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五百五十二章大明今日好,明日好,日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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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道德劣势,可以翻译翻译就是要脸。
    在尼古劳兹看来,殖民这种低道德的事情,大明人根本做不到,大明的商贾做点坏事都是暗地里,畏首畏尾,搞个店塌房生意,还要顾忌名声。
    再观罗马的威尼斯商人,那做起事来,罗马皇帝只能吊死威尼斯总督泄愤,但是于事无补。
    贺章想要出使鞑靼,能够说服诸部,说服陛下,何尝不是因为高道德劣势?
    朱祁钰答应这件事,既不是畏惧朝中风力,也不是害怕鞑靼人急眼,只是种了这么久的树,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朱祁钰作为大明皇帝,总不能把鞑靼人车轮以上的男丁全部杀掉,即便是朱祁钰能下这个狠心,大明京军人人变成屠夫,那也不是朱祁钰想看到的。
    历史也证明了,大屠没有什么用。
    金国当年统治蒙古诸部的时候,就三年一次减丁的政策,每隔三年就去草原屠一茬,结果生生屠出一个成吉思汗来。。
    大屠只会把彼此逼上绝路。
    季铎回到了官邸,见到了久违的家人,他是边军指挥使,但是因为在京师活动频繁,陛下把他的组织关系从地方转到了京官。
    具体做法,就是陛下刚在奉天殿给他升了官,他现在依旧是大同府指挥使,但同时是锦衣卫指挥同知。
    现在季铎是地地道道的京官,因为需要平衡地方军和京官军的关系,所以季铎依旧挂名大同府指挥使。
    季铎很快就去拜访了一趟贺章,季铎答应了陛下,这次出使鞑靼部由贺章前往,那季铎也要去和贺章见一见。
    贺章热情的接待了季铎,只是羡慕的看着季铎身前的那块奇功牌,也只能羡慕。
    这才刚回京,这带着奇功牌四处炫耀,季铎就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
    季铎不是久立朝堂,总是四处活动,不知道没有奇功牌在朝堂上,过得有多么的不自在,贺章的职位没有奇功牌傍身,就代表着他德不配位。
    胡濙、于谦、江渊等人上朝,奇功牌都带在身前,一副老子大明功臣的模样!
    当得知陛下的决定之后,贺章便更加热情了。
    礼部不是问题,礼部最听皇帝的话,只要皇帝肯,那礼部尚书胡濙断然没有阻拦的理由。
    “也就说抹猪油可以防冻吗?”贺章当然知道塞外的苦寒,但是这种防冻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季铎侧着身子说道:“嗯,说起来就是女人用的手脂,就是涂手的那个东西。”
    “我在东胜卫的时候,浣洗的女子,会用这个东西防止洗衣服的时候手长期浸泡龟裂,不过用猪油更加方便罢了。”
    贺章这才了然,此物的来源,才感慨万千的说道:“庄子·逍遥游里,记载过一个故事。”
    “说宋国人擅长制作不龟手之药,后来吴国的君王得到了这个方子,选择在冬天和越国作战,越军手脚皲裂,手不握持,吴国大胜。”
    “季指挥还真是观察细致,受教了。”
    季铎一愣,细细询问了下这个故事。
    故事的梗概的确如此,不过宋国人的不龟手之药的方子,是卖给了一个商人,而这个商人,献给了吴王,因为大胜,被分封了土地,赐予了爵位。
    庄子记录的这件事,主要是教谕世人,用的地方都一样,但是收获却完全不同。
    季铎和贺章又聊了许久,才离开了贺府。
    贺章看着季铎离开的背影,才关上了家门,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贺章的妻子陈氏,这些年跟着贺章东奔西走,见识到了贺章的起起落落,原来意气风发想要踩着胡濙上位,可是却被胡濙臭骂一顿,撵出了京师。
    现在胡濙又把贺章从四川给捞了回来,戥头案的大功劳和贺章擦肩而过,虽然升了官,但是她的丈夫却整日里郁郁寡欢。
    回京之后,陈氏第一次看到贺章脸上的笑容。
    “去塞外可不比在京师,万事多留个心眼,若是遇到危险,前往要跑,他们可不是云贵川黔那些苗民,他们害怕朝廷,不见得鞑靼人害怕。”
    “你要是万一…我们母子可怎么办啊?”陈氏开始为贺章收拾行囊,这一出使,不知再见是何日了,而且很危险,难免就会有些絮叨。
    但是男人做事,她陈氏也不能拦着,只能抱怨几句了。
    贺章摇头说道:“你错了,云贵的苗民并不怕朝廷,他们更怕黔国公府,鞑靼人也更怕陛下,陛下的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我心里有数,即便是大明和鞑靼人正面打起来,我出使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因为我是大明的使节。”
    陈氏看着贺章的模样就摇了摇头,当年被赶出京师的时候,贺章和刘吉作为同乡,刘吉为贺章践行,贺章郁郁不得志,说出了“倍之”两个字来。
    这转眼间已经过了五年,贺章当年离京的时候,满腔的愤恨,差点就把倍之这件事做出来了,可贺章终究是没有做。
    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若是贺章真的选了用倍之的手段和陛下作对,此时坟头草怕是已经三丈高了。
    陛下又不是拿不动刀的人,破坏大明国法朝纲,皇帝甚至可能动用非刑之正司法程序,把贺章送进解刳院里雅座伺候。
    贺章没做,所以他现在是都察院总宪,若是这趟全须全尾的出使归来,他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堂堂正正的做这个总宪了。
    贺章坐在书桌前,写好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说道:“这封信里有给你们母子保命的东西,若是我在塞外不幸罹难,消息传来,你立刻把这封信交给胡尚书,他会保下你们母子。”
    “我贺某虽然不才,但是自永乐年间中举至今,为官亦算守正,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我死了,树就倒了,他们必然对付你们母子二人,这就是你们的保命之物。”
    贺章这番话,其实是都察院如此糜烂的一个原因。
    都察院主监察,一旦保护不了自己,人死了,树倒了,还不算完,妻儿跟着遭难。
    陈氏收拾东西的手为之一顿,愣愣的问道:“是黔国公府吗?为什么要交给胡尚书?”
