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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当年的直肠子,也学会了见风使舵。”
老太君眯着眼,冷冷说道。
“禽择良木而栖,人择明主而事,老太君缘何冥顽不灵?”
誉王笑着开口。
“明主?”
老太君看了眼誉王武衡,冷笑道:“引狼入室,阴谋篡位,置乾国大统于不顾者也配称明主?”
“自古成败论英雄,凭什么他武沐能称皇,而本王屡立军功却被无视?就因为他是长子?”
武衡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誉王可知先皇为何明知你军功累累却仍旧立皇上为太子?”
“为何?”
武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执念。
是的,对武衡而言,这的确是困扰他多年的夙念。
作为皇族,他自然知道乾国过往里也不是没有废长立幼的先例。
“誉王可记得当年关于景国围困都城的那次策论?”
“当然记得。本王策论优等,力压武沐。”
武衡骄傲道。
“誉王错了。”老太君叹了口气,“如今次这般引辽国与外邦联军入关,誉王依旧是为达目的不择手
段。”
“当年辽国密信,只要些许城池便可答应发兵夹攻景国大军,本王善而用之,兵发景国围而不攻,则我乾国之危自解。却不知……何错之有?”
誉王怒斥。
“且不论辽国是否会真个发兵攻景,单就誉王策论里提及的虚与委蛇,割让城池予辽国一事便不妥,更别提岁贡百万……”
“难道要像武沐一般坚守拒敌,累的乾国覆灭?”
誉王打断老太君的话。
这段历史楚墨还是第一次听。
只言片语里,多少明了一些当年册立太子的秘辛。
“誉王错了,誉王也没错。”
楚墨开口便让老太君与武衡同时注目。
“兵者诡道。誉王足智多谋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仅仅从将领的角度而言,我认为不仅没错,甚至可以称得上优秀。”
楚墨的话让武衡眉头微皱。
“但作为行王者之道的一国之君,且不说与辽国合谋是否与虎谋皮,真若像誉王策论里所提,做出背信弃义,狡兔死走狗烹的举动,辽国可会甘心?
怕乾国刚解了景国之危便陷入更大的辽、景联军危局……”
“事在人为。景国刚刚被辽国摆了一道,就算利益面前能放下成见,我乾国大可辅以离间之计从中作梗,再疏通辽、景关节,你们又怎知辽、景定能合力攻武?”
誉王不忿。
他从未想过,父皇立武沐为太子,竟然只是因为这篇策论?
“合纵连横本是帝王必须功课,誉王说的也没错。”
楚墨从誉王的话里倒是听出了几分与武沐截然不同的大气感。
从楚墨的角度而言,兵行险着,非常时行非常事也不是不行。
“誉王忘了,明盛年间,乾国灾祸横行,本就势弱,加之重文轻武,武人血勇之气降至最低点。”
老太君开口,“老身记得,当年兵困卫城时,也有人提出与誉王类似的条陈,但先帝几经思量后并未采纳,誉王可知为何?”
“为何?”
这段历史,怕是除了老太君与几个老臣外,知晓的人并不多了。
“先帝欲借都城被围激发武人血性,一举扭转文官强而武将势弱的局面,奠定我乾国江山万年。”
可惜,天妒英才,先帝操劳过甚半途而薨,功亏一篑。”
老太君缅怀先帝,半晌才道:
“当年局势看似危如垒卵,实则我乾国边军、禁军尚有一战之力。
而辽国,也绝不会坐视景国吞并乾国。
老太君说了许多,有些失神的朝誉王问道:“先帝当年评价皇上与誉王,说才干、谋略,衡儿甚至比沐儿更长,但君王气度,衡儿不及沐儿多矣。”
“气度?哈哈哈哈……君临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便是王者气度!”
誉王怒极而笑,好半晌方才收声:“只可惜,他看不到了。”
“誉王何忍乾国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武衡眼里有炽热的光芒,眼中跳跃着的火把倒影燃烧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都没了谈兴,现场沉寂下来。
谈崩了。
楚墨想了想问道:“誉王带着这许多士卒拦路,却不知意下何为?”
“求一封书信。”
武衡看向老太君。
“定远军,王猛?”
楚墨顷刻间明了誉王的如意算盘。
这是盯上侯府手头上最强的战力了。
“不错。一封书信,本王恭送老太君离去。待本王继承大典后,侯府提爵公府。”
“誉王要怎样的书信?让王猛听命于誉王?”
老太君问道。
“王猛那人一根筋,本王到不指望他能倒戈相向。求书信,不过是让定远军固守国门,莫要与荣亲王坑壑一气,乱我乾国根基。”
武衡这话倒是出乎老太君与楚墨预料。
“誉王心中到底还是有乾国的。”
老太君的第一个念头。
“大局底定后再行打压?”
