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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皆对赫舍里说道:“额真,不是奴才们不报,只是王爷不让奴才们说,王爷说了,他知道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个事情谁也不许和额真说,免得额真分心。”
赫舍里听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待到和岳络面前便当即跪下,说道:“岳丈,小婿竟不知道岳丈身体不适,实在是不该。”
和岳络看见赫舍里,便说道:“是你啊,今天怎么有空到老夫这府里来看看?军里的事情都结束了?”赫舍里笑道:“军里的事情又怎么能做得完,今天小婿来是有一个大事情要和岳丈说。”
看着和岳络疑惑的眼神,赫舍里连忙将沈络呼唤至跟前,拉着他的手对和岳络说道:“岳丈,你看看这是谁?”
和岳络闻言看着沈络,仔细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来这张脸是谁,但是看着却是那样眼熟,便说道:“面熟,这孩子是哪家的?”
赫舍里听后笑着说道:“岳丈,他是你家闻柳的孩子沈络啊。”
这话一出,和岳络昏暗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些许光彩,当下认真盯着沈络看了半天,嘴里喃喃道:“像!真像!这举手投足只见竟是如此的相像。”看了片刻后,又对赫舍里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特地找了这孩子来哄我开心,只是他家人该是着急了,赶紧将他送回去罢。”
赫舍里心知这和岳络还不相信这就是洛闻柳的孩子,毕竟浑河一役后他便被宋锦抱走了,二十年来多方寻找却都下落不明,和岳络或许早就已经认为沈络已经死了。
虽然沈络不愿承认,但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头确实是自己的外公,沈络上前一步,对和岳络深深一揖,犹豫了半晌,才呼唤了一声:“外公。”
和岳络听见沈络叫这一声外公,平静的脸上满是惊骇和喜悦,全身也颤抖起来,向沈络问道:“孩子,你真是我外孙?”
不管和岳络信与不信,此刻的他是真的将沈络看做洛闻柳的后人了。沈络点点头,说道:“父亲母亲的坟冢是您立的,您是家母的父亲,那您就是我的外公。”
和岳络听这话,顿时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牵住沈络,一时开怀大笑,嘴里一直念叨一个“好”字,呼唤左右下人过来将自己搀扶起来回房更衣,吵着要亲自出去置办食材,让所有人一起共进晚饭。
下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王爷这样笑了,开心地将和岳络搀扶回了房间。片刻后,大门却突然被撞开,一群人气冲冲地鱼贯而入,皆是长棍短刀,看样子是来寻架的。
院内众人皆被惊了一大跳,待众人看清来人模样时,赫舍里当即怒道:“巫立安达,你来这里作甚?”
还未等来人说话,只见他身后走进来一个约摸五十岁左右的人,说道:“额真,别来无恙啊。”赫舍里见状,说道:“舒舒尔合达,见到本将军就这般趾高气昂?”
沈络一听这个名字身体便一阵颤抖,舒舒尔合达,这不是齐妍儿的父亲?
只听那舒舒尔合达说道:“额真,起先听说你的部下抓住了三个人,是也不是?”赫舍里说道:“没错。”舒舒尔合达继续道:“审问不久,你就将三人带到此地,是也不是?”赫舍里亦说道:“没错。”舒舒尔合达此时已攒了满腔怒火,再道:“其中一人名叫沈络,是也不是?”赫舍里也不分辩,说道:“没错。”
赫舍里这三个没错,彻底将舒舒尔合达惹怒,只见他大喊道:“赫舍里!你可知这沈络只是个汉人,你竟与汉人走得这般亲近,他在南朝将我女儿清白玷污,想我堂堂齐佳氏族,竟然被一个低贱的汉人污了,今日我非杀了他不可!谁是沈络!”
这话一出,赤白雪与冯昭二人感觉极其刺耳,眉头一皱,对这人的印象差了几分。沈络刚想上前,却被赫舍里拉住了,沈络回头一看,只见赫舍里对他摇了摇头,想必他是不想沈络此刻出去触这个霉头,只是沈络担心齐妍儿,微笑着将赫舍里的手挣脱了。
沈络上前一步,对舒舒尔合达说道:“伯父,我就是沈络,敢问妍儿善多扎英近日如何了?”
舒舒尔合达见沈络出来,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提着一口大刀就要冲上来杀人,正当他呜哩哇啦地叫嚷着冲将上来时,主屋那边传来一个声音:“齐佳,你们放肆!”
