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浮华殁》第一卷·青楼皇后004复仇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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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前尘尽弃还是复仇索命,随你——
    秦丝月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鲜丽焕璨的鸳鸯雕花,只觉眼前一片窒息的血色。这里的一切装饰,皆是风花雪月的浪漫瑰艳,却照不亮她苍白的脸,反而让她被泣血的过往扼住咽喉,怅痛而木然。
    赤胆忠心却含冤自尽的父亲、一心报国却莫名战死的兄长、还有那尚在腹中就被迫不及待谋害了的孩子……这些痛楚,一刀一刀,扎进心魄,如何能忘!可是、要怎样复仇?
    秦丝月一颗心如焦如灼地煎熬着,门外,却有人替她想好了。
    “霓裳姐姐、彩袖姐姐,求你们了,到时候让我跳飞仙舞吧!你们知道,我是官妓,一辈子只能困在青楼,除非被异国的皇族显贵挑中,过几日沨国的沧浪皇子过来,就是我绝佳的机会,以后想再碰上就难了!”
    “可城主只说会请他来宴饮,对他的喜好却是一概不知,你有把握吗?别给弄砸了。”
    “是呀,何况沧浪皇子是来和亲的,在和亲路上看中了青楼女子,这不是打我朝的脸吗,皇上恐怕会动怒。”
    “事已至此,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逃出囚笼再说。而且,听闻沧浪皇子才智过人,应不会甘心被耍弄欺骗,介时负气保护我,也未可知。”
    沧浪皇子?秦丝月将因为心伤而混沌的思绪慢慢拽了回来,焱国(本朝国号为“焱”)邀沧浪皇子入朝和亲,确实是一场骗局,如今连民间都有所耳闻,曾在皇宫的她,自然更知晓其中的阴谋与算计。
    *
    沧浪皇子是沨国的三皇子,但因为沨国皇后只有一位嫡公主,庶出皇子的地位按母亲的身份来排,生母为贵妃的他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而且沨国皇上也对其甚为器重,如是一来,这位俊逸风流皇子,便成了邻国们争相和亲的人选。
    谁知,几位帝王商议得热闹,沧浪皇子本人却玩得潇洒,趁着出使的美差给自己物色佳人,而后挑中了桑国的芸馨公主。沨国与桑国接壤,且两国国力皆不容小觑,若是成功联姻,对周边几国来说便是多一劲敌。
    “不行,定要破坏他们。”太后睨了秦丝月一眼:“速遣使臣去桑国提亲,迎芸馨公主为左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大婚之典可按皇后的规格来,如此抬举,谅他们也不敢不同意。”
    “母后,立后大典才过几日,现下就去邻国提亲,月儿的颜面、”
    “颜面算什么!”太后见儿子这般护妻,愈加对秦丝月厌恶不已,狠狠用眼神剜了她一刀:“谁做皇后、谁做贵妃都无关紧要,哀家只看中子嗣。”
    “沨国那边,也不能冷落,亦派使臣前去提亲,沧浪皇子和静淑长公主年岁相仿,正好促成良缘。”太后继续运筹帷幄。
    独孤昶紧皱的剑眉漫上阴影,父皇素来不喜和亲策略,已婚嫁的二子二女皆与臣子联姻,而且焱国国力比其它几国强盛,不用这般着急忙慌地拆散别国姻缘,做出一副难看的吃相来,再者、妹妹静淑长公主,根本就不能够和亲。
    “母后,父皇临终前曾交代过,静淑妹妹身体孱弱、久病在床,以后婚配连封地的公侯都不予考虑,只嫁给京师的臣子,好让她在京静养,现下怎可让她去千里之外和亲。”独孤昶心沉如石,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不了半分作用。母后终于熬到父皇去世,再不想有任何牵制,只想任意妄为,反正被折腾的,又不是她的王朝。
