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打酱油》正文卷第三百零四章、挖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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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是漫天的大雾,中午时分,艳阳高照,气温上升了不少,午饭毕,突然的刮起了风,太阳很快消失了踪影。
    这风来的很猛烈,吹得操场上尘土飞扬,食堂的门窗呜呜作响,秋老虎的燥热一扫而空,气温陡然的凉下来了。
    也是,都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气温总是要降下来的,再这么热下去,终归是不像话的。
    怕是下午要下雨了,汤皖站在食堂门口,欢送着前来参加丧礼的损友们。
    开玩笑道:“要是觉得吃的好,下回再来啊!”
    “那就不知道要过多久了!”
    又言:“仲浦兄,你肯定是吃不到我的席了,我可比你小不少。”
    仲浦先生端着一张笑脸,怔怔指着汤皖,吐槽道:“要吃也是先吃孑民兄的席,他这只兔子比我大一轮。”
    “有甚好忌讳的,早也是吃,晚也是吃,当许早不许晚。”首常先生看着漫天黄沙的操场,不屑一顾。
    “这个李首常,哪有这么说话的。”仲浦先生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紧随其后,步入了大风中。
    “吃个席,有什么好争的,我这个老兔子到时候请你们先吃。”孑民先生慷慨大笑,走了出去。
    汤皖的损友们,挨个走出食堂,往城里赶去,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日光黯淡了不少,可见是下雨的前兆。
    “怕是要下大雨了,贼老天总算知道现在是秋天。”汤皖瞥了刮着大风的天空一眼,扭过头来,瞧见张桖良和冯庸还没走,杵在那里,手里捏着一个东西。
    “做什么呢?还不回去,待会要下雨了。”汤皖扭头问道。
    张桖良递过来一张请帖,嘿嘿笑道:“先生,我父亲想请你晚上吃个饭。”
    “行了,我知道了,告诉你父亲,我准时赴宴。”汤皖接过请帖,又不免嘱咐道:
    “早点回去,别在外面瞎转悠,功课准备好,下个周日我要检查的。”
    “啊”张桖良悲叹道,丧气着个脸,就知道逃不过,和冯庸行了礼后,飞快的跑出去。
    偌大的食堂,很快除了大风在呜呜作响外,没了任何声音,迅哥儿和钱玄还没走,坐在远处,正嘴里冒着白圈圈。
    “走了!要下雨了。”汤皖朝着俩人大喊。
    俩人似乎是没听见,仍旁若无人的吐着白圈圈,汤皖嗤笑一声,就往俩人走去,待走近了,又喊道:
    “走了,回城去,要下雨了。”
    迅哥儿长长吐出一口后,掐掉了手里的火,伸展着臂膀,道:
    “走!”
    不过不是走向食堂门口,而是走向了后厨,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却是手里提着两把锹,递给了钱玄一把。
    这倒是给汤皖弄得糊涂了,不回城,拿着两把锹干啥,忙问道:
    “你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挖墓碑,不嫌弃膈的慌?”迅哥儿没好气的反问道。
    汤皖一想,确实膈应的很,哪有给活人立墓碑的,就要跟上迅哥儿的步子,却又被钱玄给生生叫停住了。
    “我说,用不着兴师动众,拿个笔,把名字画个圈得了。”钱玄提议道,然后瞥着汤皖,讽刺道:“也好给他提个醒,以后别动不动逞英雄。”
    迅哥儿一想,觉得钱玄说的话有道理,把这个墓碑给汤皖留作念想,好时时提醒,就把锹往墙上一靠,去取笔。
    汤皖哭笑不得,这成什么话,以后这块地界可是主城区呀,万一后世人把这个墓碑给留下了,当做一个景点,供人参观,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别啊,我人还活着,留着不是成心让我难堪么?”汤皖苦笑,就要去拿锹。
    “诶呦”钱玄凑上来,一把夺过了汤皖手里的锹,斜眼鄙视道:
    “你把我和豫才骗的团团转,你咋不觉得难堪呢?只准我们俩难堪,就不准你难堪了?”
    “不行!不行!一个难堪在嘴里,一个难堪是刻在碑上,能一样么?”汤皖反驳道。
    钱玄顿时不干了,一下子就来了气,瞪着汤皖就怒道:
    “这是什么道理?都是难堪,有什么区别?莫非道理长在你汤皖之嘴里?”
    汤皖自知理亏,没跟俩人说实话确实不应该,但那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又不能言明,只好搪塞道:
    “情况紧急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何时见我平时忽悠你俩了?”
    不说还好,一说钱玄更来气了,指着汤皖的鼻子,就开喷道:
    “还平时?你早上就忽悠我俩了,差点让你溜了,至于以前的,要我给你数数?”
    “你汤皖之最拿手的是国际关系一科,我看,远不及你忽悠人的功夫。”
    这会食堂里无人,就剩这三兄弟了,钱玄可算是把这两个月,心里的气给撒出来了,火力全开,怼的汤皖汗颜。
    “旱灾一开始,你就全盘计划好了,主动把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出了事也是你自己扛,你可曾把我们当做兄弟来着?”
    钱玄目光寒气逼人,直愣愣的盯着,讥讽道:
    “汤皖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呢?”
