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修真录》第一章如是我闻一时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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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迦一路以来,常常对众人讲起自己的修行体验,但听众甚少,这群人最多艳羡他的能力,却并不怎么欣赏他所说的心法。究其原因,一则因为众人的修行经验造成了认知成见,二则也是因为他今生比众人出道晚,这些人在内心深处,都当他是后学晚辈,最多也就是靠着运气好,比大家收获多一些,但在理论上,对他并不那么认同。
    此时情况有所不同,这群人中,崇拜威猛神通者,没人敌得过临将臣和欣悦禅,想人天合一而坐拥一界者,没人比得过伽利斯和祺诺……而诸此人等,已早就被刘迦判为过程境界,众人在长时间拿现实对比的过程中,渐渐觉得刘迦所说,并非那么虚妄,并非那么恐惧,那转变过程,似乎乐趣终要多于痛苦了。
    刘迦一边坐下,一边对众人道:“破点身见其实挺容易的,先专注,不管身体有任何反应,你全然不理会,这就是根本呢。管他什么在流动、管他什么经脉里面有浩浩荡荡的洪水、管他体内有任何异动,你只要一心专注,就相当于走捷径了。否则,你稍有执着或留恋,就得走弯路了。那些走经过脉的做法,那些通轮明点的做法,都是因为在专注过程中,面对识的振动,没办法专注,先贤大德们,才告诉你,顺着经络和脉轮去走气,免得你在各种异动的过程中一惊一诧的,反而要出事了,这也是一种变通专注的法子。”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那岐伯叫道:“你这话算啥?一口气把那么多修行理论全否定掉了,咱们的修行理论可都出自先贤们的经典,这动不动就反权威的事,可不像你小白脸做的啊,我……你到底是不是小白脸啊?”
    刘迦笑道:“你急个啥?我又没说其他理论就是错的啊。我只是想说,那三千世界都非实有,身体结构又哪会实有?都是心识结构下的业相而已,没必要过于看重这个身体。”
    见众人不解,他道:“把修行比做上山,那上山的路是很多条的,可根本的形式却只有一个,就是从下往上走。至于不同的路上,有不同的做法。比如从大路走,比较平缓,但路遥途长,完全靠两腿的肌肉是很痛苦的,往往需要拐杖来借力一下;比如坐缆车上山,倒是很快,可那前提却是得先制造缆车这样的工具啊;又比如自己另辟一条道上山,这算是自由了,可由于丛林树杂,你需要准备一把斧子开路啊。”
    他见众人多有疑惑,乐道:“我上面的举的三条道,都能上山是吧?每条道上所需要准备的工具也都是那条道上基本必备的是吧?可这些必备的东西或必需要经历的过程,如拐杖、制造缆车、斧子,只在那条道上才是有用、或是只有在那道上才经历的啊,离开那个法门,这些东西或过程并不是必要的啊。”
    见众人无语,他继续道:“修行过程中,笼统地说,是一个由迷入悟的过程,可具体做起来,却是一个不断深入心识的过程。这个过程,如果你有能力抓住任何一个当下,那当下就是心的全体全用,就是心的空有圆融。可一般人不习惯专注,没法做到这一点,总是在不自觉地随着那复杂浩繁的心识振动而起起落落,一会儿感到身体内气机发动、洪流如注了,一会儿感到身体情欲勃发控制不住了,一会儿看到宇宙间尽是意识在摇动了,一会儿发现宇宙的能量根源就在几个音符上了,一会儿看到三千世界的物理现相全没了,都是光了,一会儿又看到天下众生尽是从我心中流淌出来的,一会儿又突然感到我自己彻底悟透了……这些感触全都会对应成各种境界,在那个境界下,一切都显得非常真实,微有一念,即陷在其中,这是那些先贤大德们早就经过的事。”
    说到此处,伽利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此那些先贤自己经历过这些境界,知道后人若要修行,也必然逃不了这些过程,因此根据自身的经验,干脆把那些过程境界融合在他设计的法门修行中,你就算遇到了,由于你深信这个法门,专注在某一个过程上,对其他的境界干扰就容易放得下来,而大德们又同时给你指出那最后的境界在何处,你顺着这个法修下去,虽然是一个变通的假法,但一样也能成功。”
    祺诺连声道:“这么说起来,天下法门尽是为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积习下,而有的变通方便之法了。”
    这伽利斯和祺诺曾受目健连指点心要,当时二人就已闻法而喜,心门大开,此时再听刘迦如此一说,更是如醍醐灌顶,从前诸多困惑,此时渐渐冰释,大有水道渠成之感。
    临将臣道:“那咱们修僵尸的法,也是方便法罗?”
    刘迦乐道:“哪有的事,所谓方便法,是指法的形式不同,但结果都一样是成就无量智慧。你们修僵尸的法,那结果最后还得跳回小僵尸,你们总陷在如何避免跳回小僵尸的恶性循环中,没有一个究竟了然的结果,那哪是方便法呢?最多也就算是一个知见纠缠的恶法恶修了。”
    临将臣骂道:“咱们僵尸就这般差?你看不起我,差不多就是看不起整个僵尸界了,你小子就算神通广大,敢和咱们整个一界为敌?”
