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这个夏天》正文卷第24章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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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萧亦风想,他可以说出更多直白残忍的话来撕裂少女的梦,但他并不想。
    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叉着腰,瞪着这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小姑娘。
    什么叫做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才多大的人,要怎么给自己的决定负责?萧亦风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还没能学会给自己的决定负责!
    “夏依,十三年,我大你十三年。”
    萧亦风左手比“1”,右手比“3”,两手在胸口抖了两下,嘴角扯起无奈的弧线,“说句不好听的,你本来应该尊称我一声叔叔的!”
    夏依把视线往上移,飞过萧亦风的喉结和下巴,嘴唇和鼻子,最后降落在他眼睛里。
    “我没在意过年龄,有人规定说不可以喜欢比自己大十三岁的人吗?”
    夏依反问,她的胸口起伏明显,一字一字咬得清晰,她的身高看着萧亦风得微微仰起头,像只骄傲的小天鹅。
    萧亦风一噎,哟嚯,今天是谁夸她乖来着?这就是只伪装成兔子的小刺猬!
    “刚刚我妈打来给我,说明天要我去相个亲,我不去的话就叫我别进家门了。”萧亦风收了点烦躁,淡声说道。
    又是一个海浪扑面拍打而来,夏依倏地膝盖骨发软,无力地往后踩了一步,她知道她害怕的那些话要来了。
    “我今年三十一了,夏依,我要面对的是我妈无穷无尽的催婚,我没办法像小年轻一样再去谈‘你猜猜我在想什么’的恋爱。”
    萧亦风脚动了动,微侧了身,移开视线。
    他不看夏依咬得发白的下唇,不看夏依泛起红晕的眼角,不看夏依死死攥紧的拳头。
    “可能,明年我就会从相亲对象里找个人搭伙,我可能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两人就这么过下去。夏依,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少女没有掺入任何杂质的喜欢,对他来说是过份夺目的宝石,摆在他眼前晃得他心神不宁。
    像个爷们吧萧亦风,你自己的情况是怎么样心里没点逼数吗?自己像白菜叶烂在泥里就好了,不要让她也陪着你踩进这潭沼泽里。
    “对不起夏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萧亦风说。
    “喂喂喂——你们在干吗?这里不让放烟花爆竹的!”
    突然响起的大声呵斥打破了两人的僵持,两名巡警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怒斥着那群已经摆好阵准备放冲天烟火的年轻人。
    夏依酝酿了一半的泪水,咕噜一声硬是给憋退了回去,心脏的每个角落都还被萧亦风的“对不起”攥得死紧,但她来不及悲伤,赶紧把手中还揪着的两根仙女棒藏到身后。
    萧亦风转过头看了一眼,几个小年轻来不及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撒腿就跑,结果被巡警大声震摄在原地,像几只小鹌鹑。
    他回过头,视线落在女孩今晚潮起潮落的眸子,暗叹一声,这只也是小雏鸟啊。
    萧亦风开口:“我该说的都说了,之后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进大学之后你就会理解我的意思了。”
    夏依一直紧蹙眉头,她觉得萧亦风小看了她的感情,他还是总把她当孩子,但她不想跟萧亦风在这样的场合下进行无谓的争论。
    萧亦风有他这个年龄层要考虑的问题,她是知道的,可是,就不能给她多一些时间吗?
    其实现在的夏依也不知道,给她多一点点时间她能做出些什么。
    也许还是像现在这样,把喜欢的人藏在心里好久好久,藏上三年四年,在他发出婚讯的时候,在他发小孩相片的时候,忍住心里的酸涩给他的微博点个赞。
    但她就是想试试看,走出舒适圈,走近萧亦风一点点。
    她的一腔孤勇全用在了填报志愿的那天。
    高三时顾妍得知她的志愿是S大后其实沉默了一段时间,母亲问她为什么不选择本地的大学,她用了在心里演练很久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了过去。
    顾妍没有立刻给她回应,直到隔天晚上才拉她谈了一晚上话。
    “妈妈不想说那些什么,我吃过的盐多过你吃的米之类巴拉巴拉的话,只问你最后一次,你自己考虑好了吗?”
    夏依看着母亲,认真地头,“考虑好了。”
    可夏依怎么也没想到这半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没料到过会这么密集地和萧亦风碰上面。
    原本设想的节奏被带跑扰乱,心里的麻绳缠缠绕绕,只因萧亦风的一句话就被搅成一团乱麻,线头被掩埋在哪儿都没法找到。
    如果时间可以随意调整,她想把时针回拨两圈,回到二十几小时前,她大概不会再给萧亦风打那个电话。
    “走了,我送你回酒店。”萧亦风越过她往阶梯走。
    他上到马路,发现夏依还站在原地,他的角度能看见她的发顶在路灯里染成深栗色,百合般的手臂垂在两侧,胸前的麻花辫也静默着,像只被海浪扑湿了翅膀无法再飞上天的小夜莺。
    他想抽烟,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边缘和夜空模糊了界线的黑暗的海,什么都没有。
    夏依动了,萧亦风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总算吐了出来。
    她把仙女棒放进斜挎包里,仙女棒细且长,在斜挎包外头还露出了一截。
    萧亦风看着她踏上石阶,一步一步,在她走上马路的时候,他转身往停机车的地方走去。
    巡警还在大声训斥着那群小孩,围观路人熙熙攘攘,萧亦风没有回头看夏依有没有跟上,他走得不快,脚步也放轻了些。
    他摒除开一切杂音,只留意着有没有小皮鞋敲打在步道上的声音。
    萧亦风套好头盔时,夏依才走到车旁,他把白色头盔递给她,她接过。
    仅此而已。
    他再次把重机开成了小绵羊,甚至还不如小绵羊,有几个骑着共享电动车的小孩从他身边呼啸超过。
    身后的女孩依然一声不吭,小夜莺不再飞,也不再歌唱了。是他折了她的翅膀,是他扼住了她的歌喉。
    小雏鸟动了动,萧亦风像躲在草丛里观察飞鸟的猎人一样,瞬间绷紧了背,他的衣角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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