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安》正文卷第30章令狐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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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府。
    下朝后的大唐宰相令狐绹回到了自家府上。
    这一年令狐绹已经六十岁了,自宣宗继位以来,他已经担任宰相的高位五年了。
    五年来,令狐绹跟当今圣上之间关系融洽,君臣一心,使得中后期的大唐出现了少有的中兴局面。政治上的成就让为官多年的令狐绹多少有些得意。
    “老爷回来了。”大管家令狐德昌赶紧上前问候道。
    “嗯---,今日府上可有事情?”令狐绹一边说着一边向会客厅走去。
    “回老爷的话,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来过。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大管家赶紧回道。
    “没人来过,这里怎会有一封信?”说着,令狐绹拿起桌上的书信问令狐德昌道。
    “这个?”眼看着令狐绹手中的书信,令狐德昌的眼睛都睁大了,“这这,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令狐绹原本清瘦的脸沉了下来,“作为府上的总管,有人都把书信放在我的桌上了,你竟然说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强中更有强中手,别看大管家令狐德昌平常在下人们面前谱摆的挺大,但当他面对老爷令狐绹和长公子令狐滈的时候,乖得跟孙子似的。
    令狐绹一发怒,大管家吓得差点尿裤子了。要不是憋得紧,害怕影响老爷的心情,说不定尿早就下来了。
    “老爷息怒,奴才这就去查。”令狐德昌吓坏了赶紧回话道。
    “且慢。”令狐绹打开书信,在右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慢慢的看了起来。
    看完信后,令狐绹对大管家道:“去把长公子请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诺---”大管家擦了一把汗,撒腿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长公子令狐滈快步走了进来,“父亲唤我不知有何要事?”
    令狐绹看了一眼还待在房间里的大管家,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他赶走了。
    大管家走后,令狐绹对儿子道:“李商隐这个人,你可有印象?”
    别看李商隐对于今天的学生来说是挺有名的一个诗人,但是在人家大唐那个诗人倍出,人才济济的社会大背景下,未见得有多么出名。
    “有点印象,李商隐不就是原来的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女婿吗?孩儿记得这个人。”
    “嗯,知道就好,这是他给为父的信,你看看。”说罢,令狐绹把李商隐的信件交给令狐滈。
    令狐滈看完信,淡淡的笑道:“你说这李商隐也挺没脸皮的,他不是一直跟着柳仲郢吗?怎么一回到京城就想起父亲您来了。话虽然很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就是想请您给他谋个好差事吗?”
    “嗯---”令狐绹长长的嗯了一声,“说说你的看法。”
    这个时候的令狐滈人称“白衣宰相”,意思就是说他虽然不是当朝宰相,但是人家可是能够影响他父亲令狐绹的关键人物。
    属于那种吃肉不吐骨头的主。
    “父亲大人,李商隐可是王茂元的女婿,王茂元又是李党的重要成员,帮他不等于是在帮李党吗?”说这话的时候,令狐滈眼睛一直盯着父亲看。
    令狐滈之所以这样说话,那是准备一次性将李商隐置于死地的。
    因为在牛李党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令狐绹的恩师就是牛党的首领牛僧孺。
    此时虽然牛僧孺去世近十年了,但朝廷中牛李党争的趋势并没有因为牛僧孺和李德裕的去世而减弱。
    作为牛党重要成员的令狐绹好不容易爬到了宰相的高位,能反过来帮助李党成员的女婿吗?
    难道你令狐绹不怕恩师牛僧孺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谈话吗?
    令狐绹听罢,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到窗前,凝望许久。他当然知道李商隐是王茂元的女婿,也知道王茂元乃是李党的重要成员。
    但是这个李商隐却跟自己多少是有些关系的,当年自己混背的时候,曾经跟李商隐一起游学过。回想那个时候的李商隐也是年轻气盛,满腔激情,更是对前途充满了希望和设想。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自己都已经是大唐的宰相了,而李商隐还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幕僚。
    幕僚吗,摆明了就是给大官们出主意想办法的随从而已,有则可以,无则也不影响什么。
    对于幕僚的建议,听则可以,不听也行。
    既然幕僚是这样的角色定位,所以呢像李商隐这样的小人物,能有多大的影响呢?
    “当年为父游学的时候,曾经跟他在一起住过几个晚上,当时此人的品行还是不错的。”许久令狐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言下之意,他有些恋旧了。
    虽然令狐绹还能够想起李商隐的好来,但对于他儿子令狐滈来说未必就想给李商隐办事,“父亲大人别忘了,近年来这个人的恼骚大得很,屡屡说出对朝廷不满的言论。”
    “嗯?”令狐绹转过脸望着令狐滈道:“可有这事?”
    “有啊--,孩儿记得李商隐曾经在一首诗中,就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来,说什么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这不是明摆着说朝廷待他不公,让他活的很凄凉吗?”
    “这个为父知道,这么多年李商隐一直在外漂泊,情况确实很一般,说这话也未尝不可。”虽然这些年令狐绹一路高歌猛进,一直爬到了宰相的位置,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关注李商隐这个曾经跟他混日子的小兄弟。
    虽然这个小兄弟在牛李党争的过程中经常站错队,跟错人。
    “父亲,李商隐虽然活得清苦,这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当年爷爷和你都待他不错,可是他却倒好,在李党得势的时候,竟然投靠王茂元,跟我们划清界限。这样的小人行径,实在令人不齿。”令狐滈一直在提醒他的父亲一定要记着李商隐曾经是李党的人,明确的向父亲暗示这个李商隐不能用,也不要重用此人。
    时移世易,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一国宰相的令狐绹此时的心境也慢慢的变了,在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他已经不想再跟李商隐这样的小人物斗争了。
    原本就不在同一个重量级,何必跟他斗呢?
    “你不要忘了,当年你爷爷为相的时候,对李商隐的才华也是非常欣赏,不仅教授他骈体文的写作技巧,而且还资助他的家庭生活,鼓励他与自己的子弟交游。不然为父作为宰相之后怎会跟李商隐有交情呢?”
    人常言:宰相肚里能撑船,当了五年宰相的令狐绹的心胸明显比以前宽广了,已经把李商隐这么一个小人物放下了。
    既然父亲都把爷爷抬出来了,令狐滈还能说些什么,“父亲大人难道要重用李商隐?”
    “为父心中有数。”令狐绹淡淡的说道,随后抬头望着窗外。
    已经是秋天了,院子里的树木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夺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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