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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位好心肠的女友的热心,芩芩只是报之以淡淡的一笑。她也想认识好多好多的人,周围的生活实在是太闭塞了。不过她不一定要认识什么名人,而是……是什么呢?
“拜拜!”苏娜对她招招手,就要走下楼梯去。
“嗳!”芩芩忽然喊住她。她赶上两步,有一点气喘,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你认识他吗?”“谁?”“那个水暖工,曾储……就是那个爱斜背书包的……”“噢,他呀。”苏娜恍然大悟,显出一副无所不知的神情。忽又轻蔑地撇了撇嘴:“你问他干啥?”“不,不干啥……问问……”苏娜把脸贴近她的耳朵,芩芩只觉得扑过来一阵浓郁的异香,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耳语:“别提啦,进过笆篱子,一年零三个月。前年才放出来。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起先我还以为那傲劲儿,他爹一定是个大官,屁!连个亲妈都没有,后娘养大的,现在自个儿分户单过啦,一个小破房,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他原来那厂子里的人都说他傻得蝎虎,得罪了厂里那些当官儿的,放着好好的仓库保管员不干,被赶到这儿来当水暖工……”“你说什么?”芩芩扶住了楼梯的栏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真的吗?”她问道,声音是那么无力。
“有一句假话,算我苏娜白认识那么些人。谁不知道我的情报最靠得住。”她指天戳地地发誓,越发的来了兴致,“你可听清了啊,他是七七年一月被——”她做了一个被拷起来的手势,“你想想,都打倒‘***’以后啦,问题该有多么严重。听说同什么*****啦,反迷信啦有关系,一大堆罪名哪。过去了,还不安生,也不知偷偷写什么,又拷了两个星期反背铐。”芩芩紧紧闭上了眼睛。反背铐?太可怕了。
还有意思呢,有一天放风,也不知从哪儿挖来一棵野草,种在一个破瓶子里,放在自己窗台上,用刷牙水浇它。过几天那小草死了,他就哇哇地在号子里大哭,说他不该把那草挖回来,多好玩。为了一棵草哭,值得么?关了一年零三个月,说是政治问题,还不是那个单位的领导打击报复。他们厂的人说,他进厂当仓库保管员不久就揭发厂领导把好机器当报废机器卖,得利分红的事,碰巧那个头头正是个弄虚作假乌七八糟的玩艺儿,上头还有人护着,他斗了两年,斗输了,差点连工作都丢了,你说傻不傻?去年倒是平了反,可那厂子的头儿,是个‘不倒翁’,照样稳坐钓鱼台,他还不是自认倒霉。看样这人儿心肠倒挺好,就是满脑子转些奇怪的念头,表面上还看不出来……“那你……芩芩不禁对苏娜这么详细地了解曾储的情况感到奇怪。”
“你问我咋知道的呀?”苏娜倒是反应灵敏,“我的一个邻居小孩,嗨,怕也就是顺手牵个羊什么的呗,同他在一起关过。他先出来,到这孩子家来看过他妈,他妈瘫在床上,真够可怜的,他给人家送钱送药,人家到现在还常念叨他。那孩子出来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改了邪……哟,快十二点了,我该走啦!”她忽然叫起来,高高地抬起手腕看表。
“等等……”芩芩跑了两步跟上去,“你不知道他,难道……难道……”“难道啥?倒是说呀!”“难道……”芩芩忽地涨红了脸,“他就没有一个亲人什么的……”“亲人?”苏娜扬了扬眉毛,嫣然一笑。“怎么没有?三十好几的人了,没有亲妈还有女朋友哩。”芩芩咬住了嘴唇,垂下眼皮望着脚下光亮的格子水磨石地。小小的黑皮包从背上一直滑下来了,她却没有觉察。
“你呀!”苏娜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真死心眼儿,他蹲笆篱子那年,对象就同他黄了。他攒了四、五年的工资,打了一套家具,就快结婚了,喝,拷走了,等他回来——人家早生下一个胖孩儿了,一分钱也没给他!世上的事就这么惨。什么爱情不爱情,我早就看得透透的了,趁早甭要什么爱情,结婚就是结婚,情人就是情人,两码事!噢,对不起,我走了……爱情,哼!”她摇了摇那一头起伏的波浪,高跟鞋清脆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道。忽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来,对正在发愣的芩芩挤了济眼睛,笑嘻嘻地说;“嗳,你有爱情没有?”芩芩眼泪汪汪地摇了摇头发。
就是嘛,啥爱情不爱情,还不如爱自个儿。我给你打个比方,我是个幼儿园阿姨。你猜我们那些小嘎子说啥;‘电影老讲爱情,爱情就是当妈妈。’另一个说:‘不对,爱情就是爸爸和妈妈。’还有一个表示不同意,说:‘爱情就是打离婚!’逗死个人了,才四、五岁,就知道爱情,哈,不过他们说得一点儿不差,就是这么回事,你别死心眼儿了,有啥不痛快的事,还是跟我去开开心吧!她说着就亲亲热热地拽芩芩,一边咯咯笑着。
芩芩闪开了身子。她笑不出来。她想哭。她总是想哭。即使在充满狂欢气氛的舞会上,她也想哭。她不是已经无数次地体验过了这种心的孤独和寂寞吗,欢乐谁都可以找得到,哪怕去捉弄一个最最可怜的人,也足以大笑一顿了。欢乐,为寻欢作乐而抛洒的热情,有多少值得回味的价值呢?欢乐过去了从不留下痕迹,而痛苦,忧伤,为自己、为不幸的他人而流下的苦涩的泪水,却在心灵上刻下一道道深重的创伤。呵,坦诚而又虚荣的苏挪,叫我对你说什么好呢?无非是一个高级小市民,“高雅”的庸俗,庸俗的“高雅”……
苏娜撇了撇嘴,飞跑下楼去了。
