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路风雨情》正文卷第44章戏子无情后悔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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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病乱求医,老孟一直不来,胡芮卿只好近找了一个医馆,看到里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她就决定找他看了。
    老大夫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滴溜溜转了半天,才慢吞吞地伸出三个手指头按在她的玉腕上,闭着眼睛,把了半天脉才睁开,也不说什么,提笔给她开了几味药,开的无非是沙参、麦冬、生地、玉蝴蝶之类,竟然收了她三块大洋。
    胡芮卿喝了药,不但没有治好嗓子,还添了新毛病,嗓子里总觉得黏糊糊的有痰,咳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一心想找老孟帮忙,帮她找个好大夫,可是她左等右等,半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还是没见到老孟的踪影,万般无奈,她只好大着胆子到张家来找他。
    在门口遇到了老秦,老秦认识胡芮卿,说什么都不让她进门,只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到厨房去把老孟叫了过来。
    一见到老孟,胡芮卿一双丹凤眼里面噙满了泪水,老孟赶紧说;“别在这儿哭,叫人看起来不好,有什么事儿跟我到后院去说。”
    老秦拦住胡芮卿,对老孟说:“张家的规定你不是不知道,不允许陌生人进院子,要不,你去跟太太说说,只要她同意了,我就放人进来。”
    老孟哪敢去跟赵玉树说?他扳过老秦的胳臂,对他说:“我又不是外人,咱俩的关系你还不相信我?你放心,我们到后院说几句话就让她走,不会有人看见的,即使看见了,我就说这事与你不相干,我从后门放她进来的。”
    老秦这才放胡芮卿进门。
    赵玉树她们回到中院,她让张紫萸先回屋休息,自己沿着夹道,来到前院的门房。
    老秦一见东家太太满面怒色地进来,心里暗暗叫苦,俺那亲娘来,准是老孟和那个戏子在后院被太太发现了,太太找过来了。他赶紧陪着笑脸问道:“太太,吃饭了?找我有啥事?”
    赵玉树根本没有怀疑胡芮卿是老秦放进来的,她还以为老孟开后门悄悄将胡芮卿领进了后院,她来找老秦,是因为老孟和老秦睡一铺炕,平素俩人关系最好,是想向老秦打听打听,老孟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靠不靠谱。
    老秦这才放下心来,说:“那个女人是戏园里唱老旦的,叫胡芮卿,和老孟相好了很多年。”
    “那老孟为什么不娶人家?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太太,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打听,你说是吧?”
    赵玉树一想也对,老秦是个老实人,他哪里敢动问老孟的私事?再说了,再好的朋友也有三分隐私,就算夫妻之间,有些事还要藏在心里边。想到这里,她对老秦说:“这件事不怪你,以后你要看好门户,别什么样的人都放她进来。”
    老秦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老孟因为和胡芮卿勾搭,没少挨张再景的数落,如今胡芮卿病了,他哪还敢找张再景帮忙?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何山最好说话,他决定拜托何山去给胡芮卿看病。
    何山一听是给胡芮卿看病,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孟叔,你饶了我吧,我的医道太浅,她的病我可看不了。”
    老孟又拿出他死打烂缠的本领,缠着何山不放,何山被他缠烦了,就答应下来,胡芮卿服了何山三副药,如石沉大海,毫无效果。
    老孟又想到了张桂心,趁着张再景不在家,他带着胡芮卿偷偷溜进了裕兴堂,借口受纪老板的委托,来找张桂心给老旦治嗓子,张桂心也不点破他,仔细地给胡芮卿诊查了一番,说:“这个病叫暴哑,是由于平素身体虚弱,精血亏少,感受了风寒,风寒直中太阴和少阴,如果用清热解毒利咽的药物,病情不会好转,应该宣肺温肾暖脾。”
    老孟说;“大少爷,你说的脾肺肾什么的我也不懂,我最信服你,你快点给开药吧。”
    张桂心提笔在处方上开了麻黄附子细辛干姜汤加减,并吩咐老孟:“这药喝了以后,会出大汗,一定要注意避风保暖,多饮热水,再静卧休息几天,嗓子就会和以前一样响亮。
    老孟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称谢。
    来到大堂,老孟先让胡芮卿到外面等候,他一个人去柜上取药,老曲早就看见他带了一个丰满妖冶的女人进来,便讥诮道:“吆,老孟,你艳福不浅啊,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娘们儿。”
    老孟满脸苦笑,说:“承蒙夸奖。”
    老曲还是不肯放过他,指着女人的背影问:“这就是唱老旦的那位?”