    “请沧浪皇子入我朝成婚便是,正好他还未出使过我朝,而且介时以静淑抱恙为由,将他在朝中留个一年半载,还可一同做更深的思量,让他日后成为你的臂膀。”太后对自己的深谋远虑很是得意,琳琅郡主则酸笑着朝秦丝月翻了个白眼,秦丝月很知趣地低下头去,尽管她感受到独孤昶的目光,正温柔担忧地停在自己身上。
    由于忌惮焱国,沨、桑两国皆答应了婚事,芸馨公主于次年初春嫁入焱国,虽被册封为左贵妃,但太后和琳琅郡主皆待其十分冷淡,甚至无礼。秦丝月当时有独孤昶和秦相护着,琳琅郡主不敢屡屡生事,遂将一腔怨气(琳琅郡主自幼喜欢表兄独孤昶,一直觉得心上人被夺,前有秦丝月挡路,后有芸馨公主添堵,嫉妒之火早冒了三丈高)皆发在芸馨公主身上。
    可怜芸馨公主和心上人的婚事被拆,远嫁异国后又得不到关爱,还屡屡被一位骄横的郡主欺凌,本就多愁善感的她很快便病倒了。秦丝月去探看过几次,也被琳琅郡主奚落得够呛,芸馨公主见有帝王庇护的皇后处境尚且如此,自己一个远离故国的贵妃还能有什么前景,伤心之下,竟在深夜潜出寝房,在花园的一株、桑国移栽来的樱花树上,投缳自尽。
    事情闹大,太后费了一番心思遮掩,逼迫从桑国陪嫁来的宫娥们统一口径——芸馨公主思乡成疾、红颜早逝。为了安抚桑国,又火速遣了使臣,定下芸馨公主的妹妹芸懿公主,填左贵妃的缺。怎料祸不单行,桑国的事堪堪忙完,素来体弱多病的静淑长公主病情加重,竟香消玉殒了。
    当初强硬拆散沨、桑两国的联姻,现下酿成这样的悲剧,太后担心自己声名受损,说什么也不肯为静淑长公主发丧,且不顾其母亲德太妃的哭求,只匆匆将其棺木送往先皇的陪葬陵。然后,从静淑长公主的宫女中选了个容貌有些相像的,假扮公主。
    一场胡乱的闹剧,只因太后在皇宫只手遮天,真的让她演成了。如今,沧浪皇子便是依照婚约,出使焱国,迎娶宫女假扮的公主为皇子妃。
    而自己,也要像门外的女子那样,设法引起沧浪皇子的注意,让他将自己救出青楼么?以皇子宠妾的身份,再回焱国皇宫……复仇。
    “叩叩叩——”
    秦丝月唬了一跳,原来已经天亮了,花曼仙要引她去见老鸨,决定她能被安排什么“差使”。
    秦丝月下了床榻,在旁边的衣箱上随意拿了件裳裙穿上,未施粉黛,用手绢将青丝一挽,却黯然发觉墨发少了许多,铜镜里的容颜,清瘦苍白、眸光失神,简直有些陌生。
    “唔,姿色倒是上乘,只是这病西施的模样,舞肯定是跳不了了。”老鸨将秦丝月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知歌喉怎样?会抚琴吗,唱一曲我听听。”
    秦丝月那颗被挚爱伤透的心,早已深谙世间冷暖,倒也不觉得太屈辱,低头到一旁的琴桌前坐下,抚了首曲子,轻轻唱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她虽没什么唱曲的技巧,但声音清灵幽柔,似一脉滢滢泉水在耳边萦绕,悦耳沁心,更兼语气哀婉绵情,让人心生悱恻。老鸨即刻点头赞许:“很好,以后便是我们寻欢楼的一等歌姬了,名字嘛,就叫‘凝丝’吧。‘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用《长恨歌》的诗句,讨个好彩头。”
    真是命运的捉弄,改名换姓都不能够,还留了个“丝”字,摇曳伤痛、随时刺心。
    身份即定,花曼仙便将她带出老鸨房间,去往长廊一角的小屋,那里有火炉和铁烙,给她一个余生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伎”,秦丝月看清这个字时,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但行刑的老妪看惯了太多,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烧红的铁烙直直印在她的左肩,灼痛的火焰,燃至心口,而后蔓延至全身。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从此刻起,自己便是风月之地的风流歌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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