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世盗国》第一卷从龙之功第八百二章鞠躬尽瘁死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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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德二年的政局变换如同狂风骤雨,突然之间,首相不再具有超然物外的地位,重新回到群相制赋予他的角色当中。
    三月,诏以枢密使梁关山为侍中,枢密副使赵普为尚书左仆射,史馆大学士皇甫楠为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胡承约、文思殿大学士刘熙古为中书侍郎,枢密副使宁强为门下侍郎。
    由此,令三高官官分掌省印,共谋国事。
    巴宁泰感觉到了危险。
    陈佑当初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提议几名宰相各管一摊,通力合作维持相权。
    当天子分割相权的诏令下达而诸相公未曾反对,皇权就已经压过了相权。
    一旦无法压制皇权,权相的结局大概率是身死族灭。
    巴宁泰考虑了十天,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找到赵普,表示希望宰相封王能够成为传统。
    在巴宁泰的明示下,赵普表示愿意为宰相们的福祉而努力。
    次日,赵普求见天子。
    “赵相公是为何事而来?”
    面对已经被打压下去的宰相,赵德昭还是表现出尊敬的态度,他还得依靠这些人治理天下。
    赵普毫不避嫌,直接就开口:“启禀官家,臣是为宰相封王事而来。”
    “哦?”
    赵德昭闻言,语气不善:“怎么,卿也想封王?”
    赵普不慌不忙地应对:“王爵之重,在其稀少。如今天下异姓之王,不足一掌之数。”
    说完这句,他停顿一下,悄悄观察一下天子的神色,见天子虽然面色不虞,却没有开口打断,就知道天子已经听进去了。
    赵普心中暗自感慨,陈佑对天子的教育不说别的,至少这个“能听得进去意见”十分成功。
    虽然可能会演化为耳根子软,但目前来说利大于弊。
    抛开杂念,赵普继续道:“天下百姓论及王者,皆言梁王。朝廷百官亦欲从陈梁王之道,而至人臣之极。”
    赵德昭脸色变化,皱着眉仔细考虑赵普话中含义。
    “若宰相皆可封王,则区区梁王不过是众王之一,不足为天下所宗。”
    赵德昭不由自主点头。
    不过他也不是光听,等赵普说完,他开口问道:“宰相封王,且不提王号如何,封王者当如何安置?”
    赵普神态恭谦:“宰相封王之时,多已过耳顺之年,存世者不过十来人,可以部分王号专授东府宰相,部分王号专授西府宰相,又可定些许王号酬有功之宰相。
    “至于安置。如今已有三京,可再于南北各设一京,以宰相籍贯分别安置在五京。如此,一京二三人,又可互相制衡。”
    赵普这番话,似乎全然没有站在宰相的立场上。
    但赵德昭听得十分高兴:“赵相公真乃柱石也!”
    ……
    这句话在当天下午就换了个说法用在了何德彦身上。
    赵德昭上午刚刚同意宰相封王,到了下午就后悔了。
    他舍不得拿出这么多王位来。
    毕竟现在为止宰相封王者就陈佑一个,赵德昭考虑后来者的时候,难免会以陈佑为参照。而陈佑在汴梁几乎是把汴梁变成了梁王的封地。有时候想起来这事,赵德昭都恨不得马上给梁王一个美谥。
    要是其它宰相封王之后也是一般行止,朝廷就得面对至少四处大城重镇难以节制的局面。
    纠结了好一会,他召见近臣商讨对策。
    何德彦给出的建议是,下诏规定只有在宰相位置上致仕才能封王,然后那些忠君爱国之人就让他们顺利致仕,桀骜不驯之人就直接罢相贬官。
    “美士乃能臣也!”
    赵德昭心情舒畅,夸了一句之后仔细想了想,转过话题问道:“也不再设两京,但凡封王宰相,全都放到开封去,这般如何?”
    “圣明无过于陛下。”
    何德彦这么回应。
    很快,诏令下达。
    为酬宰相安邦定国之功,三师、三公、尚书令加平章事者,开府仪同三司任侍中、中书令加平章事者,开府仪同三司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者,此三者致仕皆可受册为王。
    诏令颁发之后没几天,首相巴宁泰突然上表乞骸骨。
    赵德昭心情一下就变得不爽,干脆利落地下诏挽留。
    一开始巴宁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正常程序,等了几日再次上表,不出意外又被天子挽留。
    到他第三次上书被挽留后,是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巴宁泰同幕僚商讨之后,第四次奏请致仕。
    这一次天子诏书语气严厉,直言日本骚乱未平、朝政未靖,宰相不得以自身为念,当为国尽忠云云。
    巴宁泰从善如流,立刻请罪,然后绝口不提致仕之言。
    ……
    “哈!”
    听了洛阳的消息,陈佑哑然失笑。
    他以前曾经想过,在宰相致仕之前将其罢相是不是可以减少给出去的王爵,没想到他的弟子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赵德昭选择的方式是不允许宰相致仕。
    只要对皇帝无法造成太大的压力,你就在宰相位置上干到死,然后被追册一个王爵,得到一个美谥。
    双赢!
    换个角度……
    “看来在天子眼里,巴庆安是个忠臣啊!”
    陈佑笑着说出这句话。
    坐在他下手的范昌祐闻言苦笑:“岳丈他这些天寝食难安。”
    “是么?”
    陈佑似乎不想接过话头。
    他能理解巴宁泰。
    急着致仕,除了感觉到天子专政的危险,还为了逃避对西海道骚乱和两大水利工程的决策。
    考虑到朝廷收支,不足以让周国同时干这三件事。
    巴宁泰之前来信询问,就是希望陈佑能够为了汴梁的特殊地位以及保住西海道而反对水利工程,只可惜陈佑根本不理会他的要挟。
    见陈佑不说话,范昌祐沉默一阵,然后沉声开口:“西海之乱,已然波及沿海,学生实不知当如何处置。”
    陈佑看着这个学生,唏嘘不已。
    当初范昌祐娶巴宁泰孙女,是陈、巴二人通力合作互相信任的标志。可惜现在双方分道扬镳,范昌祐也就陷入了当初李商隐经历过的困境。
    “请山长指点。”
    陈佑回过神来,年纪大了,就喜欢感怀往事。
    他收敛思绪,摇头道:“秉政者遇此难事,当早做决断,是对是错百十年后才有定论。若是犹疑不定坐视事态失控,今时今日便成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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