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人声涨》第一百七十八章生时眷恋死时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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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叶,我爹爹真的老了啊,他送我出京时,已再不复当年青山下的马上样貌了。皇帝把他幽禁在京,可念着过往情分,他起码会让他安享晚年的,是不是?”
    项叶无法回应她的癫狂,更知自己不该顺着意思骗她,华国公如今能多活一日,就是一日的恩赏,又何谈晚年?可她从未见过华琤嫟的姿态放得这么低,因心疼她,她答:“姐姐,我会传书给爹爹的,让他尽量照料华国公,你宽心些,好吗?”
    华琤嫟说:“项叶,你说我今后,还能去哪呢。”
    “你先留在我这儿,他们虽已派人来问过,但我已经应付过去,今后我会安排人守着,若有什么,也好带你再走。”
    “项叶,我说的不只是逃,我说的是将来。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又能去哪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一辈子吗?”
    “姐姐,其实……我仔细想过,如今我这儿虽能安稳一时,但过不了多久,定要被查。现在风头太紧,最好是,最好能就此越过边境,去单国避避。你改名换姓,找个喜欢的地方安家,我为你置办盘缠。以后天大地大,任你游行。”
    “单国……”华琤嫟笑着落下泪来。
    “我家一倒,他便再不来宫里了。所有人的面目都焕然一新,好像谁都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情分,靠的是政治联姻。可我,我原来倒还拿不清,以为他至少对我是有几分真心。但无论我坐着等几个天明,他都不来。我想找人去见他,一个小小的宫女,项叶,一个宫女而已。也敢对我说:‘没成婚的娘娘算什么娘娘,如今整个宫里都为迎了你感到晦气。殿下没把你交回简国去流放,已经很对得起你。’”
    “项叶,你说,他真对得起吗。”
    “项叶,这回我真的错了吧,我不该信的,不该信姻缘,无情也能成,情薄亦圆满。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么多人都成了,都过了一生,我有什么不行的呢。是,他可能要钱要利,而我贪位慕贵,但我们换得彼此都开心,不是吗。”
    “为利而来者,终为利而走。换的金银已散,又如何续姻缘。”
    “是啊,是啊。金银已散,权势已颓,姻缘何处,流水无度。”华琤嫟又笑起来,桌上的茶水,泛波也凄凉。
    项叶和华琤嫟聊完,叫她换上芜芮的衣服,又把芜芮单独留下,让她二人先回置办的院子,好掩人耳目。
    回到院子里,项叶将华琤嫟安置在别间,哄着她睡下之后,便去了书房,打算处理信件。
    项叶细细想过,觉得留在简国境内,其实并不安全。而单国又无可托付之人,实在不行,她打算去求谢林。看看能否将人带进灵国去避难。
    其实华琤嫟能顺着消息来找她,肯信她,她已经觉得很好。她刚到边疆两月,便听到了这消息。自那以后,她就派人时时出去散话,说丞相府的小姐如今到了边疆,又报上了她时时都去的地方,就是盼望着万一她能逃回来,可以来找自己,所以一直为她留着个落脚处。
    她并不相信单稷会有保华琤嫟的心,两国和平盟约才定,华家便出此大事,华国公势力一朝连拔,这绝非是一日之计。就怕他为了利益,将华琤嫟交出去,又重择人选联姻,这对他来说,是最恰当的选择。而她想的,华琤嫟清醒后,自然也想到了,这才蒙晕了一个宫女,换了衣服连夜逃出来。
    项叶从不是出卖朋友的个性,她知道,华国公犯了大罪,那些罪名不可能都是皇家捏造的。她也清楚,华琤嫟确确实实地躺在背后安然享受了这一切数年。然而,她更清醒的是,华琤嫟不会明知大罪大恶在前,还能如此心安理得。最可能的是,她知道的很少,而她所知道的那些,在高门府苑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她享受得自然安在。如今一朝倾颓,万事尽毁,她要承受的远比自己想象中多。更不提,其中多少付诸东水的罪,没有皇家的纵容引列,就怕从前是帮扶的暗手,如今暗手势力太大,不想要了,便一连拔出来,想毁尸灭迹。
    谁犯的罪,谁来担便是,华琤嫟不该。或者说,不管华琤嫟究竟该不该,她的这条命,项叶都是要尽力帮她去保的,只因她们是朋友。她深知,华琤嫟的面貌骨头,不可能禁得住去流放,更何况,如今华家倒了,各路势力想报复的,若找不到被软禁的华国公,便只能还到华琤嫟身上,项叶不忍看见这些。
    她坐在书房里,一封封地翻着信,整张脸就没有缓下来的表情。芜芮进来给她换灯,问:“小姐,想吃点什么吗,我吩咐人给你做。”
    项叶回:“不用了,你先去休息。”
    芜芮说:“小姐,我今天给你拣信的时候,看见了一封,盖的是盛家的印,我放在下头了,你可先看看,许有些帮助。”
    项叶听见,忙翻出来,看完后,双目润湿,似是想起了什么,久久地捏着信不动。
    等把这封看完后,最底下的露了出来,是简云楟写的。
    项叶苦笑,把他的信挑出来,却不看,收到了一个盒子里,盒子里有好多一模一样的信封,都没被打开过。
    她又坐回去,一封一封地回着。
    第二天很早,她就去敲了华琤嫟的门。
    二人坐下来共同用饭,因事态紧急,她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地说:“姐姐,你可还记得盛明华?”
    华琤嫟吃得动作慢了,答:“自然,从小一起长大。”
    “他知我到了边疆,便给我寄了信来,信中有问到你,他知道你从单国出逃了,担心你的情况,便同我说,望我能念在往日情分,找到你,暂且照料你。他说他已经派人往边疆来,只要他的人一到,便能不再麻烦我。”
    项叶说到此时笑了:“还说,这份恩情他要铭记,以后有需要报答的地方,定九死不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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