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玉珮》正文卷第七十八节两个粮食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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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大营骑兵独立师的师部里,杨成龙正在主持召开剿匪会议。他首先讲了他带部队下去剿匪的情况:“土匪现在与我们捉迷藏,在流窜中不断对我们的人进行杀戮破坏。现在土匪也全都换成马队,个个都是听着大军来到的风就跑。根据俘获的金辉匪股的一个小头目交待,土匪还带有电台,他们总共有三大帮,即刁司令一帮,敖司令一帮,金司令一帮,这几帮都听赤岭特派员的指挥。这几伙土匪所说的特派员和我曾经是打鬼子时的战友,就是腾格里旗王爷府过去的小格格。”乌恩马上接过去说:“噢,是诺音高娃,色勒扎布王爷,现在的色勒扎布旗长同父异母的小妹,桑杰扎布的第二个妻子,她与色勒扎布哥俩现在可是走上两条路了。”
    杨成龙又说:“吴一民政委过去曾给我说过,抗日的时候这个诺音高娃是佼佼者,屡建奇功,被称作北方之花。我和桑杰扎布去处决叛徒黑狐和袁连长时就是她做的内应。这个人心思缜密,处事果断,武功高强。咳,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她穷凶极恶,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赤北县支队是她策反的,柴岗子血案是她组织指挥的,102师对我们两次进攻她都参与了作战指挥,现在躲在阴暗处和我们较量的实际就是这个诺音高娃和她的谍报队。”
    在这次会议上,乌恩和王二虎还把从小神仙和城隍庙侦察到的情况向杨成龙作了汇报。吴飞县长说:“分局和省政府的领导都找我谈过了,锦兴破击战即将开始,要求赤岭做好民工和担架的动员工作,目前的破坏活动对我们的工作很不利。”杨成龙说:“现在无论是乡下剿匪还是赤岭城里消灭敌特,恐怕根子就在敌人还有个地下司令部。既然在对敌特的侦察中目标都指向了那个贸易货栈,那咱们下一步侦察的重点就放在那里吧。咱们的侦察员暂时不要有大的举动,以免打草惊蛇。还有流窜的匪兵既然带有电台就一定和赤岭这边联系,要加强对敌人电台的监视和破译工作。散会后,我和乌恩局长马上去军区机要处,在人员上和情报上求得军区的支持。另外,我们的会议内容都是绝密的,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散会后,杨成龙和乌恩到军区向黄火青政委做了汇报。
    杨成龙回到东大营时,宝音团长笑呵呵地在岗亭旁迎着说:“师长,你猜谁来啦?”杨成龙一脸的狐疑回答道:“我上哪儿去猜?”宝音一举手敬个礼说:“报告师长,是嫂子和侄子来啦。”杨成龙边走边笑着说:“你这家伙可别逗啦。”宝音说:“真的,我把他们安排在你的宿舍啦。”
    杨成龙见师部旁边拴着一匹白马和一匹红马。他听达兰花说过,她给杨石柱和阿尓斯楞马时,两个小家伙都要和自己阿爸的马一个颜色的。宝音说:“嫂子和侄子都在屋里,我就不去了。”杨成龙一进屋门,果然看见乌云和杨石柱坐在床上。杨石柱有点儿腼腆地走到爸爸的跟前,红着脸叫了一声“爸”。杨成龙说:“小子,跟爸也不近便啦?”乌云说:“唉,巴雅尔,连儿子都跟你生疏啦。”杨成龙问:“石柱他奶奶和他姥姥身子骨都好吗?”乌云说:“都硬朗着呀,就是今年忒旱了,地里打不出粮食。区里现在就发救济粮,可是哪够吃的?几口人的粮食都不够石柱子一个人吃的。”杨成龙说:“半桩小子吃死老子嘛,你们来的时候路上没遇上土匪吧?”乌云说:“咋没遇上,是刁二先生的人,正撵着我们跑呀。得亏苏然区长带着区小队把他们打跑啦。”杨成龙摸着杨石柱的头说:“小子怕不怕?”杨石柱说:“不怕。”乌云说:“连苏然区长都说呀,到底是杨成龙的儿子真有种。”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
    军区非常重视赤岭剿匪指挥部报告的情况,黄政委表示将全力以赴支持赤岭的剿匪行动,命令军区机要处严密监视敌人电台的活动,抓紧对敌人来往电文的破译工作,还让军区的一名副参谋长专门负责协调工作。
    秋天的赤岭,干早的赤岭。
    天气除了燥热还是燥热,几乎就没别的说道了,很多田地一年下来只闹了一把秸杆。因此,粮食贩子开始多了起来,从赤岭城进进出出。
    这一天,从赤岭西面的大道上跑过来两个人,一个骑着马,一个骑着骡子。他俩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的,是察哈尔那边的,带有浓重的西部区语调。这两个人一位叫李二毛,一位叫张深,是热察纵队侦察连的两位排长,一位是丰镇人,一位是集宁人。前天,纵队的首长把他俩找去,交给他俩一项特殊的作战任务,还将军区派去的赤岭公安局副局长兼治安大队大队长王二虎介绍给他俩。王二虎非常详细地给李二毛和张深讲了赤岭特务的活动情况以及现在的形势。为了更好地完成这次任务,李二毛和张深扮作贩运小麦的粮食贩子,在丰镇左近将小麦的行情以及一些行规打听得一清二楚,牢记在心里。热察纵队还找到丰镇县委,给他二人找了当地最大的粮食货栈马记粮店作为此次任务的背景。经过这样一番深入而细致的准备,李二毛和张深出发了。
