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的苦涩最新章节目录
凌晨02:30
宁夏回族自冶区·银川市
某天深夜因为喝了淇哥从云南寄过来的原味咖啡导致自己严重的失眠,即便脑子是空白的,但翻来覆去的动作仍然持续了好久,索性想着倒不如爬起来夜读一会儿,但浓烈的咖啡在空腹里翻江倒海压根就无法使我平静下来,唉嗨,最后还是决定伸出手从床头柜上摸黑拿起已经没有任何期待的手机翻一翻。
“告诉你嗷:1.今天两个埃及人工作完,开心的跳起舞来了,把我逗得噗嗤一笑;2.我还想挑战每个月同时打三份工作,如今我不是非常努力,每个月才做两份工作啊,加油,我不怕累,只怕自己不够努力”,翻看微信朋友圈的时候突然翻到了在埃及的大学校友哇塞儿发的这条动态,说实话这个风格很符合哇塞儿,自我跟他加微信以后,就会经常看到他发布类似与自己自我对话的动态,直到后来哇塞儿来我房子里居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与之聊了一夜,我才知道明面上看上去哇塞儿好像有点傻傻的且可笑的与自己的对话,实际上那是他在与过去的执着作对话。
哇塞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东北汉子,但是他的言谈举止始终给我的感觉是他来自于江南水乡,温文尔雅,这样的形象怎么都不可能与东北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他讲话时有一股子东北大碴子的味道,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他是个东北人。我与之第一次接触是在19年的11月份,首次见面他热情的握着我的手,微笑中有丝腼腆的说道:“你是祥子的朋友对吧?以后希望多多照顾啊”,我对这样一个并不熟悉的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搞的有点不知所措,中午和祥子回家的时候我问他早上那个跑过来和我握手的小伙子是谁,祥子有些似笑非笑的反问我:“小伙子?你知道人家多大了吗?34岁了,还小伙子啥呀?”我听到以后有些诧异,这么大的年龄了怎么会跑来上大学来了?同样的问题我把它抛给了祥子,当然祥子最后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他也不知道。
我一直对哇塞儿充满了好奇,因为这个人是在异国他乡我遇到的唯一一个独行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作为外国人大家都会抱团取暖,唯有哇塞儿,一个人租住在一间离我们比较偏远的房子里,他那个房子在一条暗无天日的小巷子里,而且还是在一楼,旁边是埃及人养驴和养牛的地方,他住的那间房子阴暗潮湿且又臭味熏天,要是换作我在那儿住几年,抛开难闻的异味来说,就那不见阳光的阴暗环境绝对会让我疯掉的。20年年初国内疫情爆发,为了担心埃及最后会沦陷掉,所以居住在西部省的中国人基本上全部选择了回国避难,到了差不多三四月份的时候整个西部省就剩下了我和祥子,还有一个哇塞儿。有一天祥子来找我,跟我说埃及最近疫情越来越严重,我们几个抱个团取个暖,正好我们房子里有一间空卧室,不行了把哇塞儿叫过来住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之间互相也有个照应,当然我是比较喜欢热闹的人,所以祥子的这个建议我完全没有考虑就立马同意了。
第二天天黑的时候哇塞儿如约而至,那是我自19年第一次见他之后第二次和他的碰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背了个特别大的旅行包,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反正塞得满满的,一身迷彩服上面落满了土黄色的灰尘,脚上那双厚重的劳保鞋基本上快被埃及的沙子磨透底了,挂满沙子的脸与剃光头发的脑袋显得格外的搭配,我开玩笑的问道:“哇塞儿你是到哪儿野营去了吗?感觉你的这个形象真的像极了一个假行僧。”对于我的提问哇塞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扣了扣没有头发的头皮,然后回答道:“没有,我刚下班,直接从吉萨的山上包了个车回来,今天也刚好把工资结了,埃及疫情越来越严重,我就辞职了,缓一缓,我先不去了”。“你干的啥工作呀?搞的这么狼狈?”我继续好奇的问道,“在吉萨的山上搬大理石,啊田亮那就后面这段时间住你们家要打扰你了”,哇塞儿边卸肩上厚重的背包边向我说道。“没事儿,没啥打扰的”我简短的回答了他然后转头回到房间去看电影,也再没有过多的与之交流。
我就记得那段时间白天他都会选择一个人出去到对面的麦田里面转一转,每到开饭的时候,我趴在八楼的阳台上冲着麦田里面大喊一声:“哇塞儿,回来跌饭了”,不过一会儿哇塞儿会提着几瓶饮料或者几包薯片小跑回来,每天都是如此,所以渐渐的我们客厅里面摆满了哇塞儿每天买来的饮料和薯片。有一天我跟他说不要这么客气了,因为我和祥子不怎么多吃薯片和饮料,买来之后放着也是浪费,所以没必要买那些东西,哇塞儿虽然三十多岁了,但他说话的单纯语气和一些幼稚的行为再加上他那不显老的英俊外表总让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刚到二十多岁左右的孩子,“每天在你们家吃饭不掏钱我很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哇塞儿回答道,“啊呀没事儿,你又吃不了我们多少饭,我们也不差你一个人的饭,外面疫情这么严重,大家又不能出去,所以住在一起每天聊个天看个电影啥的也好,所以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三个热热闹闹的多好”我经常会这么的劝哇塞儿,每次他都是笑着点头然后连着会说好几句:“谢谢了谢谢了”,但他每次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还是会忘掉我们说好的,手里面仍然会提一堆零食回来。
