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浮华殁》第一卷·青楼皇后008我本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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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贱婢，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青楼女子能进皇宫？当然要验一验你有没有脏病，否则过给我们公主怎么办！”为首的老妪最为凶恶，秦丝月自然认得她——钱女官，太后的得力心腹之一。
    她们打着保护公主的旗号，将秦丝月周身细细“彻查”了一遍。秦丝月紧紧咬着唇，忍受着屈辱，为复仇而重生的人生，依旧敌不过宿命吗？不，决不能够！
    仇恨的刀锋在心里绞动着，秦丝月的神思渐渐清醒冷静下来，不过钱女官的神色反而起了变化。因为，她在秦丝月的小腹上看到了细微的痕迹，虽说依旧是雪肌玉肤，但有过孩子的女子，身体还是会有些许不同的。可是，前皇后分明葬身火海，而且皇上念及旧情，还瞒着太后和琳琅郡主，悄悄遣人收拾了残骸，做了安葬……
    再者说，即便前皇后侥幸逃生（这种可能性太低了，身为太后的心腹，她当然清楚那段时日太后在凤栖宫安插了多少侍卫和暗卫），可她贵为宰相千金，秉性又清冷高雅，哪肯沦落为青楼女子？
    钱女官带着一堆疑惑，到隔壁殿宇将查到的情形一一禀告，独孤昶面色铁青，太后和琳琅郡主则是姑侄同心，不管是活人的阴谋还是鬼魂的复仇，势要追究到底。
    “我可以走了吧。”秦丝月穿好衣裙，语气冷淡而嫌恶，她现下的神色与举止，皆是做皇后时所不敢表露的，因而除了容貌的相似，她们应该寻不到多少过去的影子。
    “不行，德太妃还遣了女官过来问话，她是静淑长公主的生母，诘问自己女婿的风尘姬妾，很有必要。”两个老妪钳住秦丝月的胳膊，将她押往另一边的房室。
    秦丝月心底冷笑，既已权倾后宫却仍要把这点小事推给别人。她知道太后和琳琅郡主，还有自己那位帝王前夫，都等在砖墙背后，自己定要好好表现。
    “你叫什么名字？”
    “凝丝。”
    “姓呢？”
    “我们寻欢楼的女子哪有姓啊，不过分两位姐姐管教，管教我的姐姐姓花，我便随她。”淡漠中带着点自嘲的声音，是风尘女子的自怜与自卫。
    “多大年纪？”
    “十九岁。”
    “可寻欢楼挂你的名号才两个月，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风尘女子，自是做风尘之事，还能做什么，只不过那时不叫凝丝罢了。”秦丝月抬手拂了拂额角的细发，冷涩一笑：“被赁了两次，养在外宅里。一次一年，一次三年，不过他们怕之后被纠缠，不说真名的。”
    “怀过孩子？”
    秦丝月虽已有准备，可被问及时脸色还是骤然苍白，纤瘦的身形止不住地颤抖，不过女子对于如是刻骨铭心的经历，总会谈之色变的，她缓了缓心绪，唇畔的冷意愈浓：“嗯，去年的事了。那位客人起初倒没有很嫌弃，还向老鸨问了价，想给我赎身。但他家人决计不肯，说是贱人之子，断不能留。”
    “后来，我觉得再这样赁下去永无出头之日，等年老色衰后更是命运悲惨，遂发奋学了琴艺与歌技，努力做了一等歌姬。”语罢，她唇畔的冰霜渐渐融去，显然对如今的日子十分满意。
    “沧浪皇子知道你这些难堪的事吗？”女官的声音阴沉而讽刺。
    “知道啊，他说无妨。”秦丝月灿然一笑，香腮上的胭脂直溅到笑涡里：“王爷说，反正我现下和将来皆属于他，过去的事便既往不咎了，而且、反而更让他觉得疼惜。”
    “你们青楼那么些歌舞姬，沧浪皇子为何偏偏看中了你？”
    “起初我也不甚清楚，王爷为何会在角落里找到我，后来他喝醉了酒，告诉我，我和他一位逝去的故人有些相像，尤其是垂头时的落寞模样。‘她葬在了异国他乡，永远无法回到我身旁。见到你，我又想起了她，所以……带你回家。’”秦丝月秀眸微闭，仿佛有些徜徉在浪漫温情的回忆里，墙那面的独孤昶面沉似水，右手紧握成拳，几乎掐破了掌心。
    “我真的很像那位桑国公主么？进宫的时候，好多人见到我都很惊讶。”秦丝月以守为攻，装傻充愣地表着诚心：“德太妃也是担心这一点吧，不用在意的，静淑长公主是金枝玉叶，又是两国和亲增进情谊的良缘，王爷定会将她视若珍宝。我只是个卑微的侍妾，能伴在王爷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断不会起非分之想、”
    秦丝月话音未落，外廊却传来颇为焦急的脚步声：“沧浪皇子醉了，嚷着要凝丝侍妾抚琴哄他入睡，需送她回去了。”
    “记住你说的话。”女官告诫道。
    “是。”秦丝月准备离去，但背后沉沉的目光又让她心生一计，复仇之路才堪堪开始，要打消她们的怀疑才行。
    于是，她止住脚步，褪下手腕上的珍珠手串递给女官（方才虽被搜了个彻底，但她们以查人为主，还没顾得上捞便宜），讨好道：“这是沨国的红粉珍珠，略表些心意，还望女官和各位姐姐们在德太妃面前美言几句。”
    “你还真聪明，收了这东西不是存心让我们落下把柄吗。”女官哼笑道。
    “女官无需顾虑，将这珍珠碾成粉，或冲水喝或调香粉，都是极滋润养颜的，也给各位姐姐分一点，是我的心意。若是用着好，尽管悄悄告诉我，我再想法子拿了送给你们。”秦丝月语气诚恳，讨巧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
    “行吧，难为你有这份心，先回去吧。”女官松口，缓了神色。尽管容貌相像，但看这女子秉性，应不可能是前皇后还魂。
    女官尚且如是断定，比她更了解秦丝月的太后，自然愈为放心：“看来和那秦家罪女，没有半点干系，就算是死而复生，换了性子，风尘谄媚的模样她也断做不来。不过也不能就此放松警惕，沧浪皇子既是因为思念芸馨公主而宠爱她，难保他心里不藏着仇恨，若是知晓她的容貌像秦家罪女，只怕还会酝酿出什么阴谋来。”
    “姑母想的太对了，昶哥哥一定要当心呀。”琳琅郡主摇撼着独孤昶的胳膊，娇音楚楚：“瑶儿好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独孤昶却没有安慰佳人的兴致，反而站起身，径直朝暗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