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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乡隆永曾经是前萨摩侯岛津齐彬的亲随,并深受后者器重,能够出现在岛津忠义的随员队伍中,或者说之所以出现在岛津忠义的队伍中,主要是因为其现今不受萨摩藩“太上皇”岛津久光待见。
岛津久光在控制藩政之后,虽说延续了其兄岛津齐彬的政治遗产,积极向幕府中的“一桥派”靠拢,会同松平庆永、山内丰信等人着手推进“公务合体”。
但在萨摩藩内部,岛津久光的派系与岛津齐彬的派系却是死对头,当年在藩主之位的争夺中还爆发过严重冲突。因而归藩后的西乡隆永,作为前任藩主的得力干将,实际上是被排挤边缘化了,只能跟在空有藩主之名的岛津忠义身边混口饭吃。
对此,西乡隆永在与太一的闲聊中满是抱怨,而太一猜测其被排挤也并非完全是因派系原因,这位现今张口闭口具是对幕府攘夷不利的不满,一副尊攘志士的做派,显然这与萨摩现今支持的“公武合体”主张并不一致。
通过这位,太一倒是了解到了不少“志士”们的情况。最近,官家未经通报幕府,擅自向诸藩大名下发了内旨,要求诸藩齐聚京都共议攘夷之事。按照通行做法,天皇是不能直接与各藩联络的,有什么事要先行联系幕府,再由作为太政官的幕府将军向诸藩大名传达,这是被严格规定于法度之内的,江户幕府二百余年来均是如此。也是因为这样,当年官家直接给水府老公德川齐昭发密敕,才会遭到大老井伊直弼的强烈反应,盖因此举已经严重踩线了。
不过所谓一回生两回熟,现今幕府没有了井伊大老那般强硬的人物,不论是担任政事总裁职的松平庆永,还是幕阁老中们,仍需要拉拢官家和朝廷稳定国内形势,因而对官家此举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消息在志士中产生了强烈反响,各留守京都的“尊攘派”藩士,纷纷向自家藩主奏报,极力怂恿藩主响应官家内旨上洛。与积极响应的西国大名相比,东国大名则是还要给幕府留点面子,仍在观望之中,不过随着将军即将上洛的消息传开,估计这部分观望的人也会带着各种各样的考虑陆续赶来。
虽然官家对京都混乱的形势数次表达了忧虑,但此内旨一经公开,瞬间给在京的志士打了一记鸡血,打着尊攘旗号的“天诛”行动愈加多了,这狂热的气氛,多少令太一对岩仓具视的安危有些担心。
“看到那人了吗?”太一陪着西乡隆永在二楼一个小间里叙着旧,后者突然指着窗外街道上一个矮小的身影问道。
太一循着对方所指方向看去,惊讶的发现彦治郎跨着刀站在街道上,正在打量周边的店铺。似乎不少人认识他,纷纷过去打招呼,不过这位扮酷的很,回绝了所有邀请,就在街边站着打发时间。
“河上玄明,那可是个狠人,你们家和‘逆贼’岩仓具视关系不清不楚的,还是要当心一些。”西乡隆永刚刚得知太一入嗣到了喜连川家。作为“尊攘志士”的一员,西乡隆永也听说过足利屋和岩仓具视的关系,因而出于狱友情谊,好心提醒道。
太一对于他的关心倒是无感,但是对于西乡隆永嘴里刚刚蹦出来的名字有些奇怪,十分陌生但又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等等,你确定吗?那个人我认识,可是他叫小森彦治郎啊!”太一有些拿不准了,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你认识的人是哪个藩的?”西乡隆永有些奇怪太一居然还认识志士。
“肥后熊本藩。”
“那就没错了,应该是像你一样入嗣他家改名了吧!河上彦次郎玄明,最**安京势头最猛的尊攘志士,不过他不是很合群,除了行动以外,不大与大家接触。”西乡隆永似乎因为未能与“狠人”结交而深感遗憾。
“我*!”太一爆了个粗口,因为他反映过来这个名字是从哪里听说过了,“阿一!阿一!”
