摸着下巴嘀咕道:“这些兵崽子不行啊!”然后回头看了眼一旁的贺兰赭,问了句:“贺兰,你看如何?”
贺兰赭又恢复了一副闭着眼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确实是三境巅峰,且底子极厚,距离四重楼的聚气境也就一线之间了。如此人物,即便没有那符箓手段,慕容青骓那娘们儿带着些累赘又好义气,确实挡不住他。”
薛宗翰闻言又回过头看着远处的打斗笑了笑,想不到一时兴起回来看这场戏还来对了,这就有趣的很。
就在那些结阵应敌的凉城军卒因为诸多同袍被一刀两断陷入些许慌乱之后,李长安狞笑着再次一跃而起直接跳入了人群之中!
措手不及的城卫司军爷们哗啦啦往后一退,倒是给突入敌阵的李长安清出来一圈子空地。年轻人也不废话,朝着那府门的方向前跨两步,右手提刀,左手一把攥住当面的凉城军卒刺过来的长枪枪身,抬腿就一脚踹了过去。那军卒自是毫无招架之力被一脚踹飞出去,又一路翻滚带翻了一串的同袍,原本就不紧实的阵型在这一砸之下更是雪上加霜了。
李长安手中攥着的那杆长枪却并未随着那军卒飞出去,此时还牢牢的被这一脸狰狞的年轻武夫攥在手中。
年轻武夫随手一抛手中长枪,枪头在空中画出半个圆,枪尾则转回到了手中,然后他抬头看了眼周围那一圈北境之人,冷笑一声抡圆了手臂带着长枪在空中横抹一圈,力道之大,那长枪没能转够一圈就枪杆爆碎,枪头更是顺势飞了出去也不知扎透了几人。而李长安身周那一圈军卒则是在这一枪之下人仰马翻。机灵一些的凭着盾牌躲过一劫,不够机灵的就是个身首异处亦或是腰斩的下场。
场中一时间混乱的不得了,自然也被坐在城主府门口的莫桑看在眼中。这场架在打起来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高看了这个叫李玄的南朝的边卒,但是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再看场中就知道他还是太低估了三境武夫的杀力。
而且这个家伙竟然还会武夫蛮力以外的其他手段,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其实先前这些城卫司军卒积累出来的经验是对的。要对付修士,尤其是已经有所成的修炼之人,单靠军卒的个人武力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普通军卒跟这种人打架,能赢的方法其实不多,靠阵型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之一了,很多时候说不得还能见奇效。
只可惜这一点作为武夫的李长安自然也清楚,先前那如刀气一般的清辉一刀下去就是为了打乱对面的阵型,结果也确如他所料一般无二。这些突勒士卒一旦被打乱了苦练已久的阵型之后战力就掉了不止一个档次了,加上他手中横刀上弥漫的清辉直到此时还没消散,一刀下去就是一道弯月般的清辉收割人命,这些突勒军卒真的就是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了。
站在城主府门口原本还想着看戏的少城主莫桑此时面色已然肉眼可见地有些青白了……
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年轻人则有意无意的绕过了城主府正门口台阶上的那位少城主,“好饭不怕晚”这句话是他从长安往云中城的路上在一户农家之中学来的。
自小在京城长大,没太多机会听这些有趣的乡俗俚语,皇城之中那些寺人宫女什么的是没这个胆子敢跟他这位皇子殿下说这些的,剩下的那些人一个个又都讲究他们所谓的规矩教养,自然更加的不会说什么俚语,反倒是出了皇城之后这一路上遇到如此这般的有趣事情不少。这也是这位端岳帝国最大的官家子一路上吃了不少土却仍觉着有趣的很了的原因之一。
凉城城卫司这些军卒最后还是没能挡得住那个南朝过来的边军。三百甲士,足有二百来人遭屠,余下那几十人则是被吓破了但慌不择路四散奔逃,至于在远远站在街角的那位薛千将玩味的眼神注视下,这些逃了的最后能不能真逃了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还留在这条街上的,远远站在街角的那两位半隐着身形,城主府正门这边看不大全,这边的两方人马也没闲心顾及那些,自然都没有发现。
剩下的就是还站在城主府台阶上的莫桑少城主和左右哆哆嗦嗦的两名护卫,站在台阶下面色妖异的李长安,以及那丢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和死得不能再死的二百来具城卫司甲士的尸身。
李长安环视了一圈四周死在他刀下的那些甲士,这才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那位少城主,同时一手整了整拼杀过程中被甩的有些散乱变形的包裹,另一只手握着横刀随手挽了个花,刀身上的蓝色清辉便随着这个动作缓缓消散,回复清亮的刀光,滴血不沾。
“现在还觉得老子杀不了你?”李长安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位少城主问了句。
那莫桑也是条汉子,心知自己必是无能幸免之后反倒坦然了,闻言只是笑了笑坐在了面前的台阶之上,并未再管那张还在摇晃的太师椅,看着李长安道:“抓人、杀人的命令是我下的,可否让我这左右两名侍卫离开?”
“你觉得呢?”李长安闻言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莫桑有些无奈的轻笑了笑,看着台阶下躺了一地的尸首,缓缓道:“在你踏上这条街之前,我一直觉得我足够高估你了,可惜……”
李长安并未答话,自这位少城主开始说话之后就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绝对不会只是个简单的戍边的军卒。”莫桑收回看着那些甲士尸首的目光,坐在台阶上平视着李长安问了句:“可否告知,阁下的真实身份?”
李长安摇了摇头,问道:“有什么意义吗?”
莫桑闻言愣了愣,突然笑了:“确实没什么意义了。”
李长安提着刀缓步上前,往台阶上走过来。莫桑身侧那两名侍卫也确实是忠心护主之人,只可惜三百人做不到的事情,两个人更不可能做得到。
看着跟着自己也有很多日子的两名护卫就这么倒下,莫桑眼角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但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南朝边卒走近台阶,一步步拾阶而上,缓缓停在他身前。
李长安此时已是低着头看着还坐在台阶上的莫桑,道:“我现在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那个姑娘呢?”李长安冷冷地盯着坐在台阶上面色平静的所谓少城主。
莫桑闻言摇了摇头道:“先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激怒你罢了,那姑娘在被我发现是个女儿身的那一瞬间就咬舌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我从未想到过,你们南朝女人也能如此豪气……对,就是豪气!”
李长安闻言之后眼中戾气几不可见的轻了些,但仍旧黑沉沉的,盯着陷入某种思索的莫桑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在下令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之时难道不觉得羞愧?”
说这话的时候,手中横刀已然架在了这位凉城少城主的颈间。
莫桑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愣神,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李长安,轻笑着摇了摇头:“阁下,我是个突勒人。那些人先前保下了你这么一个高手,在我的眼里他们就不是无辜的。”
李长安闻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就只能冷冷说了句:“他们保下我,那你就必须死!”
莫桑笑了笑,闭上了眼:“理当如此。”
就在李长安一刀砍下凉城少城主那颗项上人头的瞬间,一道身影从长街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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