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乱京华》第一百七十七章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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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人，怎么，还没被祸害够啊？”宁玉笑了笑，她真的舍不得了，原以为自己真的能无牵无挂地离开。可是为什么楚之承却又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一直以来的清醒克制，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我不长记性，要你多教训几次。”楚之承轻轻地吻了吻宁玉的耳垂，最亲密的话，要从这里听。
    第二日楚之承醒过来，身边却已经没有了宁玉的身影。而天下好像在一霎那间恢复了色彩，不再只有冬日的凋敝。韩彻、穆承煊、萧恒，他们在他们各自的国家，都在同一个时刻，感受到了这场巨变。在此之前，他们心中未必没有对这场天灾感到奇怪，但是他们只是人，即便有了常人无以企及的权势，却也难以突破人的思维。
    直到宁玉离开之后，韩彻一遍一遍地走着曾与宁玉一起走过的地方，他记得宁玉对他说的话，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宁玉希望的那样的皇帝。但是，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天灾人祸，好像任何一样，都能够轻轻松松地夺走一个人。幸好，漫漫余生里，谁又能知道两个人会不会再次相遇？楚之承自从遇见宁玉以来，便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注定会爱上这个姑娘，此生便再不会有其他了。毫不疑问，他是幸运的。
    宁玉离开后。归琊也随之没有了踪影，有人传说，归琊临死前大彻大悟，最终还是死在了齐云山，那个关押了他上千年的地方。可是若冰知道，归琊是找到了属于他的自由了。
    玉姐姐离开了，若冰似乎在按照玉姐姐的模样，坚持活下去。玉姐姐留下了那么多医学典籍，从前她没有好好钻研，如今只能勤以补拙了。
    “就用我这个早该死去的人，换一个鲜活的生命。值了。”
    “我问你，大夫的职责是什么，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如果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而错过了眼前救人的绝佳机会，我才会抱憾终生！”这是宁玉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若冰会用自己的余生去践行。
    “原来已经七年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七年，说短也不短，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呢？说长也不长，还不能忘掉一个人。若冰一伸手，推开门，便看到宁玉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宁玉似乎看的出神，并未发觉若冰已经走了过来。若冰轻轻踱步至她身前，却忽的听到她又一声轻笑。那样温暖的笑容，倾斜了一束温暖的光芒，那光芒并不炽热，若冰抬起头，那光芒似乎要穿透她的眼睛
    她始终相信着，玉姐姐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玉姐姐应该会为她感到欣慰吧。
    七年，又是七年。当初南宣的七年让韩彻失去了一颗心。如今宁玉不在了，也是七年让他丢了一条命。
    孝允帝为太子时，东宫只有太子妃一位妃子。夫妻琴瑟相和，堪为神仙眷属。称帝后，太子妃失去消息。终身无后，只有一位贵妃，是西沂德宁公主。子嗣单薄，太子妃之子元琮被立为太子。可一直到孝允帝驾崩，都未曾将那位太子妃封为皇后。甚至太子元琮即位之后，都未追封他的生母为皇后、太后。
    阿宁，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跟皇室沾上一点儿关系了。
    楚之承应韩彻的要求，担任元琮的剑术师傅。那七年里，楚之承听到最多的就是孝允帝勤于政事，夜以继日，常常每日只休息两三个时辰。大梁在他的治理下，比之昔年庆焱帝统治上，民生更加富庶，百姓安乐，朝中再无党争。早在孝允帝即位之时，所有人都知道皇太子只会是元琮殿下。
    孝允帝驾崩之后，在翊王和荣王的辅佐下，皇太子元琮顺利登基。这是难得的皇位更迭，没有出现任何争端、异议的一次。
    在那些年里，韩彻唯一一次同楚之承谈起宁玉，是在犹豫若是他当时知道宁玉离开的原因，会不会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留下来。
    楚之承在元琮十五岁那年，离开了大梁皇宫。宁玉交待他的事情，他想已经不需要借由他口告诉元琮了。阿宁，真的低估了韩彻对她的情。
    韩彻从南宣回到大梁之后，母后离世，父皇疏离，唯有他的同胞兄弟韩渊待他亲近。在南宣的那些年，他早已学会了等待和忍耐。