    刘迦苦笑道:“别随便给我戴帽子好不好?我啥时想过和谁为敌了?我这不是想帮大家找一个出路嘛?”
    这群人一时无语,渐渐陷入沉思,开始捉摸刘迦的话了,但却没人知道,刘迦此时正借着说法的过程,暗暗以心力连结所有人的心识结构,一点点地改变着四周的空间环境。
    他知道这群人懒散成性,后来又有了香水海的经历,那身见比从前更加难破,便想通过制造幻境的办法,诱使众人渐渐暂时忘掉身见,去体验新的境界感知。
    虽然这个变通法子只在一定时间内起作用,随着时间推多,众人那强悍的我执早晚会发现自己离体了,那时幻境立刻就会破掉。但不断增加实际体验,必会渐渐消解众人心中对没有了身体的恐惧感,转而生起大信心。
    他这法子须得非常小心,不能让四周的环境变化过快,否则以这群江湖油条的见识,很快就能发现异变,那惊惧一起,末那识的种种执见立起作用,暂时忘掉的六根六尘的境界对应,立刻就会全部回归,他也就前功尽弃了。
    他刚带众人来到这样的环境中时,便已开始在营造氛围。因为这里的人多,大家做着相同的事,而普通人又都有从众的积习,看着大家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就算此事未必是好事,仿佛感觉上也能接受。比如的股票亏得一塌糊涂,已到了掀锅见底的地步,他本该恐慌颠狂、撞墙谢罪,可一见百分之九十的同伙都亏得这么惨,他心中一下就踏实了,还常常自乐道:“又不是偶一个人亏那么多,怕啥哩?”
    这种群体行为对个体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同时这种影响的进程也是非常隐蔽的,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认可某事、认可某人、认可某种观念、认可某种行为。因此刘迦先将这群人安置在亿万人同处的群落中,让这些人先在观念上接受这种修行方式,认可这样的行为,在心理上打下一个不排斥的基础,他的下一步说法才可能继续下去。
    这群人中,他最担心的就是欣悦禅和临将臣,这二人能力极强,又见多识广,识破幻境的机率远远高于其他人。再加上这两个怪物,一个失忆,不易控制,另一个身见超强,我执随时都在强化自我保护,他一不留神,这法子就会被人捅破。因此他对二人的心识振动极为关注。
    细心的哥们儿会发现,当初波旬轻松地将众人诱进他化自在天用的也是类似的法。那波旬对众人极为赞叹,赞得大家心邝神怡,人人陶醉,全专注在难得的自我认同的愉悦里面,哪会注意到环境变了?只不过刘迦此时要完成的任务,比波旬的难度要大得多,因为他随时都要面对众人的我执这强大心力的反弹。
    这群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又见他是在为大家找出路,一时人人都专心听他讲起来。
    那四周和风微荡,空气中洋溢着暖暖的气息,宁静中除了刘迦那轻软的细语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与平和。所有的人,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只觉得过往的人生太过辛苦疲惫,难得在这里享受一刻无忧无虑的悠闲。那似睡非睡的的感觉,那朦朦胧胧地思绪,不由自主地随着刘迦的话语,微微起伏,飘来飘去。
    众人渐渐处在一个意识反应疏缓的状态,这个状态不会刻意去区分和判别所谓的对与错,这个状态不会去对比此刻与刚才的时间有什么不同,这个状态不会太在意身体和心灵的平衡,只是随随便便、随顺自然、随波逐浪地任其所之,没有需要振奋心灵的人生目的、没有需要繃紧神经的人生目标,没有急着要去完成的人生任务,只是这么坐着就好,只是这么闲着就行。
    整个身心内外,似乎只有刘迦的声音。那声音似远似近,或轻或静,有时像在耳边,有时直接落在人的心上,有时又极遥远,有时又悄然隐匿。让人忍不住想追寻那声音的源头,但那声音却总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刘迦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一会儿讲着佛经中各种各样的故事,一会儿又给大家描述起他当年在地球是如何生活的,一会儿又给众人讲解末那识离开身体后该如何控制,一会儿又对众人聊起心生万法的原理。
    他说话的内容,看似漫无目的、看似东拉西扯,但总是让人浮想连篇,让人心生向往。
    每每众人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便以极小的心力微微震动,让大家不致于就此睡着。因为如果有人睡着的话,那人便会陷于梦中的自我变现境界,而不会跟着他的话语走了。他需要的是,众人在神识模糊的状态下,跟着他语言的引导,渐渐进入一个他设计好的过程,走过这个过程,那元神便离开了冥界。
    而在这个过程中,人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暂时停止了对世间万物的分别和对比。因此与睡眠状态有极大的区别。
    这区别在于,睡眠状态下的自我变现,是完全顺着业识迁流的积习内容,由第七识既成的心识结构来成相。而此时的状态,是人的自我变现能力随着外力的引导,去实现那引导者所描述的内容的变现成相。这样的成相过程,由于内容被限制了,因此这群人会出现同样的境相来。
    刘迦对每个人的心识振动都体会得极为细微,看看众人渐渐进入状态,所有人因他诱导而专注,又因专注而形成的幻境越来越倾向一致,他心念微晃,左牵右引、拈拿并用,尽将所有人各自的幻境融在一起,合为一个统一的幻境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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