在埃及的日子是枯燥的也是无味的,无论我们各自在忙各自的什么,但那段日子我真的是只能用干枯和焦虑来形容,祥子每天因为工作原因所以基本上是在倒时差,白天睡觉,晚上上班,这两个时间段我和哇塞儿都不会去打扰他,唯有吃饭的时候大家才会坐到一起聊聊天抽抽烟,除此之外整个房子里面只能听到我和哇塞儿活动的声音,有一天临近傍晚,哇塞儿突然推开了我的房间门,将圆咕隆咚的脑袋伸了进来问道:“田亮你在干嘛,有时间吗?能和你聊聊天吗?”我很诧异哇塞儿这么拘谨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主动,随后立马起身给他找了个垫子铺在地摊上邀请他先坐下,跑到厨房从冰箱里又给他拿了一瓶可乐,摆好烟灰缸和聊天必备的烟草,可能也是我太久没有好好和人聊天了吧,所以那天对于哇塞儿的主动聊天,我居然充满了期待和开心。
那天和哇塞儿从晚上七点钟一直聊到了凌晨一点多,两个人好像彼此找到了知音一般,无话不谈,从个人聊到家庭,从亲情聊到爱情,从过去聊到未来,从学业聊到事业。我这才真正的了解到了他,哇塞儿告诉我说他以前在国内读的是汽修专业的大专,毕业以后在沈阳的一个汽修厂上班,毕业以后的第二年他谈了个女朋友,第三年的时候他干的那个汽修厂倒闭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那时候的汽修工想要好好混下去怎么就那么难呢?”哇塞儿失落且又感叹的说道。从汽修厂出来以后他再也没有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第四年的时候,谈了两年多的女朋友因为嫌弃他没有好的工作和收入不高且家庭条件穷而离开了他,“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就是属于那种啥都不懂的耿直,长这么大就找过那一个,我也真的用心了,也充满了憧憬和期盼,可那个阶段特别的无能为力和无助”虽然哇塞儿笑着和我说着这一切,但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遮盖住他的悲伤。第五年的时候哇塞儿的母亲病倒了,窘迫的家庭使他失去了方向,那段时间的他迷茫透顶,有一天他去隔壁村吃席,有个老乡告诉他说埃及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年轻人只要有胆量,就可以去试试,就哪怕是在那儿找工作也是特别轻松容易的。
哇塞儿告诉我说当他听到自己老乡的这些话之后他心动了,是很想把穷根拔掉,受尽了因为金钱而被亲情,爱情,友情所带来的苦和嘲笑,所以他那时候就在想,自己一定要改变,之后改变自己父母的生活,也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以后回到沈阳再去找回那个他心爱的姑娘。第六年年初他跟随当地的一个包工头辗转去了埃及,那一年,他跟着那个老乡在埃及给中国企业粉刷房子,在随后的一年里他发现了很多的商机,但是苦于语言什么的都不会,慢慢的他觉得一个月一万多的收入也不错,所以语言会不会,有没有商机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有平稳的收入,好好干个它几年,攒点钱以后回去了可以照顾父母,可以自己开个小型的汽修店,可以有勇气再去找回他心爱的姑娘。“这是我那时候唯一的想法,也是以前从未变过的想法”,哇塞儿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七年,偶然间的一天他从朋友那里听到心爱的姑娘已经结婚大半年了,那天,他一个人围绕着工业园区跑了整整一天,他说他不敢停下来,不敢去想自己后知后觉听到的这一切,不敢去想他自己一直想的这些事突然停下来没有了盼头该怎么办。“我那时候真的是太爱了,我无法想象没有了那个人我以后的生活和人生该是什么样子”。就这样哇塞儿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年,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另外一个东北老乡,“那个老乡说话可刻薄了,他说我没有出息,依然这样了,我就没有快马加鞭的意义了,他骂我作为一个年轻人跑国外给人粉刷房子,这一点前途都没有,所以他那时候鼓励我去学习阿拉伯语,只有掌握了语言,我以后才能在这里有更多的机会,最起码不会粉刷一辈子的房子,所以我最后决定了去报一所大学学习语言,好好努力的赚钱,以后不管家里出什么事,还是遇到心爱的人、合适的机会,我最起码不会因为钱而耽误这一切”。
第七年年底,哇塞儿顺利的进入大学学习,后来跟他同一届的同学聊起他,大家都说他是一个非常刻苦的人,本身年龄就有点大,学起来肯定没有别人那么轻松,但他咬牙坚持,非常非常的努力,到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的语言水平基本上已经超过了国内本科已经读完的学生了,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边读书边工作,早上去上课,下午去山上搬大理石,晚上给人兼职翻译资料,就这么,哇塞儿一直熬到了大学毕业。那天我问他为啥要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哇塞儿呢哇塞儿为阿拉伯语宽广宽阔之意,他告诉我说他希望自己的内心可以更豁达更开阔更宽广,能包的下所有事,能拿得起放得下。我故意打趣他是不是还没有放下心爱的姑娘?他低头不语,猛猛的抽了口烟,然后告诉我说:“我会放下的,这也是我毕业了不想再回去的原因了,我定期会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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