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烟雨枉断肠》第八十一章芝麻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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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的傍晚,平江路上人烟渐少,夕阳染红了天,染红了地,也为人间镀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谭垚讪笑了笑,方知是虚惊一场,语气却突然认真了许多,“好嘛,默契?咋个会有默契嘛!说真的苗清,老头子我原本以为啊……你除了炼蛊炼得走火入魔时才会做出点残忍血腥之事,怎料,你分明就是个芝麻圆子黑心肠。”这位年已过六旬的老者此时还恍若一个孩童,扒拉着手指头,说道:“不过不得不说,你这瓜娃子在蛊术上还是那么有一点点天赋的,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苗清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谭老,所以是想我谢谢你么?!是拿三根香拜拜您啊?还是直接磕一个呀?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么说来你干的好事也就是当初把我领进蛊门了,除此之外也跟你没什么干系。”
    她双手环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厌倦似的摆了摆手,高傲地别开了头去,步子放大漫无目地的往前走。
    “……你这个娃娃哦。”气得老者手里拿着的酒葫芦都发出啪啪地声响。
    桥柱下忽裂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渠内,绕石阶缘盘旋竹下而出。苗清半蹲下身来,取了几片地上方才掉落的几片青竹叶放在自己的香囊中。
    “我虽常年生活在苗疆,可也绝非对中原的事情丝毫不知,否则我此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姑苏城进来总是不太平,我实在不明白,像这般美好的一处人间仙境,为何偏要弄得满城腥风血雨。听说中原的朝廷派来姑苏个什么郎中?!那人死了。说法则是贪墨二十万两修筑银款,导致姑苏大运河堤无法照常开工,故而、畏罪自尽!!!”
    说着、说着,苗清渐渐笑出声来,她小巧饱满的唇瓣又红的像是涂了鲜血一样。苗清她美的妖邪罪恶,并且还透着几分异域的风情,可往往人们会因她那狠绝人寰用以活人试蛊的手段,而忽视了她那靡丽的容颜。
    “是非对错,永远都是由胜利者决定的。这种说法往往是权贵的一锤定音,旁人的信与不信又何妨呢?”
    谭垚笑吟吟的说道。
    “清丫头。”
    眼前这老者用力地闭了一下眼,以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你听老夫一句劝,趁着还未陷进去还能够脱身,回苗疆去吧!”
    “老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苗清眸光蕴着锐利,里面掺入考究,“在苗疆,你也算号德高望重的人物了,是因为苗王……”
    霎时,谭老谭垚脸色徒然转冷,深沉似海,波澜不惊。
    他朝苗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的目光,齐齐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督公有请,随杂家走一趟吧!”
    岸边一座画舫之中走出一名蓝衣太监。嗓音尖利,一双细缝眼阴沉地扫过面前这两人,视线移在对面那白须老者的面上时,眼底很快浮现出几分恭敬之意,蓝衣太监摆出副请的姿态来。
    “有趣哦,你还未说你是何人?你叫我请、我就得跟着你走么?”苗清面色不善,眸中隐匿着几分不明显的阴郁。
    “谭老您请随杂家来。”眼前那名蓝衣太监,冰冷而又有些阴森的目光睇了眼她,心中也不想将苗清这人给得罪透。
    “成!”谭垚应了。
    “臭老头成什么啊,你就成?这帮人是谁啊?事先准是查了你我,不然我们……”“瓜娃子!!这只大公鸡送你了,你可得要好好养着啊。乖乖的在岸边等着老头子。”谭垚突然俯耳一句:“你是个有能耐的,一炷香后若我还没出来,你就什么都别管赶紧走!记住了。”他一记掌风,将苗清往岸上一推。
    谭垚头也不回的走进那座,华丽的仿佛犹如一座宫殿般的画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庭楼水榭不一不缺……
    迎面磅礴的内力席卷而来,苗清被那一股力道推上了岸,岸上的树木枝条纷飞,落花四散,她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缓住那力道,那座画舫却已然处于视线与天边的交界处。
    见那老头脚步停都没停一步的往画舫走去,“喂!”苗清气急跺了跺脚。
    “咯咯咯……”
    “咯”
    这时,一道道鸡鸣声响起,苗清怀里那只红冠羽色发金的大公鸡,朝着那座画舫停泊的方向受惊般的叫了起来。很又像是不像谭垚走,大公鸡它使劲的扑腾着一对翅膀。
    “那臭老头不要你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和我咯咯叫,我和你说闲话。嗯……叫你二花吧?好不好?二花,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啦!”
