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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工作三年,结识的除了我们这些同事以外,我也结识了几个当地的小青年,他们和我年龄相仿。
在那个年代,社会治安不是太好,已经开始腾飞的经济让这些无所事事的社会小青年总是以港台电影上的古惑仔自居,他们整日闲着无事,便会成群结队的打架斗殴。对于陌生人,他们这些当地小青年很是不友好,但是,他们对我们这几个外地青年却是非常的友好。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可能是他们的弟弟或妹妹的老师,他们见到了我们甚至会主动地上前打招呼套近乎。
我们因为下班以后太过无聊,我们会几个人在下午下班以后一起走到闸头去玩几杆台球,而此时也是附近不远处的一些当地小青年上街玩台球的时间,如此这样,我也就结识了其中一位相处较好的当地小青年。
这位当地青年叫华,去年还带着一个陌生中年人来我现在工作的学校找过我,当然,他和我也都由当初的青年变成现在的中年人了。那天他是为了替这位他带来的朋友的孩子转学特意找我帮忙的,我们至少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见了面的我们竟然没有丝毫的陌生和激动。
他知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也知道,他和我不是一路人。但是,曾经的友谊还是让我们那么拘谨的坐在一起聊了几句。二十几年没见的他,依旧是两句话没说就满嘴跑火车,依旧是一副江湖老大的样子,其实,从他沧桑的脸上和从怀里掏出一包特意买的好烟的递烟动作中,我就知道他一定混的不好,而且我也断定,他一定还是年轻时候的那个样子,二十多年,由当初的青年变成现在的中年,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或许,现在的他比年轻时候的他生活的还要更加的苦楚。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特意掏出一包今天特意买的高档香烟,然后抖抖索索的打开香烟,在给我递烟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有点颤抖。我知道,他的颤抖不是病态,他的颤抖是舍不得这包很是高档的香烟,或许这是一包对于他来说,无论如何也消费不起的一包香烟。他和当初的时候一个样,极其喜欢吹牛装大方,但是,当真让他装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时,他又总是这样手脚哆嗦着,强咽下自己酿造的苦果。
和他相识,那是在三十多年以前,我在这个小渔村工作的时候。我们在一次打台球的时候认识了,我们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本应该对我们有所敌意的他看到我们是学校的老师,竟然主动走上来和我们打招呼,他说出了他妹妹的名字和具体班级,没想到,他的妹妹竟然是我班级里的学生。
听说我是他妹妹的班主任兼任课老师,他立马走进路边的小卖部赊了一包小卖部里最好的香烟,然后也是这么哆嗦着拆开香烟并递烟给我们几位老师。装出来的大方,总会让你不自信!
这是当时大部分无所事事的农村青年的一种普遍的精神状态,极其善于模仿港台电影里面大哥大、古惑仔的形象,认为天底下只有他自己是老大。只见他一边哆嗦着手给我们递烟,一边拍着胸脯对我们说道,他是这里的老大,以后我们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对他“咳嗽”一声,他就会带着他的几十个小弟兄立马替我们摆平。我们听了,只是笑笑,嘲笑?嘲讽?……其实都不是,我们的笑或许是一种无奈的笑笑而已吧,毕竟我们比这些没读过几年书的年轻人知道的事情要多点。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马摆平的。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摆平,他也一定做不到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的演戏而已,不必当真!
在那个年代的这个地方,这里的年轻人还没有外出打工谋生的想法,这些当地的年轻人只好整天混迹在这个方圆十几里最大的集市上鬼混,最多的时候就是打台球,其余的时间则是三五成群打架斗殴。不过,这些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和我们无关,我们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招惹我们,我们只是在玩台球的时候接触而已。仅仅只是简单的接触,倒让这位当地青年的脸上有了无比巨大的荣光。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四五个人一节课后便结伴一起乘车回家。当路过闸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我班级里学生的哥哥一个人在无聊的自顾自的玩着台球。见到走过来的我们,他很是兴奋,或许他的哪根神经出现了问题,他极力邀请我们陪他玩台球,并强烈建议我们这个周末不回家,他要请我们吃饭。
我并不想留在这里陪他玩台球,更不想让他请我们吃饭,但是,一个人往往容易作出自己的决断,而当有好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所谓的决断往往是以模棱两可、七嘴八舌而告终。我们好几个人态度的模棱两可终于让我留下来陪着他们玩台球,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我们都是小光棍,周末回家也没事,倒不如留下来在这里好好玩一玩。
我们是下午第一节课后来到这个台球摊的,可是我们几个人陪着这位当地青年一直玩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也没见到他要收手请我们吃饭的意思。我们一个个心里暗自窃喜,这位当地青年一定是等会请我们到不远处当地最大的一家饭店吃饭喝酒的,既然请客的主人不着急,我们也不好意思催促。
一直到太阳落山,台球摊老板开灯的时候,如梦初醒的这位当地青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手一招,对我们说道:“走,请你们上我家喝酒去”!
晕,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喝酒?他的父母知道吗?他的父母准备了我们的酒菜吗?只见这位青年并不慌张,他一边嘀咕着自己家里的晚饭一定吃过了,一边带着我们向路边卖菜的小摊贩走去,他说要买点菜回去请我们喝酒。
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卖菜的?好在只有一户卖鱼的摊贩那里只剩仅有的四条沙光鱼被他全都买来。他在付钱的时候,翻遍了好几个口袋好不容易凑足一块两毛钱的沙光鱼钱。看来,他是没有多余的钱再买其他下酒菜的,我们面面相觑,我们谁也没说什么,我们只好跟着他拎着这仅有的四条不大的沙光鱼向他的家里走去。嗯,或许,他的父母已经替我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在等着我们呢!
当我们跟着他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土路终于到达他的家里时,他的家人晚饭已经吃完,他的父亲正坐在小方桌边抽着旱烟,他的母亲则在那里刷洗碗筷。
晕,哪有什么好酒好菜,我们只看到小方桌上有一碟吃剩下的不多的萝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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