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第九章平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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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雷何在?”
    钟道临怒喝一声,紧随两位巨头身后的巴雷哄然应诺,巴雷身旁两个膀大腰圆,滚刀肉类型的黑熊,随声倒提着木棍,狞笑着冲了过来。
    本来一直没敢逾越的巴雷,听到大首领召唤,趁机赶忙跳出来跟钟道临行礼问好,激动的浑身发抖道:“大首领有何吩咐,上油锅,下刀山,山盟海誓,端汤灭火,末将万死不辞!”
    “不错,几年没见,你也学会拽词了!”
    钟道临也不打算跟面前这个舔着黑脸,满嘴胡话,正挤眉弄眼冲自己傻乐的憨熊巴雷多做计较,伸手一指督明,冷冷道:“既然你们的督明督大统领,喜欢利益之道,平衡之术,那便也尝尝被人平衡的滋味,拉下去,二十军棍,只准伤,不准残。”
    “呦-呦-得-令!”
    巴雷一听说要揍督明,乐得眉开眼笑,他这憨熊缺点太多,不好统计,故而可以忽略不计,优点就是单纯,懂得感恩,在他眼里只认钟道临一个人,其他什么卜要脸,赫日,督明,他才不理你是三巨头还是娘的天皇老子,统统给老子玩泥去。
    要知道巴雷最骄傲的地方,就是当年被钟道临钦点为暴力机关的头头,只要钟道临发话,巴雷管你是谁,逮谁揍谁,一概镇压,就连卜要脸当年都差点没让巴雷给整成残废,接到揍督明的指示,非但没有心理负担,反而心中乐开了花。
    毕竟,自从钟道临失踪,巴雷就再也没有揍过卜要脸、赫日,督明三人,特别是督明这个小白脸,更是黑巢内少数几个从未被执过法的特殊人物,毕竟当时黑巢里面最大的就是这三位,久违的感觉,让巴雷多少有些怀念。
    巴雷兴奋的工夫,他的两个手下已经反剪着督明的双手,一把将其放翻摁倒于地,之后迅速地从腰后拽出皮绳,捆死狗一般的绑个结实,之后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晃悠悠的背手拉着皮绳,哼着小曲,扭头就走。
    赫日望着巴雷一副狰狞嗜血的面庞,再看了眼被执法队当牲畜一般拖走的督明,有些担心道:“首领,对督明略微惩戒不足为过,只是由此一来,面对日后下属的嘲笑,怕督明...”
    “抬不起头,记恨,心底留下阴影...还是什么?”
    钟道临神态冷冷冰冰,不含一丝感情的冷酷话语,逐字逐句的在赫日耳边响起:“我就是要他恨我,只有恨我才会去了解我,才能明白我所说的东西。其实督明与我只是追求不同,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我很欣赏他,如果他能够从这次打击中走出来,他便是黑巢之主,如果走不出来,便毁了他吧!”
    钟道临冲赫日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曾经告诉过你,孤阳不生,独阴不长,一味杀伐跟一味防守都不可取,就像我所处的那个地方的蒙古,便是兴于杀伐,亡也杀伐,阳至胜而衰,蒙古所灭的宋,便是一味防守,安于现状,阴至极而亡。”
    “属下明白了!”
    赫日双目放光,激动道:“大首领图的却是千秋万代!”
    “千秋大梦罢了!”
    钟道临深深的看了眼,面前这个一心追随自己的悍狼族高手,淡淡道:“赫日,你要明白,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也不会有千秋万代的江山社稷,总是会从一个不平衡走向平衡,然后平衡再被打破,彼此循环,只要人心一直在变,世上便始终少不了动乱。”
    顿了顿,又道:“你如果今生只求轰轰烈烈,那便带领黑巢试试自己能走多远,苍生死活与你何干?如果有朝一日厌倦了,便离开黑巢这个是非之地吧,一旦督明完全掌控了黑巢的力量,黑巢必将在短时间内急速膨胀,紧接着,便是膨胀后的大灭亡,谁都逃不过......”
    赫日听的心神俱震,脸容浮现了不可抑制的惊骇之色,颤声道:“大首领,既然预测到了这个死局,为何还...”
    一时间,赫日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一直被自己寄予厚望,视之为家的黑巢,在钟道临的口中,居然会走向一个必死的结局,而将黑巢推至这条不归路的人,却正是亲手缔造黑巢的钟道临。
    钟道临明白赫日的感觉,仰天长叹道:“所以说其实我跟督明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从黑巢抽身而出后,我便要开始闭死关,就像督明必须面对我给他设计好的这条路一样,我也要面对自己的路,同样的一条不归路。”
    “大首领!”
    赫日惊讶道:“不归路?”
    钟道临望着天空中开始飘落的雪花,双目陷入了某种迷茫,呓语道:“百日之内必须去一趟九重天魔殿,我的时日不多,故此非去不可,这便是我必须面对的那条不归路,因为即使能够活着走出魔殿,我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尽头。”
    赫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猛地一把抱住钟道临,惊骇道:“大首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钟道临闭上双眼,感受着落在皮肤上的雪花,慢慢溶化的过程,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道:“心魔!”