    苗清站在护城河堤,低头看着岸堤旁地上树叶柳枝的绰绰疏影,露出一丝奇异又冰冷的笑来。
    “二花你也在担心臭老头对么?可是夜里杀人,我怕会做噩梦啊。”
    苗清她像是站累了,理了理自己黑紫撞色的苗寨扎染细麻布的衣裳。干脆盘着腿席地而坐。
    …………
    “久仰谭老大名,今日有缘一见是在下之幸。”
    画舫之上,屋内烛火微弱,从暗处的小叶紫檀蜀锦缎织屏风后走出来一道,犹如白松般柔韧修长的身形。
    这是张难以形容的脸,极长的一头乌发垂在蟠龙官帽后,精致五官有着超越性别的瑰丽,雌雄难辨,尤其是一双丹凤眸子,更宛如工笔画勾勒而出,愈发显得那双丹凤大眼妖异莫名。
    “谭某不过一介乡夫,闲云野鹤得惯了,哪里有这福气让大名鼎鼎的九千岁记得鄙人呢?”谭垚一展衣袍,坐在了离主座最近的那张紫叶小檀蟠龙圈椅上。
    “西厂提督,贺馔京!”
    尖锐又有些渗人的笑随之传来。“看来我们认识彼此,那就不需要再介绍一番了,谭老,不才并无它意只是单纯坐下来说说话而已。”贺馔津这声音极为和气,却隐含着无限的杀气。化成箭雨,呼啸而来,让人无处遁形,“同为苗王陛下办事便不分你我,听闻前辈喜酒,不才也自当投其所好。”
    精致的喜好,这里的桌、椅、茶、几、杯、盘、壁、挂、床的精美程度是以京都那奢美闻名的太极殿都比不上的。
    冷月清辉下,穿着暗色锦衣的修长人影站在船头冷风梭然吹过,灌满他华美宽大的衣袍,仿若谪仙,但却更似月下夜行妖魔展开巨大羽翼。
    随意往旁侧一指,便见,本是一坛坛千金难觅的绝世好酒佳酿,却在西厂提督贺馔津这里却如普通常物般寻常,甚至多得堆积如山。
    只手遮天,旗下西厂与锦衣卫两支厂卫势力遍布中原寸土之上,他便是西厂提督、锦衣卫首座贺馔津。他的容色,妖娆靡丽,这般俊美无俦,又有着几分鬼魅邪魅的男子,却是苗王牧魅夜在中原的爪牙之一。
    “荷花蕊、寒潭香、金茎露、秋露白……秋露繁浓时水也,作盘以收之,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洌。”谭垚脸上突然露出一种似喜非喜、似悲非悲的神情来,淡道:“普天之下能够差遣得动阁下的,除了你口中的苗王陛下,老头子我可真想不来第二个人。”
    “方才同前辈一起的……”
    “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倒不值得引起阁下的注意。”谭垚赶忙说道。
    谭垚方才语气中的那一丝丝惊慌,却被贺馔津捕捉到。他手中拿着根细细的不知什么材质做的竹竿,似玉非玉,竹竿上泛着漂亮的绿色,勾子上也吊着两条漂亮的鲤鱼,将竹竿一甩随之那两条鲤鱼拍打着水花游回了河中。
    “值不值得,可不是谭老你说的算。不过那是名苗人蛊女吧?曾在苗王登基先、于幼时为其师,不过陛下的忍耐也实在有限,就算得前辈并无肩挑天下之志,也要为了同你亲近的那些人,着想着想不是么?”
    贺馔津说:“我早与湘西苗疆再无半分瓜葛,甚至挑断自己一条胳膊的筋脉,可牧魅夜为什么就不是不肯……!”
    谭垚伸手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幽深的眸子里闪过阴惊。
    “前辈!”贺馔津连忙喝止谭垚的话,低笑一声:“前辈不必急于回复我,应该清楚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如果拒绝我,就等于死!这些时日我都会在姑苏,我期待谭老给在下的答复,届时,也好同苗王陛下复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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