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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略现在已经彻底掌握军权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要在豪强地主手里“借粮”,可不能靠嘴皮子啊!再接下来就是插手县中的治安了,把郡治附近的治安权捏在手里,就可以“武力威慑”了。
贾诩、李骧、姜庆均知曹略的这一系列计划。他刚回到驻军营地,姜庆就从后边的从马上下来,三两步追到近前,迫不及待地问道:“主公,打算何时召见狄道县尉?”
县中治安归县尉负责。
曹略笑道:“行赐,君且勿急。”
行赐是姜庆的字。
姜庆楞了下,说道:“不着急?前几天主公不是已对府君说过这县中治安该整治一下了?府君不是也同意了么?既然如此,主公今郡中秋操,斩屯长一人,逐吏、士近千,声威大震,何不就趁此良机、挟此声威召见狄道县尉,以雷霆万钧之势整顿县中治安?却为何说不着急?”
曹略笑道:“过两天我准备巡查诸县治安,等我巡县归来再说此事吧。”
“主公要巡县?”
郡司马替前朝郡都尉,掌武职,这个武职除了领兵御敌,还兼管治安巡查。
曹略点了点头。
姜庆跟着他步入堂上,心道:“今天又才缩编过郡兵,掌握军权,于情于理,主公不该在近日巡县啊!却为何突然说要巡县?…这…是了!”恍然大悟,顾盼左右没有外人,低声说道,“主公,你是想一举把陇西十一县的城防、治安都控入手中么?”
曹略正往帐中的主位走去,听到姜庆这句话,回顾了眼他,笑与随从进入中军帐的贾诩、黄盖、徐晃、张绣等人说道:“行赐知我也!”
这却是承认姜庆猜中了他的心思了。
姜庆得了夸奖,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见贾诩均含笑看他,他再次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诸君早就知道了主公的心意……”拍了拍脑袋,“却是我笨拙迟钝,居然到现在才知!”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君驰呢?”
董戎刚上任步卒曲的军候,没有跟曹略来中军帐,去郡兵营了,李骧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这会儿却不见他来堂上。张绣答道:“李右曹适才没有入内,辕门外似有个人在等他。”
“噢?谁人?”
“不知。我只在入营时瞥见了一眼,那人身短貌丑,鼻硕大,胡须邋遢,未尝在县里见过,不知是谁,也许不是本县人吧。”
正说话间,李骧踏着暮色从辕门外走了进来。
姜庆眼尖,最先看见了,“咦”了一声,说道:“张左曹,你说的那人可就是这人么?”
帐内上诸人转目看向帐外,在李骧的身后跟了一人,二十五六年纪,一米五六左右的个子,口大牙黄、酒糟鼻、雀斑铺面,留了个倒八字胡,稀稀拉拉,颔下的胡须也是稀稀疏疏,著黑衣,腰带短剑。在诸人的目光中,李骧和这个人步台阶上至帐前,在帐门口脱去鞋履,登入帐中。
曹略大概想到了此人:大夏县刘钧。
旋即起身相迎,笑问道,“君驰,这位是?”
“此人便是骧前日举荐给主公的陇西豪士,姓刘名钧,字子霆。”
这短小貌丑之人撩起衣服,端端正正地下拜堂上,高声说道:“大夏刘钧拜见郡司马。”
虽然他貌丑、个矮,但曹略并非以貌取人之人,很热情地从堂上下来,行至其前,欲亲将他扶起,笑道:“久闻刘君大名!我自来贵郡,思贤如渴,因虽知君志行清远,在得了君驰举荐后却还是不辞冒昧地传檄贵县,辟君屈就郡司马兵曹书佐,尚请君毋要见责。”
刘钧受他搀扶,却不肯起,伏在地上,翘首仰望曹略,说道:“钧丑陋污行之人,何敢称‘志行清远’?今蒙厚恩,为郡司马辟用,无以为报,愿先为陇人贺陇西。”
他跪伏在地上不肯起来,曹略也不好强把他拉起。
刘钧中午不知吃了什么,说话时满嘴口臭之味,曹略与他离得近,悉将此味嗅到,有心退后两步,心道:“我前天才传下檄文辟除他,他今天就来到了,不可谓不快,我却不好后退,伤其投效之意。”强忍着不退,笑问道,“为何先贺?卿此何意也?”