芩芩依然怔在那里。为苏娜刚才信口开河的关于曾储的故事,她有点惊骇,又有点茫然若失。她真希望那都是苏娜信口胡诌出来的,但是不会,她心里知道不会。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把心目中曾储模糊的影子同苏娜为她勾勒的轮廓叠在一起,它们是相符的。是的,那就是曾储。他忽然变得清晰了,依然同她第一次见他那样,虽不是风度翩翩,但是很实在。只是那乌亮的眼睛里增添了一点忧郁和悲愁。他比费渊所说的还要不幸得多,比芩芩想象的还要苦……
她把围巾搭在肩上,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
可是,他却还哼着歌儿,无忧无虑地梆梆敲着暖气管,关心什么经济体制,关心兆磷公园冰灯会上有一只天鹅,那是连她也没顾上去看的……
他关在那黑暗的囚室里是什么样子?那小窗上有一棵绿色的小草,凭小草就可以辨别出他的窗子。如果是一只小鸟,不,只要那时候她认识他,她会去送饭……
“你好!”恍恍惚惚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站住了,揉揉眼睛。她希望看到一只飞奔的小鹿的纪念章,或是斜背的书包带……呵,不是,是他,费渊,闪闪的镜片,秀气的脸庞缩在一件深灰色的呢大衣领子里。
“你好。”她含含糊糊地同他打了一个招呼,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摆脱出来。
“这些天,没去我那儿吗?”他轻声说,竭力显得若无其事和漫不经心,但芩芩明白,他决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没去……没……”芩芩还是不会撒谎。
“这一周的课,还好懂吗?”“还好懂。”“那本书,你看了吗?”“看着呢,挺有用……呵,该不是你要用吧?”芩芩才转过弯来。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用不着,那些我早就学过了,你留着用好了。”他连连摇手,一边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白色的长信封来,在芩芩面前晃了一晃。芩芩看见了上面的日文和五颜六色的外国邮票。
“顺便告诉你一点事,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听我的意见?”芩芩大大地吃惊了。
“是这样,我舅舅在日本一家大学当教授,他愿意资助我去自费留学,手续很快就可以办好。”“真的?”芩芩很高兴。她每每听到别人的好事,总是由衷地为别人感到高兴。
“可是,我在想……”他把手背在身后,在原地踱了几步,“我去呢,还是不去呢……”他偏过头看了芩芩一眼,“当然,我去了是要回来的……我说过,我虽然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却是爱国的……”“当然要回来啦!”芩芩爽直地说,“不回来,在那儿干什么?”“我在想,也许等一、两年,大学毕业了再去为好……更好些……”他在芩芩面前站住了,“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你说呢?”“我……”芩芩心慌起来,“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去,手指绞着自己的围巾角。那角上有一个漂亮的商标,竟然是一只小鹿。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鹿欢乐地奔跑着,在密密的大森林里,在青青的草地上,跃过横倒的枯木、树墩、荆棘,跳过湍急的溪涧。她多想跟小鹿一块儿飞跑呀,当然不是在那太平洋彼岸窄小的岛国上,而是在她熟悉的松花江两岸辽阔的平原上……
“你说呢?”他又问了一遍,显得焦躁不安。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勉强笑了笑。他干吗要来问她?毕业了再去,是为了学历吗?她不太懂。不懂的事要她怎么发表意见呢?当然,她还应该说一句什么,否则就太生分了,会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你……”她说,却不知为什么说了下面一句:“你的暖气还漏水吗?”“嗬,你还记得,暖气……”他喃喃自语,脸色变得阴沉了。
是呀,暖气同她什么关系?她想问的根本不是这样一句话。她明明是想问:“你知道那个水暖工住在哪儿吗?听说他住在一个小破房里……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吧,我想去找他……为什么?什么也不为,也许为好奇心,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我想知道人都在怎样生活,和自己作一点比较,如此而已……不是吗?你说并不完全是这样?不是为这是为什么?问我自己……我不知道,我只问你,他住在哪儿……”“去看冰灯吗?”芩芩冒了一句,“我们要去看冰灯,你也去好吗?”“我们?”费渊镜片后面的眼睛奇怪地□了□,反问了一句。
“我们……”难道说:“我和傅云祥”吗?不不,她不就因为不愿同他一起去才说这句话的吗?芩芩涨红了脸,“我们——就是说,我的朋友们……”费渊皱了皱眉头。
“我不想去看什么冰灯,在这缺乏温暖的世界上我已经被冰冻得够了!难道还须制造什么冰的宫殿来显示水的纯洁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无论多么透明的冰体,也不过是由被污染的水分子组成,它是伪君子,在黑夜里发光……无论多么美丽,可是,春天到来的时候它终究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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