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坊》第七十七回鱼鳖只道风波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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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师真站在断藤峡最闻名遐迩的峡谷之上,只觉得鬼斧神工,高处不胜寒。
    他脚下的悬崖和对岸悬崖隔江相望,梧江如怒虎狼群般在峡谷中汹涌而下,对岸的悬崖后面是郁郁葱葱的大片森林,森林背后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桂藤县。
    原本悬挂在两座断崖之间的索道,是用此地特有的极其牢固的藤蔓编制,牢固光滑,耐得住风吹雨打,上面挂着一个铁钩藤篮,运送人和货物。
    可现在两岸之间空空荡荡,藤索已经被对面的红莲教徒砍断,对面还有一些人在装模作样地巡逻。
    他们看起来比较年轻,原是普通百姓,也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也就拿着自家的砍柴刀斧头在那边晃来晃去。
    当他们看到易师真和王卓仁他们率领着大队兵马来到悬崖边之后,立刻围拢在对岸悬崖上,对着易师真等人凶神恶煞地乱叫。
    他们手里还举着那个县令的头颅,一蓬乱发在空中如招魂幡般抖动。
    王卓仁对一旁的秦邦相说道:“秦邦相,你和他们说,如果投降,本官既往不咎,从宽处置,如果负隅顽抗,则严惩不贷,生死自负!”
    秦邦相点头称是,然后站在悬崖上,大声地用夹杂着田州特有的语调将话喊出来,对岸的那些人专注地听着,听完之后,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地说着什么,不过看他的模样可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完之后,王卓仁问道:“他们什么意思?”
    秦邦相讪笑道:“都是些乡俗村语,您就别细问了。”
    熊蹯在易师真屁股后面小声嘀咕道:“恐怕是问候祖宗的话吧。”
    王卓仁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想办法渡江,杀过去。”
    忽然,张越大喊道:“王大人,小心!”
    易师真抬眼一看,只见对面的那些人竟然拿出了弓箭,朝着这边疯狂射箭。
    一时间,只见峡谷之上,长短不一、乱七八糟的竹箭木箭齐发,攒射而来。
    张越立即指挥旁边的士兵举起盾牌保护,一边拉着王卓仁后退。
    一番箭雨过后,王卓仁冷静地推开护着他的张越,说道:“拿弓来。”
    易师真等人心中一惊,奇怪地看着王卓仁。
    但是张越却毫无迟疑,立即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拿了一张劲弓,递给王卓仁。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王卓仁,只见他越过众人,前面的盾牌兵也退开一条路,他站在悬崖之上,不慌不忙地搭弓,然后铆足劲朝着对面一射!
    只听得弓弦嗡嗡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飞箭而去,几个瞬息,飞箭势不可挡地以极快的速度射在对面的一个人胸口,那人顿时哀嚎一声,直接倒了下去。
    易师真顿时对王卓仁的敬佩更上一层楼,没想到这个快油尽灯枯的老读书人,竟然这么厉害!
    张越对一脸惊诧的他们说道:“王先生自幼弓马娴熟,兼武艺出众,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所以我们军中没有不佩服王大人的!”
    高人等也不禁赞叹道:“王兄果然是古今完人,非同凡响,名副其实啊!”
    王卓仁平静地摇摇头,还未说话,就听到一个士兵喊道:“大人看对面!”
    众人再次看向对面的悬崖之上,只看到刚刚被王卓仁射死的人的周围,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然后齐齐举起双臂,对着那具尸体欢呼!
    似乎还能听到“真乡老母,无忧归乡”之类的话,然后吵嚷着抬着那具尸体走了,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生了孩子、谁喜当爹了呢!
    王卓仁冷冷道:“原本就对说服他们不抱希望,可没想到红莲教教义对他们荼毒如此之深,真是无知者无畏,如此凶蛮,看来让他们投降根本没戏,想办法渡江吧!”
    易师真往前走两步,看了看悬崖周围,问道:“张总兵,那根砍断的藤索呢?应该在咱们这边吧?”
    张越点头道:“有士兵探查过了,就挂在前面不远的悬崖下,你想干什么?”
    易师真皱着眉头道:“现在还不好说,要不先把藤索砍下来吧,带着应该有点用。”
    王卓仁也说道:“他说的没错,去做吧。”
    易师真又问道:“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平缓一点的江滩?这么高的峡谷和悬崖,咱们也没长翅膀,飞不过去。”
    张越道:“从这里往下游走几里路,有一处江滩,那里比较平缓,不过水势同样也很恐怖,根本没法渡江。”
    王卓仁沉思片刻,道:“先去看看吧!”
    易师真忙说道:“王大人,留下一些兄弟在这里,多打点旌旗,让他们误以为大军还在这里。”
    张越笑道:“易兄弟心思果然细腻,就听你的!”