    自从在南宣带回沈心棠之后，韩彻心中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沈灵。因着沈灵的缘故，他对沈心棠偶尔耍弄的心机，也可以置之不理。
    他用了八年成为大梁的宥王，一步步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韩彻瞒过了韩靖，去见了若冰，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这位南宣公主并不是沈灵。可是她却有沈灵的很多东西，韩彻几乎可以肯定，她与沈灵是相识的。
    他独自去了南境，在南境，他见到了楚之承。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人，会成为他此后余生心中的宿敌。只知道他一个人得到了全部金甲军的支持，韩彻想要拉拢这个人。可是楚之承却丝毫都没有动摇。
    而后韩彻随太子韩靖去了西沂，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长大后的沈灵。可是那时的沈灵是西沂皇帝的玉妃娘娘。是楚之承将重伤的宁玉带出了宫。他不放心，也跟了过去。他看到宁玉避开了楚之承，如发了狂一般冲向了湖中。他记得，沈灵是不会水的。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冲进了湖中，那是他第二次，时隔多年之后抱住了宁玉，是一个过路人想要救准备轻生的女子
    后来，宁玉与楚之承还有天乾人里应外合，拨乱反正。楚之承冲进火场救走了宁玉，却又遭人劫杀。韩彻救下了被劫走的沈灵，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正式与宁玉见面。她会怎样面对大梁人呢？
    宁玉受了那么重的伤，仍然想要回到楚之承的身边。很多年后韩彻知道了宁玉一直以来的决定，他才更加明白了宁玉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坚持回到楚之承的身边的。
    可是到了天乾之后，宁玉却明显与楚之承疏远了。韩彻不知道宁玉是不是真的做好了打算，后来他们两个终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一起。他终于成功地娶她为妻。韩彻早就发誓，一生都会好好守护沈灵，他的灵儿。
    成为宥王妃的灵儿，比从前开朗，可是她面对着他的笑容，似乎也藏着许多的心事。他相信，灵儿是信任他的，来到大梁之后，无论何事，她都未再隐瞒他了。
    可是灵儿的内心深处，究竟是藏了怎样的秘密，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宁玉要回天乾看望定国公，虽然他们是事先做好准备的。可是韩彻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真的害怕宁玉再见到楚之承，她的心会不会动摇。还有那该死的约定，他拼命地想要去忘记，但是又怕自己在慢慢忘记的时候，宁玉却出乎意料地离开了他。
    没想到后来竟然一语成谶。宁玉重提当年的契约，她终于还是放弃了他和元琮。自从大梁从寂寥的冬日又变成了绿意盎然的春日之时，韩彻就彻底明白了。
    当天乾皇帝送来的那位琴姬，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容貌、琴音统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可是韩彻很清楚，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有一天，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她会去山野草原，也不会再来这个冷冰冰的皇宫了。可是他还是设法救下了那位琴姬。当她冲到了他的面前，哭诉着自己愿意留在宫中陪伴他，甚至愿意做他心中的那位女子的替身，只希望能够宽慰他的时候，韩彻将她遣送出宫了。
    这座皇城，已经困住了太多的人。他不希望再牵连无辜的人了。韩彻这一生，心中所求，都是得而复失。可是他从不后悔。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先一步认识宁玉，那时的他，希望会比今世勇敢吧。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生死之诺，夜天将军却等了天启公主灵澈数千年。“我要把你给忘了。”夜天这样告诉灵澈，也是在告诫自己。
    “好。”灵澈公主微抿了抿嘴唇，转身就离开了。后来，她真的回来了，却不知道那人，还记不记得她。
    “可是他都说过了，要把我给忘了。”
    “行了吧，他忘了自己，都不能把你给忘了呀。”
    “这些年听说你都清心寡欲，吃素念佛，快要得道成仙了呢？我这么一出现，不是阻了你的道吗？”宁玉看着楚之承，仍然像是初初见面之时，笑得那样灿烂。
    “我这一身杀孽，满身血腥，老天可不会轻易收了去。”楚之承眼中满含柔情，“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赔我好了。有多少赔多少，慢慢来。”
    “真是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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