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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常说,过世之人身上不能沾上生者的泪水。
因为,阳世人的泪水,落在亡人身上,会让亡人不舍离去,阴灵不安……
所以,双手用温水白布为莫离擦拭身体,换上一袭白色素衣时。楚风的泪,忍不住流下。头扭向一旁,在肩臂胳膊上,不住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让这些眼泪,落在莫离身上。
拿着被热水浸润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拭擦着莫离的身体。擦去她身上那已经干涸凝结的血垢,拭过她那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身体肌肤……
手,不住轻颤着。
想仔细认真的擦拭去她身上的血渍污垢,想仔仔细细的再看她一眼,将她刻入脑海灵魂,一生不忘。
可是,看到她头顶上方那可怖伤口,看到她那毫无血丝的樱唇,看到她紧闭的双眼……
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那可怖的伤口,她不在的时候,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就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她便走了。
心疼她走的如此匆忙,心疼她走时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心疼她有太多太多执念牵挂……
最难,生死别离。
如今再哭,再悔,再想,再念。
却怎诉与亡人听……
小心翼翼为她换上素衣白裳,轻轻抱着她,将她放入冰玉之棺。
弯腰将莫离放入棺中,楚风轻抚着莫离的脸庞,轻颤的手,将莫离口中那块凤玉,轻轻取出。
将那凤玉,戴在莫离脖间胸前,楚风站在棺旁,低头凝视。握在棺旁的手,骨节发白,呼吸低促。
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着。楚风在棺旁,站了许久,而后方才转身,换素衣。
灵堂,已经布好。
香炉纸钱等物,也已备好。
棺前,正中,放着一个小桌。桌上香炉、火烛等物,桌前地上正中,放着一个小火盆,火盆中,燃着折成长条的纸钱……
陆明歧、刘江龙、刘牧白,三人依年岁长幼,依次前来吊唁行平辈之礼。
楚风站在侧道处,深躬还礼。
自始至终,几人都未发一语,神情肃穆沉重。
到了晚上守夜的时候,楚风一人守在简单的灵堂中,守着莫离的灵柩。
守在棺旁,楚风一夜无眠,时不时起身,站在棺旁,低头看着棺中的莫离,喃喃自语。
夜很长,因为天寒地冻,形单影只。
夜又很短,因为有太多的话没有相诉,因为想再多看她几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刻入灵魂,至死不忘。
早已算好了吉时出殡这时间。
哪怕再不舍别离,再悲惨不已,也终有别时。
“要封棺了,楚风……”
天,马上就要亮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要出殡,下葬了。
楚风依旧痴痴傻傻的站在棺前,低头痴望。
几人中最为年长的陆明歧心中不忍,但仍上前劝慰提醒楚风,时间已经到了。
玉棺,很重。
刘江龙和刘牧白两人,有些吃力的在棺尾,推着棺盖,缓缓向上合拢。
“弟妹,要封棺了,你躲着些棺钉……”
“嫂子,要封棺了……”
老时的规矩,打下封棺钉的时候,要对棺中亡人说话,提醒他们躲开封棺钉,不要被伤着了……
玉棺虽无钉,可众人心中都明了知晓。
这一封棺,便是真正阴阳永隔,再无相见日。
刘江龙作为楚风的兄长朋友,此时见楚风这副样子,他心中也难受的要命。
刘牧白身为楚风的弟弟好友,此刻也悲从心来。
众人怎也未想到,楚风有位亡妻未葬……
“楚风,放手吧,不然就耽误了吉时……放手吧,让弟妹好走的安心放心。”
楚风的手,死死抓着棺材,紧盯着棺中的亡人。
陆明歧抱着他的腰身,身后拖拽,低声苦劝。
虽心中不忍,但也不能由着楚风丧失理智,误了出殡下葬的时间。
“放手吧,兄弟……”
“楚风哥,你别让嫂子走的不安心。”
准备封棺的刘江龙和刘牧白二人,看楚风这副样子,两人低声劝道。
说话间,两人围上前来,费了好大气力,方才将楚风的手掰开。待陆明歧跌撞费力的将楚风抱出老远之后,刘江龙两人方才将棺盖封上。
而这时,楚风如失魂落魄一般,脸色煞白的盯着已经被封上的玉棺。
“兄弟,出殡了。你要摔火盆,烧纸钱,在前引路了……”
灵堂棺前的火盆,日夜不断,纸钱不熄。
待出殡下葬之时,摔火盆于门前,鸣炮于路口烧纸钱。为亡人引路,告四方鬼神。
这些,都需至亲之人,亲自为之。
陆明歧搀扶着楚风走在最前摔火盆,燃纸钱。刘江龙守着灵位棺材,刘牧白走在侧方,鸣炮告八方。
出殡葬亡人,吾妻莫离。
……
陆明歧开了一辆车,走在最前。
刘江龙开了一辆车,载着楚风,拉着玉棺。
刘牧白开了一辆车,于后方随行。
三友,送葬。
一人,伴玉棺亡人。