    老孟并未回答,提着药包匆匆出去了。
    五天后,胡芮卿的嗓子果然好了,唱起戏来,和先前一样高亢洪亮。
    老孟自以为成了有功之臣,胡芮卿还是离不开他,自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来看她,连口水都不给喝就让他走,以后胡芮卿的家,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惜,他想错了。
    这一天,老孟没提前打招呼就来找胡芮卿,结果,推了推大门,大门又从里面插上了。
    他扣了半天门环,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突然想起两个月前,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当着他的面,从大门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他的心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
    “我呸,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孟,我叫你不长记性。”他抬起右手,照着自己的脸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胡芮卿家的大门口。
    不觉又到了礼拜天,老宋今天休息。
    老秦对他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听他们说兴州公园的石榴花开得挺好,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不去逛逛?”
    老宋一边将他的旧棉袄搭在门房边的绳子上,一边说:“有什么好逛的,这花草啊,也得分人去看,你像才子佳人去赏花,那就是一幅风景画,像我这糟老头子去看花,那就是太煞风景。”
    老秦笑道:“不看就不看吧,还惹出你这一堆话来。“
    老宋便说:“我替你看一天大门,你想去哪儿玩,尽管去就是。”
    老秦摇摇头说:“我哪敢麻烦你?再说了,东家太太前几天刚数落过我,让我好好看守大门,不要放陌生人进来,你才来了几天?东家的亲戚你又不认得,万一出点差错,我连这间门房都没得住了。”
    老宋微微一笑,说:“看来,守大门也不是谁都干得了的,那好,你还是继续当你的门神吧。”
    虽然老宋来了两三个月了,老秦跟他统共没说上几句话,见老宋今个儿心情不错,老秦问他:“嗳,老宋,你也来了两三个月了吧,从来也没听你说起过家里的事儿,你家里到底还有没有人了?”
    老宋淡淡地说:“有也和没有一样。”
    老秦不解,说:“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有和没有一样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这老宋头,真拧巴。”
    俩人正聊着,街头传来了叫卖声,“豆腐脑儿,热烧饼——”,老秦回到门房拿出一个大碗,一溜小跑奔向街头。
    不一会儿,端着满满一碗豆腐脑儿回来,用肘子碰了老宋一下,示意他回门房一起喝豆腐脑,老宋说:”你喝吧,我不爱喝这玩意儿。“
    “说你拧巴,你还真轴上了,不喝拉倒,我自个儿喝。”老秦是真心想和老宋分享这碗豆腐脑儿,可惜,老宋非但却不领情,还有点不耐烦,他说:“快喝你的吧,我出去走走。”
    老宋出了大门,倒背着手漫无目的地向西面走去。
    五月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日子,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河水清澈见底,哗啦啦唱着欢快的歌儿,莺莺燕燕们在河边的翠柳上嬉戏打闹,不知名的小花在湿地上竞相绽放,老宋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刚才老秦说他拧巴,倒也是冤枉他,只是老秦哪里知道,从前的老宋何曾是个拧巴的人?因为命运的不公,才让他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三句话恨不得有一句半带着自嘲、讥诮的口吻。
    其实老宋大名叫宋宝良,来自朱镇的中医世家,他祖父、父亲都曾是当地名医,专治疑难杂症,到了宋宝良这一辈,已经一脉相传了三代,别看如今的老宋穷困潦倒,当年他也曾是回春堂的大少爷,后来,又成为赫赫有名的怪医,宋家的回春堂在朱镇,那可是家喻户晓。
    在生活的大海上,命运之舟有时是一帆风顺,有时却是樯折船倾。
    一切不幸的发生,看起来偶然,其实也是必然,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老宋的性格既有孤傲的一面,又有善良的本质,孤傲使他难以与人相处,善良又使他容易被人算计。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那天,老宋正在回春堂坐诊,听见门口有踢踢踏踏的声音,便循着声音走出门去,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棍子,在回春堂门口徘徊。
    老宋问他为什么在此徘徊不定?
    老人一开口说话,便泣不成声。
    老宋连忙将他扶到堂内,让他坐下慢慢说,老头说自个儿姓李,有个孙子叫李铁牛,今年十七岁,从小父母双亡,跟着老李头生活,李铁牛平时身体壮得像一头牛,从没生过什么毛病。
    五天前下地干活回来,出了满头大汗,贪图凉快,洗了个冷水澡,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一来是因为家里没钱医治,二来觉得铁牛年轻力壮,这点小毛病算不了什么,老李头就弄了点红糖姜水给他喝了发汗,结果,毫无用处,干烧了这三四天,眼见得李铁牛精神越来越萎靡,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李头这下害怕了,便找了一家自以为便宜的药店,请求里面的鞠老板出诊,鞠老板开口就要十二块钱的出诊费,老李头手头的钱只够买药的,出了这十二块钱的出诊费,药费就不够了,他急得直跺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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