    说罢,落寞的摇了摇头,举步朝战场内走去。
    气得呕血,昏过去的龙血,此时刚被手下掐着人中救醒,就那么不雅的瘫卧于地,坐在地上愣愣的发呆。
    望着眼前同样一片片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伤兵,龙血的心,无止境的沉了下去。
    尽管身边站满了紧紧护卫着他的亲卫,尽管左右便是一众跟随自己多年的将领,龙血的心中,仍旧涌起了一阵孤独感。
    完了,十几年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所有的努力,一朝付之东流,数万铁骑毁于一旦,不光云雾城,失去了追日骑兵的龙家根基,十几年来攻占的三城十八镇,也必将被黑巢逐个击破,龙家的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中。
    龙血惨然一笑,亏自己还雄心百丈的想要中兴龙家,却连祖宗留下的基业都葬送了。
    就在这时,龙血看到了钟道临。
    在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场合。
    没有人知道钟道临是什么时候站到他眼前的,龙血不知道,身旁的一众将领跟亲兵同样不知道。
    仿佛钟道临本身就是站在那里,亘古以来便从未移动过。
    龙血愣神的工夫,周围亲兵也在连声惊呼下,纷纷抽出各自兵刃,叫骂着朝钟道临这个不速之客扑了过去。
    没人看到钟道临做了什么动作,几十把砍过去的腰刀便重新各自归鞘,连那帮如狼似虎扑过去的亲兵,也在同一时间回到了扑来前所站立的位置,石塑般的静止不动。
    这甚至让龙血认为站在那里的钟道临,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就在此时,钟道临动了。
    被近万大军层层包裹着的钟道临,便像是信手游步的走在自家花园,就那么无视身旁的刀戈铁剑,轻松举步走至龙血身前,缓缓蹲下身形,伸手从怀内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挂在龙血嘴角的血痕,柔声道:“这条手帕是你嫂子留下的,算是被你小子糟蹋了。”
    一众将官全部是瞪大了红红的双眼,浑身颤抖,脸上青筋直冒,想要把鞘内的刀抽出来,把这个威胁城主安全的紫发男子杀掉,却偏偏连指头尾都动不了。
    龙血直到脸上手帕拂面的轻柔感清晰传来,才惊的“啊”了一声,双目射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惊呼道:“你…你…”
    “怎么?”
    钟道临长身而起,顺手拉起了身躯不停颤抖的龙血,摇摇头道:“这才多久没见,都认不出了?”
    “钟…钟大哥!”
    龙血突然失声恸哭起来,一肚子的委屈瞬时决堤般的涌向心头,捶胸顿足悲嚎道:“大哥,小弟对不起你…呜呜。”
    “傻弟弟。”
    钟道临轻轻拍了拍龙血的肩头,缓声道:“人哪,谁还没有后悔的时候,只不过做过的事情,无论甜苦,终究要自己承受,人便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后悔中长大的,你也长大了。
    “呜…!”
    龙血一把抱住钟道临,双肩颤动,痛哭道:“大哥,我错了。”
    当年龙血欲借钟道临制衡莫荣,邀来死隐族刺客假意刺杀,不果后怕钟道临察觉,便二次派杀手随船见机刺杀,以求斩草除根。
    在这个兵败心死,万念俱灰的时候,龙血才真正感受到了,因为自己终年玩弄心术手腕,使得身边没有一个真心朋友的痛苦与寂寞。
    故而龙血一见钟道临之下,便产生了惊喜掺杂着悲悔羞愤的复杂感情,真心实意的认错。
    “设身处地,我换成你,也会这么做。”
    钟道临拍了拍龙血,柔声道:“男人做事,总要遇上些不愿做而又非做不可的事情,为兄不怪你,毕竟这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你遵循这个规则,也不过是为了生存,物竞天择。”
    龙血慢慢止住了哭声,松手放开钟道临后,才发觉自己的一众手下,全部像被人定身的泥偶一般,静止不动,羞愧道:“大哥,您怎么来了,这些年为何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小弟还以为……弟弟这些不成器的手下……”
    “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钟道临见龙血吞吞吐吐的模样,也不愿提及当年的事情,暗中放开了对周围兵将的身体禁制,轻笑道:“忠心护主,其心可勉,又怎么会不成器,能有这样一群忠义的盟友,也是黑巢之幸。”
    猛一解开禁制的众人,身体几乎同时不受控制的朝前猛跑几步,延续了被禁前的动作,纷纷朝钟道临跟龙血跌跌撞撞的扑来,却被龙血一声大喝,伸手拦下。
    “盟友?”
    龙血伸手扶稳几个差点栽翻自己身前的亲兵,免于手下出丑,突然耳中听到了盟友一词,抬头用不解的眼光望着钟道临,讶道:“大哥的意思是?”
    “风翼族已经被我收服,北疆十六路兵马也已决定归附于黑巢。”
    钟道临沉声道:“你的云雾城南面,如今各方势力在丛山密林间打作一团,大小势力犬牙交错,情势极其复杂,更何况南疆多瘴,毒虫猛兽密布,深林无路,不利骑兵机动,即使放任你长驱而入,缺少后续辎重给养,怕也呆不长。”
    龙血老脸微红,诺诺道:“大哥莫要再取笑小弟了。”
    钟道临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被人戳穿雄心壮志,而感到不好意思的龙血,续道:“你的东面,与乌兰平原相连的便是蜥人族沼泽,经狮人族红泰地盘一直向东不出三百里,便是魔海沿岸最大的港口下海港。你十年间连下东方三城,势力已前出至狮人族西境,所欲不言自明。”
    “你积极扫荡稳固后方,所图必是西、北方向,北面有巨蝎族盘踞的大峡谷阻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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