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局》正文第十七章 天地为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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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红豆在铁桥胡同置办的小院,阿仁和十二早已经搬了过来。
    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他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在等着他。
    谭啸走入厅中一眼就看到了笑容嫣然的红豆,看见他出现,红豆那双亮如明星的眸子里立刻闪出喜出望外之色,甜甜一笑道:“回来啦!”就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执一样。
    谭啸一时愣在当场,过了好一阵儿才咽下口唾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视线逐一扫过阿仁和十二,两人都露出无辜的表情。
    十二少不更事,颇有些胆怯地望了红豆一眼,可怜兮兮地对谭啸道:“这位小姐说这里是她的院子,若是我们不让她住进来,她就要把我们撵出去。”
    谭啸这时已经从惊诧中恢复了平静,快步走到红豆身前,皱眉冷声斥道:“胡闹!你这么做岂不会惹人怀疑?若是有人顺着这院子查下去,你立时就会露出破绽!”
    红豆被他说得有些委屈,撇嘴道:“我搬回来也是迫不得已……”
    等红豆将其中原委讲述一遍,谭啸也不禁感到无奈,却原来是他离京这段时间里袁克文回来了,而且在几次邀请红豆游山玩水之后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情。
    红豆自然是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然而这种情况下却不好继续留在总统府中,只得搬来这座小院。
    谭啸只觉得头疼无比,劝道:“我看你不如返回岭南,袁克文虽然被你拒绝,只怕他是不会死心的。”
    红豆却是满不在乎地道:“我倒觉得这位袁二公子并非以权势迫人之辈,自从我搬出总统府之后,他便再未出现过。”
    对于红豆的倔犟谭啸深有体会,心知她不会离开京城索性不再多言,只告诫她行事谨慎,切莫露出马脚。
    其实红豆虽然没有离开京城,但是能离开总统府他已经松了口气,毕竟一旦有风吹草动,这里远比防卫森严的总统府容易逃得多。
    谭啸寻了借口朝阿仁使了个眼色,离开了小院儿。在胡同口等不多久就见阿仁也晃身出了门。两人遥遥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离开了铁桥胡同。
    “有什么发现吗?”酒楼雅间里,谭啸低声问起阿仁监视秦自成的情况。
    阿仁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道:“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又住回了总统府,每日里除了去衙门就是和袁克文四处游逛。”
    谭啸略感奇怪,暗忖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秦自成发觉了有人监视?
    阿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肃容道:“我派出了五拨盯梢的好手一刻不停地跟着他,他决计不可能发现。”
    谭啸点了点头,看来只是自己多疑了,又问起黄湛的消息,阿仁摇头道:“黄先生一直在南京,我已经将您发现的秘密通知了他,他传来消息让我转告您,重症须得猛药,若是他称帝便可让他假共和、真独裁的面目彻底暴露在世人眼前,窃国大盗,人人得而诛之!”
    黄湛与林宗德两人一为国仇、一为家恨,选择竟是惊人的一致。
    两人又聊了一阵儿,吃过午饭各自离去。
    谭啸在街上闲逛了半天,没有发现被跟踪,却也不敢大意,穿堂过巷、兜兜转转地来到了袁克定的外宅。听到他到来,袁克定亲自迎出门外,握着谭啸的手使劲地摇晃,笑道:“可想死我了!亮声大才,此事做得漂亮至极!”
    谭啸谦虚地说:“小弟怎敢贪天功为己有?天降吉兆,小弟不过有幸亲眼目睹罢了,若说功劳,那也是大哥您的功劳,是您给了小弟这个机会的。”
    袁克定心情大好,觉得谭啸事情办得妥帖,行事也低调内敛,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哈哈笑着拍了拍谭啸的肩膀,“为兄必须要好好慰劳你,说说想要些什么?”
    谭啸闻言连连摇头,只说自己报的是袁克定的知遇之恩,并非为了功名利禄。
    他越这么说,袁克定就越开心,暗暗下决心他日自己成为了太子,甚至是……皇帝,必定要重用此人。
    袁克定又细细地问了一遍谭啸所安排的几桩吉兆,谭啸如实讲述,最后道:“按照计划,十天之后韩成便会带着最后一件天降吉兆入京面谏大总统。”
    “好!好!好!”袁克定一口气连说三个“好”字,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为谭啸接风洗尘。
    袁克定正对下人吩咐菜式,谭啸无意中看见桌上的《顺天时报》,随手拿起来瞧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先被报上的日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定睛瞧去,没错,报上的日期的确是明天,再看内容,他更觉得惊心动魄,长篇累牍地称颂帝制的好处、袁世凯的丰功伟绩,甚至有那么几条露骨地劝说袁世凯称帝立宪,言说唯有改共和为君主立宪才能强兵救国!