    贺章在云贵川和黔国公府发生了许多的冲突,黔国公府违制,侵占田亩三万余顷,贺章弹劾黔国公府,黔国公府陈情,但还是被削减了两万余顷田亩。
    黔国公府是权贵,现在贺章是总宪,黔国公府不敢怎么样,但是贺章一旦死了呢?
    贺章笑了起来说道:“的确是和黔国公府有关。”
    “我和黔国公府的冲突,那是公事,黔国公府做不出这等事来,做出来,他们还是黔国公?”
    “我若是死于国事,那必然是英烈册,他黔国公错非疯了,才会跟我这个死人置气,不过是一些沐氏一些旁支,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
    “至于交给胡尚书…”
    贺章停顿了下来,他很早就在酝酿这封信,可是他不知道应该交给谁,思来想去,翻来覆去,似乎只有胡濙可以被信任,只有可以做这件事。
    于少保不行,于少保太过刚正了,会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说,到时候陛下也是左右为难。
    胡濙诚无德,做这些事,最为合适。
    “这里面是什么?”陈氏拿着书信疑惑的问道。
    贺章想了想说道:“不上台面的烂事,黔国公府的一些烂人和三大宣慰司里外沟通的烂事,和黔国公府没什么太大关系。”
    “因为不能上称,所以才会让胡尚书去处理。”
    黔国公沐斌景泰元年离世,离世之后,沐斌子沐琮尚在襁褓之中不得镇,不得不让定边伯之孙的旁系沐璘代镇。
    沐璘善战,在云贵本就有威名,但本身年龄不大,所以黔国公府的一些旁支,就盯上了沐璘这个代镇。
    这里面就是一些贺章收集到的证据,但不是铁证。
    黔国公府一向忠诚,即便是到了旁支手中,这一点丝毫没有改变,沐璘毕竟是代镇,也不太好处理一些人。
    而且这件事不太好上台面上说,若是陛下因此牵连黔国公府,甚至动了黔国公府内迁的心思,那大明云贵边疆立刻就会有大患。
    但也算是功劳一件,是贺章留给妻儿的“买命钱”。
    “若是我回来了,我自然会和继续追查下去,就不劳胡尚书代办了。”贺章叮嘱着妻子。
    陈氏小心收好了信,抿了抿嘴唇说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安心。”贺章又坐到了书桌前,并未动笔。
    他在这一刻,恍然明白了胡濙的真正目的。
    胡濙的目的,当然有挟私报复,当了四十年的官,他被人在奉天殿上,被人骂无德,胡濙要没点脾气,那还能坐得稳礼部尚书?
    说胡濙作为奇功牌在身的明公,还是希望大明今日好,明日好,日日好。
    胡濙这么折腾他贺章,也是锤炼他,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把都察院的歪风邪气彻底杀住。
    大明从冬序之中走了出来,但是都察院像是仍在冬序之中,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必然会被时代所淘汰。
    贺章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胡濙的逻辑陷阱之中,他被坑的这么惨,还要感谢这人,甚至还要将家人的生死,用大功托付给他。
    贺章悔不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弹劾胡濙无德。
    次日起的清晨,礼部开始了一日的部议,许久没有出席部议的胡濙,罕见的出现在了部议之上。
    胡濙现在很清闲,毕竟岁数大了,精力限制了胡濙,他每日去泰安宫教授皇嗣们读书,还要为陛下洗地。
    但是没有人怀疑胡濙在礼法上的专业。
    “这次陛下决定让贺总宪去,大家都清楚,胡某和贺总宪的矛盾,但是,国事为重,陛下为先。”胡濙首先表明了态度。
    他始终奉行的一个基本准则,为人臣第一要务,就是要有恭敬之心,无论陛下基于什么考虑,既然陛下已经下定决心,那胡濙就会坚定的执行下去。
    他不会和陛下的意见相左,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胡濙对着坐在旁边的杨善说道:“鸿胪寺卿杨善,告诉脱脱不花,脱古思猛可和马可古儿吉思两个鞑靼王子,可是在天津卫的四夷馆就学。”
    “贺章要是掉了胳膊,脱古和马克就掉个胳膊,贺章要是掉了脑袋,脱古和马克回到草原,就只剩下一个脑袋。”
    杨善猛地打了个哆嗦说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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