听太一声音叫的急促,山口一以为出了什么事,提着刀冲了进来,然后有些尴尬的收刀侍立,说道:“您吩咐。”
“你去……”太一指着窗外。
“提前说好了,老板,我现在很忙啊,没时间替您去六波罗宅邸跑腿。”山口一上次吃过亏,见太一夸张的做派,以为对方又要拿自己消遣。
“彦治郎在外面,你去截住他带回来,能不能做到。”太一问道。
“轻而易举,您稍候!”山口一平时还是极其谦虚的,但早年与彦治郎对练,对方的水准他清楚的很,因而信心满满道。
“这是作何?”西乡隆永见太一竟然是安排人去抓彦治郎,立刻有些傻眼。
“并不是针对尊攘志士啊,主要是这家伙是我师傅的弟弟,现今竟然走上邪路,必须抓回来教训一顿。”
虽然太一口头生生不针对攘夷,但西乡隆永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
“太一,宴会要开始了。”喜连川与志子拉门进来,先笑着向西乡隆永点头示意,然后催促起了太一。
此时,料亭二楼的大间中已经坐满了人,除了身着肩衣的岛津忠义以外,包括近卫忠熙在内的其他人具是穿着小直衣,明显都是公家。
京都的公卿历来高傲,因为长期以来,这些家伙除了高傲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能做了,他们看不起平民、看不起武士、甚至有时看不起官家,自然对于商家就更不怎么看得上,毕竟按照惯例,今日他们能来就是很给面子了。
不过此次看在岩仓具视的面子上,在太一和与志子进来时,这帮人虽然冷漠,但到底是面上过得去。近卫忠熙倒是与太一攀谈了几句,但开宴会之后便被一众公卿围了起来,也没有了交流。
“听说你在虾夷地打赢了鲁西亚人?”主动走过来与太一搭话的竟是萨摩侯岛津忠义,这位还是年轻人的心性,一照面便问起了虾夷地打仗的事情。
“修理大夫大人。”太一规规矩矩问好,听到对方问这事儿就觉得有些头大。之前与俄国人打仗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开了,虽然大部分江户人以八卦的态度审视他这位“虾夷侯”,但幕府内部对通商屋在虾夷地展现出来的实力表示了关注,以至于太一在江户被迫低调了好一阵子。本以为到畿内总可以放飞一下自己了,没想到遇上这么个好奇宝宝。
“鲁西亚人叩边,在下深受上样信赖,官督商办开拓事宜,自然不敢令贼人妄动,便组织边民反击,有赖东照神君庇佑,贼人最终遁去……”
“你说那么一大通什么意思?”岛津忠义一副看傻子一样看着太一,对他洋洋洒洒的大段说辞表示不满,“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缴获什么西洋的新鲜玩意儿。”
太一也像看傻子一般回望过去,心道我一个商家分分钟思考的都是国际大事,你一个藩侯跟我说这个,不觉得low吗?当然想是这么想,说出去的话还是带着几分谦虚:“侥幸退敌,弄到了些破烂物件,与咱们当地的东西实际上没法比。”
“小气!”岛津忠义撇了撇嘴。
如此接地气的回复,令太一有些傻眼,便听岛津忠义接着道:“上次在江都,本侯带夫人拜访桑名藩邸,阿元夫人明明展示了一个有趣的鲁西亚偶人,说是你在虾夷地的战利品。”
太一有些哭笑不得,这次倒是能够确定,对方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真的在讨要东西。看着一脸不爽的岛津忠义,太一赶紧补救道:“鲁西亚人手中真是破烂居多,不过通商屋船队最近远航欧罗巴,带回来了不少新鲜东西,明日便遣人送到萨摩宅邸去。”
“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岛津忠义拍着太一的肩膀道。
“哪里哪里!通商屋便是做的这个生意,修理大夫大人但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物,大可告诉在下。别的不敢说,此等小事还是能为阁下分忧的。”太一客气道。
“真的?”岛津忠义眼中一亮,“我在桑名藩中见到松平越中守有一架风琴,甚是喜欢……”
太一:……
“没……没问题,”太一咬牙应下,“不过赴欧罗巴采买,需要些时间。”
“还有,我听说西洋有一种器械,可以代替画师,将人像留在纸上……”
“修理大夫大人!要不我给您说说虾夷岛的战事吧!”太一打断了对方的话。
似乎与太一沟通得很开心,岛津忠义又拍着太一肩膀道:“与江户的传闻不同,你真是个不错的人,以后本侯罩你了,遇到困难可以报本侯的名号。”
太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报“好姐夫”的名字不比这位傀儡藩侯管用,不过嘴上还是千恩万谢一番。
两人说话时,席间却是发生了骚动,与志子本在拿着酒壶为场间的公卿加倒菊花酒,却是有个年轻公卿扯住了袖子劝酒,与志子婉拒后,对方却是撒起了酒疯,大喊道:“装什么!不就是个经营游廓的女人!”
声音有些大,场间一时间静了下来。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太一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成想还不待他有动作,便觉得眼前一花,岛津忠义率先冲了过去,一脚将那青年公卿踹倒在地,然后拳脚相加。
“喜连川家的人哪怕脱藩了,也是源氏名门之后,哪由得尔等羞辱,我才是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藤原氏的穷鬼。”岛津忠义边说边打,场间一众人都惊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上去将两人拉开。
太一则是走到与志子身旁,低声询问道:“没事吧?”
“勿要多虑,不过是个荒唐客,经常会遇到这种状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发生冲突,晚上找人埋了就是了。”与志子并未受到影响,反而低声劝太一不要冲动。
“喜连川家的丫头,老夫代这无礼的家伙赔个不是。”近卫忠熙全程冷眼旁观,待岛津忠义发泄完了,端起了酒盏对着与志子道,然后仰头饮下。
与志子愣了半晌,最终还是笑着去给近卫忠熙斟酒,回来撇着嘴道:“真是扫兴,老家伙这是不让动那人呢……”
结合着吉野叔侄的事情,太一才反应过来,与志子刚刚所说“晚上找人埋了”并非是气话,而且听这意思,以前是真的这么干过的。
京都作为岛国名义上的首善之都,实际上相较于政治中心江户及关东平原来说,完全是天高皇帝远的存在。很多时候吃了亏,各藩都要自己找回场子,很难事事指望幕府官吏维持法纪。而面对暴力,公卿们便会显得尤其弱势,因而这些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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