舒舒尔合达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却看见和岳络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正往这边走来,齐佳氏族众人见状皆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给王爷请安!”
和岳络走近前来,说道:“你们齐佳氏还认识我这个王爷呐,本王当是你们认不得这里了,竟敢打到王府来,还当着镶黄旗固山额真的面杀人,这是何道理?”
舒舒尔合达连忙叩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和岳络听。和岳络听后却哈哈大笑,说道:“既是这样,也是我这个当外公的不是,我替外孙赔罪了,只是既然洛儿与善多扎英两情相悦,如何不就让两人成亲,和岳络氏,赫舍里氏、齐佳氏成了亲家,可不是更好?”
听闻此话,舒舒尔合达惊诧道:“王爷,沈络是您的外孙?”岳络点点头,说道:“他正是本王幼年时失散在南朝的外孙。”
舒舒尔合达听和岳络这番话,心头便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自己将女儿答应许配给正红旗固山额真,也只是想要攀上萨尔图氏的高枝,以此来让齐佳氏有一个靠山,后来这门亲事被他最看不起的汉人搅了黄,自然是火冒三丈,如今这沈络不但不是汉人,反而是震南王的外孙,如果将女儿嫁给沈络,不仅齐佳氏攀上的更高的枝头,还能与和岳络氏交好,岂不是一举两得?横竖他萨尔图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何不就此顺水推舟。
想到这里,舒舒尔合达喜不自胜,一边满口答应,一边不住地扣头谢恩。和岳络看出沈络此时一心想要见到齐妍儿,便对舒舒尔合达说道:“齐佳,还不将令爱带过来,今日三喜临门,本王要在王府里办一场家宴。”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赫舍里问道:“岳丈,今日洛儿回来,与善多扎英成亲,这才两件事,何来三喜一说?”
和岳络听后说道:“你啊,若是你再能机敏些,柳儿何至于对你不理不睬,这位云迟迟姑娘虽说是汉人,可我看来与洛儿也是情投意合,何不趁此机会共同将喜事办了,洛儿将正室与侧室一同纳了岂不是更好,这难道不是三喜临门?”
赫舍里听后一拍脑袋,说道:“是了是了,我竟然没看出来这个姑娘和洛儿的牵连,是我疏忽了。”
舒舒尔合达刚一听这汉人女子也要嫁入和岳络家,心中还有些不快,后来一听和岳络将自家女儿定为正室,也就放下心来,这云姑娘只是一个汉人,又是侧室,今后得势的仍旧是他齐佳氏。
想到这里,舒舒尔合达赶忙命巫立安达回去将齐妍儿带到王府来,巫立安达当即领命,带着一众武士转头出了王府。
今日闯入王府杀人,按理说都是死罪,可一场危机竟成了喜事,不但不用死,当齐佳氏得道之日,所有人都能升天,这群武士喜不自胜,山呼海啸着退出了王府。
和岳络本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今日被这喜事一冲,竟也容光焕发起来,连忙吩咐左右去市集采买食材,他则与众人一齐进了正厅,喝茶胡侃起来。
那边厢,巫立安达回了宅院,便让下人将齐妍儿带出闺房,片刻后,齐妍儿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阿雅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巫立安达见状便道:“妹妹,快跟哥哥来,咱们去震南王府,父亲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齐妍儿闻言道:“哥,我说过了,我不嫁人,我现在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你们觉得我一个人生下孩子会很辛苦,那你们不如放了我南去找他。”
巫立安达不由分说,将齐妍儿拉上了马车,恶狠狠对下人道:“慢些驾车,若是颠了我妹妹,你拿命来偿。”下人小心道了声“是”,便慢慢向震南王府而去。
马车里,巫立安达又变得极其和善,对齐妍儿说道:“妹妹,你放心,父亲和哥哥都不会害你,横竖是一门好亲。”
这边厢,和岳络正与众人喝茶,两盏后舒舒尔合达将煮茶的侍婢赶开,向众人说道:“王爷、额真,听说南朝茶艺甚是一绝,云迟迟姑娘身为南朝女子,那茶艺应该是极好,莫不如让云姑娘煮上一煮,咱们也吃个新鲜。”
和岳络与赫舍里闻言皆叫好,可沈络却看得出来,他是故意刁难,若是赤白雪茶艺不好,丢了沈络的面子,自然王府的面子也会受损,今后王府自然不会对赤白雪有好脸色。可舒舒尔合达却不知,赤白雪在教坊司学习,最基本的就是煮茶,这可是她的拿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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