    谭啸这时哪还瞧不出这份报纸绝不是真正的《顺天时报》?袁克定伪造出这份假报纸的目的一目了然。
    眼角余光瞥见袁克定正全神贯注地研究晚宴的菜式,并没有注意他,谭啸不动声色地移到窗边,假意观赏起满园初显的春色,心思仍都是那份报纸,暗道袁克定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袁克定不喝白酒,便是红酒也喝不了三杯就已醺醺然。袁克定心下兴奋,多喝了几杯,等到谭啸离开时,他已经是呼呼大睡过去了。
    被冷风兜头一吹,谭啸立时清醒无比,坐车出了城,又来到了当初与魏六指会面的那间破庙。
    “酒坛子,我说你小子把我约了来,你自己却姗姗来迟,是何道理?”魏六指佯怒骂道。
    谭啸笑嘻嘻地接过魏六指递过来的酒坛子,掀开泥封,仰脖灌下了两大口,只觉一条火线从口舌一直烧到心底,喷出口酒气大呼过瘾。
    “我让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谭啸目光炯炯地看着魏六指问道。
    说起正事,魏六指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点头道:“有些收获,那人这些日子除了衙门、总统府和自家府上,还曾数次去过另外两处私宅,一处是京郊梅园,另外一处是……”
    魏六指轻轻地说出一个地址,听到谭啸的耳朵里却不啻一道炸雷!
    魏六指没发现谭啸脸色变化,自顾自地说道:“那梅园的主人异常神秘,我调查许久竟是没人见过那园子的主子,我又怕引起怀疑,是以也不敢太过大张旗鼓地追查;另外那处民宅也有些古怪,据说住的是两位唐姓姐妹和她们的乳娘,只是这宅子自从购入便弃置数年,前半个月才搬了进来。”
    谭啸恍惚中只听到魏六指的声音忽远忽近,明明字字都听得清楚,却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问道:“秦自成为何会去婵娟家的?”
    不知过了多久,谭啸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酒坛子?”谭啸猛地惊醒,正看到魏六指惊疑地望着自己,“你小子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谭啸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对唐家姐妹查出了什么没有?”
    魏六指露出迷惑的表情,“那个妹妹倒还没什么,每日上学下学看不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可是那个姐姐就很奇怪了,竟是从不见她出门。”
    谭啸又问道:“除了秦自成,还有什么人进出过唐家宅子?”
    “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人了……”魏六指忽地一震,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来时行踪诡秘,脸上带着面纱,似乎生怕被人看见似的。我手下的兄弟对她生疑,便跟了下去,你猜怎么着?”魏六指似乎对接下来的发现十分兴奋,故意卖了个关子。
    谭啸却没心情陪他扯淡,抬手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不耐烦地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魏六指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嘀咕了一句,气呼呼地说:“我那兄弟一路跟她到了火车站,打听她买了去天津的车票,当时我那兄弟就有点犯难,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下去。偏在这时他遇上了以前厮混过的兄弟,我那兄弟见他躲躲闪闪,好像被鬼追似的,就问他躲什么。那小子就指着那个女人说躲她,我那兄弟也机灵,套他的话,结果那小子就说,嘿!”魏六儿旧疾复发,挤眉弄眼地说:“你猜这女人是什么人?打死你都猜不出来!”
    见谭啸脸色一沉,魏六指吐了下舌头,连连摆手道:“莫打,我说还不行吗?”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怪异地道:“那女人原来是天津最有名的窑子胡家小院的老鸨子!”
    谭啸脑袋里嗡的一声,一道惊雷爆炸开来,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当日在唐家的种种情景清晰地浮现,婵娟见到她的姐姐之时称呼是“大姐”,然而若只是姐妹二人,一般人极少加个大字,除非姐姐不止一个……
    能让胡氏大老远地赶来见她,她的身份地位肯定是在胡氏之上,北九凤的九位当家是按照排行而定,难道那个雍容的妩媚女子便是北九凤的大姐?
    莫非婵娟也是九凤之一?
    谭啸心念电转,片刻便有了计较,沉声问魏六指:“那个认出胡氏的人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魏六指点头,得意地炫耀道:“我魏六指的兄弟个顶个的聪明伶俐,他将那小子带了回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谭啸打断:“快带我去见他!”谭啸一把抓住魏六指的手腕,拖着他朝山下冲去。
    不出谭啸的预料,那认出胡氏之人他早见过,正是胡家小院的迎客小厮小栓子。这小栓子见到谭啸时几乎痛哭流涕,暗恨自己命苦,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谭啸没时间和他周旋,直接掏刀插在他的面前,命他听从自己的安排。小栓子一见明晃晃的利刃立时吓得软了骨头,连声说唯谭啸之命是从。
    第二日中午,谭啸设宴东城醉仙楼,请柬上邀请的是婵娟姐妹二人。他这也是别无选择,只盼这位大姐赴宴,他赌的是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让自己的妹妹孤身一人赴一个男子的宴请。
    谭啸赌中了,姐妹二人联袂而至。这对姐妹甫一出现便引起一阵惊艳,姐姐妩媚艳丽,妹妹纯真娇憨,着实让无数男子流了一地口水。
    “谭啸,为何突然请我与姐姐来吃酒?”婵娟眨着明亮剔透的大眼睛问道,挺翘的鼻头皱出好看的细纹,“你这么多天都,都不来……”少女毕竟害羞,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粉嫩雪颈低垂,红霞染面。
    谭啸却不敢再相信婵娟,最初未见她时谭啸心中尚有些混乱犹豫,等到见了面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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