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烟雨枉断肠》第八十三章你可真是个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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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色里,一张笑得狰狞怪异的脸越发突兀,一个已经看不出人性,穿着破烂的碎布拼凑成的衣服,身体血肉糜烂,他枯瘦的跟火柴棍一样。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你,你,就是个最卑贱、最肮脏的奴婢生出来的贱种。”
    “你那个贱婢阿娘肚子倒是争气的很啊!一口气生出来两个男童!!你那个不知名的倒霉兄长,他没准早就被毒蛇豺狼虎豹,吞到肚子里当干粮去了。”
    “……以如此低贱的出身,想起从前被迫跟你称兄道弟的那一段日子,就感觉到无比的恶心,你不过一个贱种凭什么能够当苗王!”大声怪叫着。
    “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低沉的声线响起:“骂完了?”
    一旁坐着个俊美邪肆的青年男子,施施然地抿了一口茶水。他眸子是极深的琥珀色,仿佛没有一丝光明,看得久了、仿佛连魂魄都会被彻底吸入幽狱鬼涧,是那永世不得超生的阴森诡谲。“骂完了就去死吧!”
    一人惨嚎,被一根细如牛毛,肉眼无法察觉到的透明蛛丝陡然切段了四肢,如枯槁般的腐肉烂肢,顿时四分五裂。
    身穿天青色大袖衫的男子,身形似鬼魅般,如钢似铁般的五指一点一点的捅穿了他的心脏。
    当良久之后——
    “我给过你机会。”
    男子转身一步踏出,袖袍也溅几滴血迹,徐徐擦拭着染血的指尖,而后又揩去溅在俊容上的血迹。
    …………
    这是一处临水的酒肆,一泓春水,荷花池旁烟波浩渺。暮云低垂,池上烟霞渐开。整个偌大的酒肆,除了临水那侧的案桌旁坐着名身穿天青色长袍的男子外,再空无一人。
    小青瓦屋脊的四周,都高高挂着数盏仿佛用鲜血浸染过的红灯笼?
    “苗王陛下。”
    来人微微弯腰,鞠身行了个礼。
    那衣着天青银丝缠枝袍的俊美男子,“坐!”他白无血色的掌心上挑,修长的手指白如削葱。嘴唇却是染了暗血色胭脂的浓重腥红,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一尊祭奠堂上的纸人,莫名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阴森诡谲。
    清寂的声线,打破了这刚恢复不久的宁静,“有求于本座?”
    “对。”那名白衣男子应声。
    “萧疏寒,想来你都听到,也都看到了。”冷清的眉宇间满是讥诮之意:“呵,平日里装得如何如何清高……如今你有求于本座、本座便要应么?当了个狸猫换太子的冒牌货!原被派来姑苏的那名巡按,死得倒是冤,便到了阎王爷面前,都讲不清到底是谁人,害死他的呢!”
    苗王吟吟地笑着,笑意里溢着七分凉薄、三分不屑。
    他身形欣长优雅,一头墨发如海藻般随风飘漾。衣裳的料子用得是织金镂花的蜀锦,蜀锦一寸之价可比十斗金,颜色更是淡雅的天青。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壶新砌好的茶水,他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优柔寡断等同于自掘坟墓。昔日、萧疏寒本座引你为知己,可你既下不去手,本座便帮帮你。”青花玉盏中的茶汤淡黄金亮,似透亮的琥珀般诱人。
    这俊美邪肆的男子,一双手生得也格外好看,修长白皙,薄薄几近于透明的指甲,颜色像干净漂亮的粉玉。
    “没有优柔寡断、不过是一时善念罢了!”悦耳的声音刻意降低几分。
    纯白优雅,仙人之姿,萧疏寒一身幽远清气,宛若九重天上的神祗谪落凡尘,像林间清风,如盛月姣好。他木着脸,看向阴沉灰暗的天空,面颊抽了一下,遂又用力地闭上眼……
    一副思量之态,苗王单手慵懒的支着下巴,眸色潋滟,“一时善念?你可真是个好人呢!”这声音极为和气。却隐含着无限的杀气,化成箭雨,呼啸而来,让人无处遁形。
    “苗王陛下,在下也真是不知,如今该是对您感恩戴德一番?还是,觉得苗王您实属残忍狠辣,连一个十岁大的孩童,都容不下!”跪坐在青竹蒲团上的那名男人,他人似盛月姣好,俊逸若仙。
    “……不过,苗王。我萧某人还是要跟你道声谢。”
    萧疏寒的脸色沉了沉:“莫纪明,他实则是死于毒医云水寒之手?莫纪明那一大家的人,父母,兄弟都死了,就仅剩一个十岁的小妹。我救下了那个小姑娘,原本想……不必赶尽杀绝的。”
    在提及云水寒之时,萧疏寒的语气里略有猜测、及他并不肯定、这事乃毒医云水寒所为,更有对苗王牧魅夜的试探。
    容色俊美,眉眼却极妖,清冷之中暗藏迭丽。他正欲拿起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食指轻叩桌面,敲出笃笃声响,以一道低沉的嗓音,命令的口吻:“说下去!”
    顿了顿,萧疏寒继而道:“我也知道斩草必须除根。哪怕只还有一人活着,日后也必报双亲之仇。明明知道哪怕只有十岁,可亲人们的血海深仇也足够她记恨一辈子了。却觉得这孩子才十岁,她是无辜的……”
    “悄悄告诉你,有的小孩子是注定活不到长大以后的。”
    苗王目若清冷的寒霜,云淡风轻的说道:“孩子么?本座看她挺有志向的,独自一人去乱葬岗,跪在坟前说什么——“如绢在此发誓,待长大之后,势要取下那群恶人首级,生吞辗尽,啖血食肉”她当初那眼神好犀利啊……”
    “……”
    萧疏寒饮了口那杯中之物,缓缓的放下了青花釉的琉璃酒盏。
    “本座既没让人辱虐她,又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本座已经够善良了。”手中玩转着瓷杯。
    “据传瓷器镂雕的技法已然失传,用特殊稀有的釉把眼填平,釉水入碗即为废。一抹青翠惊艳千年,出窑的那一刹那,青山翠木黯然失色。”清隽温润,萧疏寒一身的清浅之气,又透着几分书香,是真正的温文尔雅。
    “珐琅彩瓷绿地萱花草虫盅,天蓝釉莲子罐,青花釉里红云龙纹天球瓶,青釉纹花琉璃托盏,白釉划花纹瓶梅瓶,窑变釉象耳弦纹尊……”萧疏寒列数着。
    放下酒盏,他徐徐回首。
    但他唇边勾出一个浅淡的弧,萧疏寒说:“据外界所传,湘西苗王牧魅,是个相貌俊美邪肆的男子。但平素里深居简出,罕少在人前露面,只爱伺弄一些毒物花草。再不然、便是不计手段哪怕将一个偌大的家族,从这世间永远除名!也要得到中原的各大家族中祖传是极品玉器乃至陶瓷。”
    萧疏寒轻声一叹:“阿晋,你为何如此执着呢!?”
    “……本座喜欢天青色,少年时最爱,现在也不曾改。”
    苗王的神色始终都很冷很冷,似冷进了骨子里,似不近人情,其实他有这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庞,儒雅俊丽的侧颜、邪肆的眉眼都极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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