    “要我们明哲保身,还说什么君子不利于围墙之下,全tm狗屁话,我只不过发表了几篇文章而已,就被骂得个半死,到头来,才发现不及你九牛一毛!”
    “这不一样?”汤皖道。
    “如何不一样?”钱玄大声质问道。
    “你骂张勋,他真会动你的。”汤皖解释道。
    “哈哈”钱玄被气的大笑,艮着脖子又质问道:
    “敢情什么都是你说的对呗?”
    随即瞥向了一旁怔怔坐着的迅哥儿,气呼呼道:
    “豫才,你来评评理,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就他汤皖之面子大,能骂得,别人就骂不得?”
    “有一种人,只要他觉得他有道理,别人就都没道理了;还有一种人,只顾着他自己的道义,哪还有别人的道义。”迅哥儿嘴里吐着白圈圈,不紧不慢的说道。
    汤皖明白了,这俩人怕是商量好了,专门等人走了,好来发一顿火的,于是赶紧赔礼道歉,道:
    “行了,我知道了,墓碑不挖就不挖吧,去圈名字吧。”
    “你现在名气大,做事更得要小心谨慎,绝不能用你自己的道义来约束别人,反而忽略了自己。”
    迅哥儿指责道,不去理会汤皖的催促,又忽而说道:
    “这个社会是一个大道义,个人是小道义,如何能用自己的道义去别人画圈圈呢?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独特的。”
    “南海先生为什么被诟病?因为他自己提出一夫一妻制,却是没遵守,注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了。”
    “这个世道,醒着的人本就是少数,少一个都是损失,你好生思量。”
    这大概是汤皖自认识迅哥儿以来,长篇大论最多的一次了,突然的,汤皖又想到,这个丧礼的举办,怕也是这俩好友煞费苦心的结果。
    只是啊,有时候,人生在世,会有遇到许多不得已而面对的情况,而汤皖还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徒增奈何。
    不过,面对两个好友的一番苦心,汤皖虽然无法言明真相,但还是非常感动的,真诚的认了个错。
    “知道错啦我一个做大哥的,被二弟,三弟教育,好歹给留点面儿,到此为止啊!”
    “去你的,你哪个样子能成为大哥?”钱玄第一个不服气。
    “走了,走了!”迅哥儿瞥着一眼汤皖,站起身,带头走出门去,意思不言而喻,他才是大哥。
    外面依旧是大风天,卷的尘土飞扬,三个人用衣袖遮住脸,冲了进去,向着不远处的墓地走去。
    城外旷野上,虽然风也大,由于都覆盖着枯黄的杂草,远没有学校里的灰尘大,远远的就能瞧见了。
    墓地在一处高坡上,说是高坡,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土堆,地方是六爷选的,说是这里视角好,在晴朗的天气里,能看到城门。
    六爷今天没有来凑热闹,说是年纪大了,避嫌,让他儿子来的,倒是买来了许多鞭炮,给一顿炸。
    等走的近了,汤皖还发现墓种了两颗小树苗,被大风吹得摇晃,地面上满是草纸燃烧的痕迹,和鞭炮燃烧后的落了色的碎屑。
    凸起来的那一块想必就是“汤皖”睡觉的地方了,前面矗立着一块黑色墓碑,上面刻了汤皖的生平,出声年月,妻子那一栏写上了湘灵的名字。
    迅哥儿蹲下了身子,拿起笔,把汤皖和湘灵的名字用笔给圈住了,只是墓碑是黑色的,笔墨也是黑色的,看不分明。
    “先就这样吧,改天我用刻刀刻一个圈来。”迅哥儿站起身来,挤着眉头道。
    “行了,走吧!”汤皖抬头望着天际,光线又黯淡了不少,打南边开始变黑了,催促道:
    “赶紧回去,马上就下雨了,天凉了,别冻着了。”
    三人急急忙忙朝着城里赶去,打了黄包车,刚一到家,雨水就“噼里啪啦”的倒了下来,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全是水雾。
    汤皖脱了紧身的西服,换上了宽松的长衫,顿时轻松了不少,捂着头,冲进了雨里,坐到了草棚子下面的躺椅上。
    这雨来的急,又很大,棚檐四面的雨水连成了一条水线,像是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地面上很快就形成了水流。
    院里的树枝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叶片,经不住雨水的冲刷,很快就败下阵来,终究是要落到了地上。
    大牛在厨房里提着一壶茶,撑着伞,放到了桌上,却是没有离去,摸索着身上,取出了一个布袋子。
    这是汤皖被菊长带走的那晚,交给大牛的,是给大牛过年回家结婚用的。
    汤皖指着沉甸甸的布袋子,望向了大牛,问道:
    “怎么没寄回家里?”
    大牛掰着手指头,回复道:
    “这太多了,都寄回家里,不安全,俺取了五个寄回去了。”
    “嘶!”汤皖暗道大意了,农村里哪见过这么多钱的,况且大牛家就他妈和一个生病的弟弟在家,万一来了歹人,岂不是祸害了。
    “那你存着吧,反正也是给你的。”汤皖把布袋子丢过了大牛。
    “先生,俺俺不能要。”大牛却是拒绝道,往后退了几步,单是杵着,低着头,似是有话说不出口。
    “怎么了?本就是给你结婚用的!”汤皖疑惑道,又把布袋子塞到了大牛手里。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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