老太君的第二个念头。
事实上,武衡即便不提这样的要求,老太君也不会让王猛离开定远关。
定远关若失,辽军长驱直入,再无被切断后路的危险,则乾国离覆灭不远了。
“老身答应誉王。”
“刘将军,你给老太君拟好书信,本王与楚墨还有事要谈。”
誉王朝一旁的楚墨开口:“借一步说话?”
“誉王不怕我宰了你?”
拍马至一旁后,楚墨笑道。
“听闻你到了宗师境?”
誉王狐疑的看着楚墨。
他从楚墨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宗师气息,哪怕是大师级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返璞归真懂不懂?也是,你这连大师级都未达到的人,不懂也正常。”
楚墨随口应道。
“宗师又如何?还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武衡嘲讽道。
“风物长宜放眼量,咱来日方长啊,且待日后,谁笑到最后。”
楚墨笑道。
“灌钢工坊、水泥工坊的股权交出来,本王这次便放过你。”
“誉王别忘了,这些工坊都是我一手设计的,没有我,这些工坊说垮就垮了。”
楚墨笑道。
除了被辽国联军破坏的制船工坊,灌钢、水泥工坊无疑是会生金蛋的母鸡,想要举事,楚墨自然不想白白丢掉。
没有工部那些匠人帮助的话,想要建成这样的工坊,就算有系统辅助,想要自己独立完成,也绝非易事。
武衡的话让楚墨心中一动:工部人才济济,得找个机会将他们诓到岛上去。
事实上,武衡原本只关心灌钢工坊,对什么水泥工坊并不怎么上心,可皇城内城用水泥垒砌的内墙,竟然让十万禁军无力攻破的消息传来,让他第一次认识到水泥工坊的用途。
“股份换你的私兵。”
“什么意思?”
“随你出使景国的私兵。”
“你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不过是利益交换各取所需罢了。”
武衡从骨子里看不起楚墨。
在他心中,楚墨不过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惜入赘,吃软饭的人。
又凭借着奇技淫巧博得武沐信任。
至于什么八石的粮种,也被武衡归结到小道之中。
他相信楚墨能弄的出来,他武衡集天下之力自然也能办得到,甚至弄出十石、十六石的粮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人在哪里?”
楚墨能感受到武衡的轻蔑。
“签了股权转让书契,七日后,自有船只送至海岛。”
“还请誉王资助马车五十辆。”
既然是谈判,楚墨索性要了眼下最紧要的物资。
“可以。”
“誉王可听闻过天道教?”
条件谈妥后,楚墨问道。
“天道教岂能私下议论?”
武衡谨慎的看了看左右,“眼下你我都无力对抗,议之无益。
楚墨,本王虽瞧不上你,但在这件事上,等你实力强大了,本王解决内忧后,可再议。楚墨看了武衡。
他从来没有把古人包括武衡当傻子。
论起权谋,这些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次接触下来,楚墨发现武衡绝不是甘心做傀儡的人。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誉王若是登基,还请善待三皇子与永宁公主。”
“本王不是冷血之人。”
“但愿誉王记得今日所言。”
“不送。”
“相公,誉王与你聊了什么?怎么会答应给车架于我们?”
“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楚家堡的工坊今后就与咱无关了。”
“紙”
赵飞燕是知道这三大工坊对楚墨而言的重要性。
这是他改变这个时代匠人地位的试金石。
效果出奇的好。
“无妨,誉王要就给他好了,回到岛上,咱们再建他十座八座的,誉王若是不识像,咱就和他打价格战,搞倾销,弄死他。”
马车里,楚墨轻轻拥着赵飞燕,笑着安慰道。
“也不知道睿儿与小慕雪还认得我这个爹不?”
官道蜿蜒,楚墨给枕在自己腿上的赵飞燕盖上毯子,轻声说道。
“多半是不认识的。”
赵飞燕轻笑道。
快周岁了,楚墨一共和他们待的时间不超过3个月,认的才怪。
“想来快能走路了吧。”
想到这,楚墨恨不能插翅飞回去。
行驶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公子,前面有流民挡路。”
周虎在马车外说道。
“流民?”
“是的,北方迁徙过来的。卫城被围,都往岭南路去,结果被拒之城外。”
行至流民聚集地前,周虎简单将了解的情况汇报了下。
“怕不得有好几万人。”
楚墨看着黑压压的,横七竖八躺在官道上的流民,心情沉重了起来。
正是夏粮收获秋粮新种之时,本该在地里忙活,享受收获喜悦的时候,这些人却被迫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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