“钧闻郡司马今日校场演武,威信并立,兵法云:‘赏必行,罚必信,士卒不用命者,未之闻也’。经由今日,郡卒必定就能为郡司马所用了!以曹君之明,使勇士击贼,何愁不破?贼若破,则陇西安矣!是故,钧为陇西人贺也!”
在座的贾诩、黄盖、徐晃、张绣、姜庆等人闻言,彼此顾视,表情各异。
贾诩微笑、黄盖失笑、徐晃想笑没有笑。
姜庆眨了眨眼,心道:“真能言之士。”
张绣嗤笑,心道:“不止貌丑,还是个巧言令色之辈。”
曹略看似面色如常,只是却收回了搀扶刘钧的手,先退后了两步,然后徐徐笑道:“郡卒多不堪用,经今日沙汰,留存的只有五百余步骑,以此击贼,虽我将明,怕亦不足用也!”
“此事何愁!”
“噢?刘君有何高见?我愿闻之。”
“钧有二策献给郡司马。”
“何策也?”
“钧不才,昔在乡中,好结交侠客,郡北诸山谷中的群盗里有数股盗贼之贼首与钧皆是旧识,钧愿为司马去招降之。此数人均积年老寇,久在山中。得此数人,君可知山贼底细。此其一。”
“其二呢?”
“东羌新破,百姓流离,陇西境内多有流民。这些流民无衣无食,但有斗升之米,便可招募而来。君可遣人分去各县,以谷米招募之,择其年轻力壮者充入郡兵。如此,既充实了郡兵,又避免了他们在饥寒交迫下投贼,也算是间接减弱了盗贼的力龗量。此其二也。”
在座诸人听刘钧说出此两策,贾诩诸人微微颔首,姜庆心道:“他认识几个山中的贼首?这人表面看来貌丑身短,却原来也是个豪侠之徒。”
刘钧毫不在意在场他人眼色,接着说道:“以君之英明善谋为首领,以彼贼首数人为内应,以扩充后的郡卒为前驱,再以君之家兵义从为压阵,以此击贼,必能破也。”
曹略大喜,复上前两步,将之扶起,说道:“君认识山中的贼首?”
刘钧这次顺着曹略的搀扶站起身来,答道:“正是。”
“愿为我去招降?”
“正是。”
“不怕被贼留在山中?”
“郡司马不以钧鄙陋而辟用之,待之以兵曹书佐的高位,钧赴汤蹈刃尚不足以报明公的厚爱,何况入山中招降诸贼?”
“好!”
曹略亲切地拍了拍刘钧的双臂,低着头对他欢笑,心道:“招募流民为郡卒之策并不出奇,他却居然认识几个山贼,并肯为我去招降?这可真是太好了。”令侍卫在帐外的胡车儿、等亲兵,“为刘君上席、案,奉汤水。”
刘钧见曹略喜笑,也欢快地笑了起来,笑对曹略说道:“钧明日就去为明公招那几个贼首,见到他们后,钧得先给他们行个礼,感谢感谢他们。”
“感谢感谢他们?却是为何?”
“若无此几人,便无钧为明公召贼首之策,若无此策,钧这会儿怕早就被明公逐出帐外了!又哪里能得入席、饮汤的待遇!”
他说的一点没错。诸君厌恶阿谀之徒,曹略亦不喜,可是被刘钧说破心思,他毫无尴尬之色,哈哈大笑,笑顾李骧,说道:“君驰,我闻高明之士所结交之人往往也是高明之士,卿是高明之人,卿友果然也是大才,而且诙谐幽默。”
李骧作揖道:“回禀主公,刘子霆虽是卑鄙之身,然文武俱佳,曾受剑师王越指点剑术。”卑鄙:身份低微,见识短浅,低微鄙陋。
曹略惊讶:“可是那辽东王越?单枪匹马潜入贺兰山的羌人牧场。趁夜入羌酋大帐,斩其首,后毫发无损归来。”
“然也!”刘钧起身道:“王剑师游历凉州,偶遇与之结交,受其指点,钧自信如遇那贼首定可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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