出了城镇,过了村落。
人迹渐稀,山野荒凉。
冬日晨曦,伴着浓雾。
车,渐缓而停。
人,陆续而下。
“你们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一个人送她。”
刘牧白开着一辆货车,走在最后方。
车上,拉着的全是花圈、纸扎、元宝纸钱等物。
刘江龙开着一辆灵车,走在中间。
车上,载着守着玉棺的楚风。
陆明歧开着一辆黑色豪车,走在最前。
车上,戴着白花。
楚风下了灵车,以巨力,小心将灵车中的玉棺缓缓移到车外地上。
陆明歧等人,先后下车。
从最后一辆货车上,将那些纸钱元宝,纸扎花圈之物,小心拿下,分门别类整齐放好。
冬天的雾气很浓,此时又是在野外山间,更是隔着数米,便看不真切前方情形。
陆明歧三人将东西陆续摆好放下,却看到前方浓雾中的楚风,站在玉棺旁,正在做着什么事情一般,但却让人看不太真切。
“吾妻莫离,今日出殡。吾以鬼针,借八方鬼神之力,送一程幽冥路……”
七枚龙针,归位左腕龙镯。
楚风取下鬼针,刺入眉心,滴落眉心精血。
以血为引,画咒为阵。
阴风渐起,浓雾之中,鬼影重重。
被浓雾打湿弯软的纸扎纸人,渐渐动了,变的直立起来。原本惨白怵人的白纸脸庞,此刻线条柔和。原本红的刺目的嘴唇腮红,此时妖艳血红,有些诡异。
纸人,软软晃晃,在浓雾之中,站了起来,摇晃不稳的移步,向玉棺而行。
纸扎的轿子,像是被无形的线提起。在雾色中,似漂浮起来。
冬日的早晨,风凛冽的刮着。漫天的纸钱,被寒风刮舞,纷飞飘洒。
纸钱在浓雾中纷飞飘洒着,那座玉棺,缓缓自地上离开,飞至半空中。
纸钱飘洒落在玉棺上,落在一旁的荒野地上。
模糊的浓雾中,依稀看到一些人影。抬着玉棺,缓缓前行,渐渐远去。进了雾里,从模糊,至不见。
那影影绰绰在浓雾中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不见。可一阵哀乐声,却在这山野浓雾中,隐隐传来。
陆明歧三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已经消失不见的纸扎纸钱等物,几疑身在梦中。
楚风和玉棺,消失无踪。
刚才堆放满地的纸钱纸扎元宝花圈之物,此时也没了踪影。
如果不是三辆空车在旁,如果不是几人熟识日久,陆明歧三人怀疑自己是否大梦一场……
远方,有山塌轰鸣巨响之声。
远方,似雷霆末世之声。
冬雷震震,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待寒冬过去,春日来时。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在附近生活的人们,方才察觉,远方的山,塌了。
附近城市中,还流传着冬日里那个异乡人的传说。
哪怕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游牧的人,还口口相传着,昔年,异乡人的故事。
那是有一年冬天,神山脚下的城镇,来了一个风尘落魄的异乡人。
那个身材瘦弱的男人,像个疯子一样,在城里买了一些凿玉工具,租了辆旧货车。迎着风雪寒冬,在年关家家户户都团圆之时,进了大山,上山开矿采玉。
那天,下着大雪。
那个男人,从山里,背出来四块奇玉。
每一块玉,都像棺材盖那么厚重大小。
是啊,那几块玉,真的像棺材板一样的厚度,一样的长宽……
那个异乡人,看着身材瘦瘦弱弱的,可就是一步一步背着那厚重的昆仑玉,在风雪中走出了深山老林,来到了城边。
当年,城里三伙大盗强人,拉帮结派,要抢了这异乡人的奇玉。
可是那一些,死了好些个人,伤者无数。三大帮的强人好手,全部折在里边。
可这件事呢,就好似从未发生一样。没人问起,也没人提起。
甚至是那些死了人的人家,都没有再声张闹事。
有人说,那四大块昆仑奇玉,被这异乡人卖了天价。
也有人说,这些奇玉,被上头的人弄走了。
还有人说,这四块像棺材板大小的奇玉,被那个奇怪的异乡人,真的做成了棺材……
那天,大雾。
有人看到,那个异乡人和他的三个朋友,开了三辆车。
一辆上千万的黑色豪车,气派无比。戴着白花,在前开路。
一辆黑长灵车,载着玉棺和那异乡人,出殡下葬。
一辆货车,拉着花圈纸钱,陪葬的纸扎纸人。
回来的时候,只有三辆车,三个人。
车上的玉棺,不见了。
车上那些陪葬的纸扎纸钱纸人,也不见了。
也就是起了大雾的那一天,远方的神山,塌了一座。
有人说,是那个异乡人,把山弄塌了。
以山为坟,埋了玉棺。
还有人说,是那个异乡人把玉矿的玉精挖走了。
玉精不在,山矿崩塌。
也有人说,是山神发怒,要惩罚那个挖了玉精的异乡人。
所以,山神把神山弄塌了,把那个异乡人还有已经做成玉棺的神玉,全部埋在山下……
那个异乡人是谁?
没人知道。
只知道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瘦瘦弱弱。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扛着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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