    熊蹯揶揄道:“什么心思细腻,就是心眼子多。”
    易师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于是众人率兵绕着另外一条路沿着梧江往下游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张越所说的地方。
    这里的确比较平缓,绕过一段路走下去,就是一片长满青草的坡地,有一条小道下去,小道旁边都是些沙土和石块。
    易师真站在上面看了一眼坡地下面的江滩,对面也是差不多的坡地和江滩,但是中间隔着差不多有三十多丈宽的梧江江面。
    江面上波涛汹涌,水势声音很大很嘈杂,浑浊的水翻涌着滚滚而下,激起无数浪花,卷动层层的深旋涡,滂湃奔腾,一看令人生畏。
    易师真随着王卓仁他们慢慢循路走下去,却在不停地朝四周张望,这鬼地方要是渡江,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草坡上,有一个放羊的羊倌,正赶着一群羊在吃草,这时候水草肥美,正是放羊的好时机。
    易师真不动声色地数了数羊群,数量不少!
    不到一会,他们就走到了土坡之下,正面梧江,站在江边,和刚才在坡上看截然不同,滚滚的江水就像一群群凶猛的野兽,水气氤氲,感觉随时都能把他们吞没。
    所有人看着这群桀骜难驯的奔腾江水,陷入了无奈的沉思。
    易师真站立在江边,不断地打量对岸,又来来回回地沿着岸边走动,像是在丈量什么。
    王卓仁看到了,问道:“易小兄弟你可有办法?”
    易师真停下来,叹息道:“办法是有,只不过是硬办法。”
    王卓仁眼神一闪,道:“哦,还请说来看看。”
    易师真指着江水道:“这里和对岸正好高处江水不到一丈,如果咱们在这里挂上一条绳索,然后弄来船只,紧紧地拉着绳索,或许能过江。”
    张越道:“易兄弟,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绳索刚才倒是砍下来一大截藤索,不过这里水流湍急,肯定没有渡船,更加找不到让大批兵马渡江的船只啊!”
    王卓仁也点头道:“就算有船只,又如何拉绳索过去呢?”
    易师真讪笑道:“所以说这是硬办法嘛!不过,还有其他主意吗?”
    张越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看着对岸。
    易师真眼睛转了转,然后说道:“王大人,刚才我看到一个羊倌在放羊,既然没有渡船,那么我们买了他的羊,杀了做成羊皮筏子过去,怎么样?”
    众人闻言,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张越拍掌大笑道:“易兄弟果然心眼子多,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
    王卓仁也高兴地笑道:“老朽真是老了,史书兵法上多有记载浮囊过河的先例,老朽竟然忘了。”
    高人等则撇着嘴道:“什么馊主意,你以为谁都懂制作羊皮筏子?”
    王卓仁微微一笑,道:“高先生还真别说,此法老朽倒也清楚,制作羊皮筏子,并非难事。”
    高人等一时语塞,熊蹯大笑道:“高老头,又吃瘪了吧?”
    高人等哼了一声,道:“这么宽的江面,又深又急,谁敢拉绳索过去?怎么过去,难道你会飞吗?”
    王卓仁皱眉道:“这倒的确是个问题,我军中多是北方的士兵,水性不好,就算有羊皮筏子,估计也要鼓动鼓动,他们才敢过江。”
    易师真也为难了,在江边转来转去,突然,他停下来,看着熊蹯道:“熊胖,你不是水性好吗?要不你淌过去?”
    所有人都将期望的目光看向熊蹯,熊蹯走近岸边,认真地看了看这水势,道:“好,老子试一试!”
    苏合香连忙拉住他,忧心忡忡地劝道:“胖二哥,这会死人的,你别逞强!”
    熊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还不知道你二哥吗?雨湖洪水泛滥的时候,下面的河水不也是这个鸟样?你还记得有一次有人落水,我也不是下水将他救回来了吗?”
    苏合香眼眶红了,道:“不行,这次不同,那条河哪里有这条江这么宽,这么深,我看着都吓人!”
    易师真也叹口气,道:“算了算了,熊胖,就当我放屁吧,再想想其他办法,免得我不小心又丢了一个兄弟,还是别逞强。”
    熊蹯顿时气势一盛,道:“秀才,就冲你这句话,这趟浑水,老子淌了!”
    易师真盯着他道:“熊胖,我不是在激你,我是说真的。”
    熊蹯拍着胸膛道:“老子说的也是真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易师真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现在真后悔出这个主意,万一出了事,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王卓仁在旁边说道:“张越,你先把藤索拿过来,看一看情况再说吧!”
    张越立即让手下的几个士兵,将一捆粗大的藤索抬了过来,这藤索浸过油的,所以特别沉。
    熊蹯看到这捆藤索之后,马上就泄气了,嘟囔道:“这么粗的藤索啊?就算下到江里,我怕一个人拉不动啊,不过两个人拉的话,估计可以,那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哪里是下江河,简直就是下油锅,谁敢去?
    易师真哭笑不得,说道:“唉,算了算了,都是我出的馊主意,大不了再找找其他地方,看有没有桥过去。”
    张越摇摇头道:“不用想了,上下几十里,一座桥都没有。”
    正在易师真左右为难之际,一直没说话的高人等忽然站出来,在易师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易师真一脸诧异道:“你说的是真的?”
    高人等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易师真咬了咬牙,看着磅礴的江水,沉声道:“‘鱼鳖只道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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