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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很多人不是不想拼,而是缺少了拼的方向和决心,慢慢被生活打磨成了凡人,失去了拼搏的勇气。
到成都以后,公羊紫英被暂时任命为王府都尉,统率王府的侍卫。
想想十几年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回江陵报仇,可总是被各种理由阻挡了脚步。
一路颠沛流离,终于练就了一身刺杀的绝技,准备去手刃仇人的时候,萧逸病死了,萧虞登基为帝,蔡太尉因为是萧逸一派,被罢了官职,蔡町被贬为高凉刺史,南下看海去了……
加入铁卫并成了铁卫三十卫的老十六,被任命为大魏南方的主事,准备调动人手去南方的时候,蔡町在高凉造反,被族灭……
等到了成都,才想着要领兵去楚国,像伍子胥一般攻破江陵,拔出萧逸的尸首鞭打,狼图尔和符化已经成为攻打楚国的大将,将楚国虐成了狗……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复仇的手先于自己在将这些恶魔们送到地狱,但这样,就失去了快意恩仇的乐趣,公羊紫英害怕仇人的死亡会一点点消磨了自己的斗志,最终成了无处化解的消愁。
小殿下弄出来的烈酒倒十分适合,巡查一圈,叫侍从下去歇息,坐在高高的王府城墙的角楼檐下,四周空寂无人,清冽的酒水沿着喉咙下去,腹内燃起的热流化解了夜里寒风的冷冽。
成都昨日竟下了一场小雪,冬天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更加感到孤独和凄凉。
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殿下那日酒后的这半阙诗句,极符合公羊紫英的心声,借酒消愁愁更愁,这酒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很快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释放掉心中的惆怅。
半成酒意,公羊紫英正准备下去,余光中黑影一闪,似乎有人从西苑的墙头翻进王府中,公羊紫英一下酒醒,向后靠了靠,掩住身形,片刻,果然见一个黑衣人从西苑的墙角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公羊紫英不动声色的看着黑衣人从西苑慢慢向中庭摸索进去,走到寝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管,加进去什么药物,慢慢用手指沾着口水捅破窗户纸,将竹管慢慢的伸进窗户。
那间房子本是正元无极的住所,元无极这两天带着从黑鱼沟回来的青云子在寝宫里不知商量什么事,连说带画,已经忙碌了几天几夜,今日方才休息下。
被打搅了睡觉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可这位小殿下审讯犯人的方式也叫公羊紫英有了新的认知。
“老虎凳一定要窄一些,这宽的像床一样的东西,你是准备叫罪犯在这睡觉啊?”
“竹签子要粗一些,这样扎进手指缝里才更加具有痛感。”
“嗯,这套刀具不错,柳叶小刀,刀刀见血,就是这钳子怕是太粗犷了,夹手指还不错,夹指甲那是在考验施刑的人了,你看咱们家这施刑的三位大汉,个个膀大体壮,要是拿着这种钳子夹手指甲,那简直就是张飞绣花。”
“铁链子要粗、木架子要淋上些鸡血鸭血什么的,地上、墙上也要泼些狗血什么的,有血腥的气氛,让犯人进来最起码要紧张起来?”
到底是孩子,怎么一脑子满满的恶趣,真把刑具当成了玩具。
不过,这家伙却没有一丝对刑具的敬畏,不停地搬弄着各种刑具,还对刑具的各种用法了如指掌,使公羊紫英心里有一阵阵的恶寒。
“那个灯光要显得昏暗一些,将犯人坐的那个板凳的光线要照的亮一些,灯光对压倒犯人心理有绝对的意义,去弄些牛皮纸灯笼来。”
“这个狴犴雕的好,很有威势,在抹点血上去是不是更像恶鬼一点?不错,叫高老三连夜再雕些恶兽出来摆上。”
“笑什么,刑房不是书房,就是地狱的样子才就对了。”
“去找一个死囚来,先让三位施刑的老兄练练手,就绑在那边木柱子上,要打的浑身没一处好地方,鲜血淋漓的就对了。”
“等一等,打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等明天再来看。”
这还差不多,要是真的参与去打人,就叫人很怀疑他的心智了。
第二天一早,元无极就带着连才来了。
刑房里果然弄得惨烈无比,元无极很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对了,这样就对了,是不是有一种恐怖的味道。”
“哎,你嚎什么嚎,过上些日子就送你上路了,死之前挨顿鞭子,王爷我也不叫你白挨打,明天叫人给你家里送十两银子去,当做这顿鞭子的费用,想想,死之前还能给家里挣点安葬费,家里也好给你办好后事。”
“冤枉?还没问你犯得什么罪呢?就叫什么怨?”
“伪造官府文书,这还不够砍头?不知情,被人陷害了?”
“官府的文书你都能模仿?牛人呀。来人呀,拿一套笔墨纸砚来,小王我写上几句话你来模仿一下,模仿的好了,公子我饶你不死,模仿的不好,现在就送你上路。”
“公羊兄,你来看一看,这两幅字写的真是一般样呀,我都分不清那张是我写的?真的不分伯仲呀。厉害厉害!”
“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青柳,名字倒不错。看样子还是读书人,看了官府的公文没,明年要春考,你考个秀才不好吗,偏偏要伪造文书?”
“好了,反正鞭子已经挨过了,明日再辛苦一下,配合公子我演出戏,回头再说你的事,若真是被人陷害,王爷我再为你做主。”
“徐牢头,你成都府的监狱里还真是卧虎藏龙的呀,看看还有什么高人?”
“花和尚?呵,你以为王爷是什么人!不过今日要撬开那位刺客的嘴巴,待过些时日还得真去看看你的牢狱。”
“好了,万事俱备,公羊兄,去把你抓住的那位仁兄带过来吧。”
昏黄的狱室里,被扒了衣服,赤裸着身子的刺客慢慢的适应着刺眼的灯光,好不容易才看见对面微暗的灯光中的元无极。
不由自主的想去护一下身子,只是手臂和下巴被公羊紫英卸脱了臼,手臂耷拉在两边,口水也往下流个不停。
闻到一股血腥味道,不由自主的眯着眼打量着如同地狱一般的刑房。
“不要埋怨公羊兄,你能活着已经算是他的仁慈了。算一算,我自到成都以来,才短短一个月,就遇到刺杀六七次了,不过见到的刺客就只有两位,一位服毒死了,一位就是你。”
“你不用找了,趁着你昏迷,连你的屁眼也让狱吏看过了,找出来的两粒毒药,都放在那边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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