    从丰镇到赤岭,李二毛和张深整整地走了四天四宿。为了防止不测,他们来到赤岭后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更没有迈进赤岭公安局和县政府半步,而是直接来到了云岭贸易货栈。李二毛操着一口浓重的丰镇口音,说了半天话,云岭贸易货栈的老板才明白他俩是丰镇马记粮店贩运小麦的,于是便盘问起来,一问价格再加上运费算起来,觉得还算便宜。李二毛说,今年丰镇雨水好小麦收了,听说赤岭是歉年就打算往这边贩运小麦,然后去朝阳买高粱再运回丰镇,因为马记粮店是马家烧锅开的,而丰镇那边的庄稼人恰恰种高粱的不多。云岭贸易货栈的老板费力地听着,挺高兴的。这一阵子,赤岭刚好是买粮的多,卖粮的却很少。现在来了这样的大主顾,于是就说:“只要价格合适,你们的小麦要是成色又好,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
    李二毛和张深见到的这个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赤岭谍报队除奸组组长王林。王林问:“请问二位老板现在哪里下榻?”李二毛说:“我们来到赤岭就找货栈,打算看完行情,定下是不是在赤岭站脚再找旅店。”王林说:“两位老板,我们货栈的东院就有一家客栈,吃住都挺便宜挺方便的,房间也很干浄挺肃静的,二位要是住在那儿来货栈岂不更方便些?”李二毛瞅了张深一眼说:“兄弟,要不咱们哥俩就住这儿?”张深有些不情愿地说:“先眊一眊吧。”李二毛笑了一下,有点儿抱歉地对王林说:“我这位兄弟说得先看看房间再定。”王林说:“那就先看看,我是觉着住这儿办事方便,我也是替你们着想。”
    李二毛和张深来到东院,一进院就见马二先生迎了出来。马二先生接到王林的电话,要他尽量把这两个人留住。马二先生把二人迎进屋里,把几个单间的房门都打开给他俩看。张深指着诺音高娃住的房间说:“这间怎么不给我们看一看?”马二先生忙说:“这是个套间,头一个月前就让人家包了。”李二毛指着紧挨着套间那个单间说:“就这间吧,在这里住好歹离货栈近一些。”两人进了屋,有一个小走廊,小走廊靠里面有一个门,从这个门进屋就是南炕。屋门北侧靠墙放着的一个木制洗脸盆架,放着一只塘瓷脸盆。北面东侧靠墙放着一只上着黑漆的木制衣橱。衣橱的旁边是一张有着两个抽屉的办公桌和一把椅子。墙壁连同天棚都是用赤岭日报的旧报纸糊过的,室内是再简单不过的了。马二先生看见二人又露出犹豫的神色,就说:“屋子是简单了点儿,可是房钱也要的少,一天这一个屋子才收你们五元边币。吃饭想吃什么给你们做什么,还让伙计给你们送到屋里来。”看李二毛和张深终于露出点儿笑模样,马二先生这才退出屋去。
    见马二先生走出屋去,李二毛把嘴巴贴在了张深的耳边小声说:“小心着点儿,这两个院是一家,咱们从西院一出来,东院就知道啦。”张深也小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满屋查看了一遍,衣橱、办公桌的里外上下都看了个遍,电灯的灯头、洗脸盆架也都看了,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李二毛坐在炕沿儿上想了半天,又下地猫着腰把炕沿儿边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终于在炕沿儿一头的下面发现一个有纽扣大的东西嵌在木头里。他给张深打了个手势,用手指了指,两个人相视笶了笑。张深大声说:“这是甚地方,依着我就不在这里住!”李二毛也大声说:“将就着住两天吧,咱们是来说生意的,不是来享福的。”正说话间,听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正是王林。王林进屋坐在炕沿儿上瞅了瞅李二毛和张深,笑了笑说:“这里条件不忒好是吧?”李二毛说:“三宿两宿的事儿,我们能将就。”王林说:“那就好,我刚才听你们说,从丰镇往这里拉麦子,再去朝阳收高粱。我有个朋友就是倒腾高粱的,听我说你们的打算,他想见见你们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李二毛说:“可以呀,那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呀。”王林说:“那好,我那位朋友姓王,王老板,我就告诉他上这屋来找你们。”王林站起身说:“你们歇着吧,我回货栈看看去。”
    王林出去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屋的是个黑胖子,自称“王老板”。实际上,这个“王老板”就是去娘娘庙跟小神仙联系的那个人。王老板坐到炕上,就问起麦子的行情来,今年市面上什么价,去年什么价,前年什么价。高粱收购今年市面上什么价,去年什么价,前年什么价。如果私下讲价,小麦多少,高粱多少。不管问什么,李二毛和张深都应答如流。李二毛又反过来问“王老板”,这高粱要是在朝阳是什么价,运到赤岭是什么价,差价有多大,他打算要五十万斤能有多大的好处。“王老板”却避开李二毛的问话,只是说:“你个人的好处我们会考虑的。”李二毛说:“那你不用考虑,我只挣我们老板的钱就够了。”这屋里说着话,诺音高娃正在那隔壁屋里一句不落地听着。打从李二毛和张深进到这个单间里的所有动静,诺音高娃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天夜里,李二毛和张深除了去过两趟厕所,哪儿都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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