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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位于秦岭北麓散关是关中四大门户(东有函谷关、西有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之一,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极目远眺,群山叠翠,峰如奔马,围成天然屏障,阻断南北交通。曹操征张鲁经行此处,孔明伐魏亦由此东进,刘宇心潮澎湃,江山如此多娇,自当勒马挥鞭,不知会与谁征战于此。
从杜阳城出来,一路游山玩水已有月余,顾明很是想念徒弟马超,念叨道:“有一个多月没见马超这小子,我教他的刺剑、劈剑、崩剑、点剑该练熟了,接下来要教抹剑、挂剑、撩剑,再不回去这小子就要偷懒了。”
已经是六月,连续二个多月的征战奔波让人疲乏,刘宇看了看面带憔色的众人,笑道:“回长安。”
先到郿县送回典韦,鲍鸿设宴款待,问起杜阳战事,笑道:“鲍某收到牛中郎将的公文,贤侄在杜阳立下军功,我已行文奏报朝庭。不知贤侄何时起程返京?”
刘宇知道,最后那句才是鲍鸿的关注点,笑应道:“应该会在七月动身,世叔之事尽管放心,小侄定当尽力。”
经过杜阳城共患难,刘宇与典韦间的情谊更深一分,分别在即有些难舍。刘宇道:“典大哥放心,你的家信我会派人送达,咱们很快就能在京中见面。”
顾明笑道:“典兄,到了京城咱们不醉不休。”
这趟出京收获满满,招揽到典韦是最大的收获,四十多匹骏马是意外之喜,至于小马超对刘宇来说算是搭头了。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刘宇想到郿县还有法正和孟达两个知名人物,也还是十来岁的少年。法家和孟家不比马超家,这两家是郿县的大族,根本没有希望将这两人带走。
出京前刘宇有过打算,有一个人是势在必得,扶风人马钧。三国时期群星璀璨,英雄豪杰辈出,有枭雄之主,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便连边塞异帮也有杰出人物,在三国历史上留下光芒。
士农工商,重儒轻工,史书中对马钧的描述却少得可怜,但作为穿越而来的刘宇深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可以不要卧龙凤雏,可以不要关张赵云,但绝不能错失马钧。
这位机械大师重现指南车,改进诸葛连弩和投石车,改良织绫机和龙骨水车,研发水转百戏,他在军事、农业、手工业的贡献都足以改变时代。三国时马钧不为人重视,一生郁郁不得志,只做过给事中,受人蔑视,刘宇下令决心,骗也要将马钧骗到京城。
马钧是扶风人(1),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位大师的生卒年,不过刘宇根据他在魏国做给事中时的年代推测,现在的马钧应该和马超的年纪相访。扶风城内住着近万户人家,城外有数十个乡里,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口吃的少年何其难哉。
提纲契领,刘宇没有盲目地乱找,而是带着白利等人每天前去拜访亭长,喝酒聊天打听马钧的消息。趁这个空档,顾明去了茂陵,把马超接了来。半个月后终于有了眉目,马钧住在扶风县南的杏林乡。
杏林乡因杏得名,房前屋后山坡上都种满了杏树。六月杏子成熟,金黄色的杏子挂在绿叶中,勾得人口直流。
一棵杏树从道旁小院中探出树干,露出满枝红黄艳色,马超忍不住在马背上探直身子,伸手去摘。杏子熟透,拽动树枝带得不少杏子掉下,“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不告……而取,谓……谓之贼……贼也。”从院墙处站起个小孩,满面通红地盯着马超道。
“小结巴,要你管”,马超将手中的杏子塞入嘴中,香甜爽口,汁水飞溅。说话嗑巴,刘宇心头一动,得来全不费功夫,莫非这小孩就是马钧。
刘宇笑道:“这位小兄弟,是我们失礼了。这棵杏树上的果子我们都买了,你家大人可在家中?”
那小孩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这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不像是前来买杏的商贩。小孩高声叫起来,“娘,娘,快……快来”。
从茅屋内走出一名妇人,手中拿着簸箕,背上还背着个娃儿。看到刘宇等人,妇人问道:“你们找谁?”
刘宇跳下马,笑道:“我们想买杏,不知价钱如何?”
妇人道:“钧儿,去田里把你爹叫来。”
听到钧儿两字,刘宇估计眼前这个孩童多半就是要找的马钧了。院中窄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妇人笑着招呼道:“自家杏子,客人尽管吃。”
刘宇打量着小院,五间茅草房有些陈旧,院子的西墙晒着衣服,补丁摞着补丁,看得出生活过得艰难。
功夫不大,一名荷锄的汉子身着褐衣、高挽着裤脚匆匆赶来,小腿上还粘着泥巴,那个小孩则一路小跑着追在身后。
放下锄头,那汉子有些木讷地与众人见礼,吱唔着开口道:“几位爷要买杏子。我家的杏子好吃,一斤一钱,要多少?”
刚才众人尝过,这杏子香甜可口,滋味甜美,在扶风城内要卖三钱一斤,马超已经吃了七八个,有些泛酸,手中捏着两个把玩着不舍。问清那汉子姓马,那娃儿正是马钧,加上口吃这个特点,刘宇知道这娃儿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白利这些天跟着他四处打听马钧的下落,知道刘宇真正的目的是找寻这个口吃的娃儿,那娃儿样貌普通、而且结巴,远不及马超机灵,缩在妇人的身边怯生生地打量着众人。
刘宇知道说出真像未免太惊世骇俗,所以推说出京前卢师替他卜了一卦,卦辞称“得马为吉”,让他买马的同时多注意马姓、十岁左右的孩童。
白利对刘宇十分信服,有马超在先,刘宇对他说马钧是卦像上所提示之人,白利不疑有他,至于其他人包括顾明在内也不清楚刘宇的真实目的。
这颗杏树径尺,足有两丈高,树上有二三百斤果子,刘宇笑道:“树上的果子我都要了。”
汉子大喜,往年树上的杏子卖不出去,多数烂在地上。虽然每斤一钱,算起来也足有二三百钱了,算是意外之财。叫来左邻右舍帮忙摘杏子,马钧在树下帮忙。
刘宇等人在对面的空地上歇息,村中小孩怯生生地站在远处打量着马,马超很快就跟这些小孩打成一片,趾高气扬地带着这群小孩玩耍,俨然成了孩子王。
顾明的目光中满是对徒弟的欣赏,白利见刘宇在观察帮忙的马钧,对马超道:“马超,怎么不叫那个孩子一起玩。”
马超有些不乐意,道:“白大伯,那个小嗑巴骂我,我才不想理他。”
刘宇见日过中天,对白利道:“白大哥,拿些钱让马家置办吃食,咱们在这吃饭。”
白利会意,从行囊中取出两百钱交给马钧的娘,让她准备一桌饭。二百钱足够刘宇等人在城里的大酒楼美餐一顿,妇人有些为难,道:“村中没有好东西,用不了这许多钱。”
“无妨,有什么吃什么,多余的就算是赏钱。”
这是遇到贵人了,妇人兴高采烈地答应,抓鸡宰羊,园中拔菜,自家村酿,等杏子摘下,十几个菜也上了桌。
这里可没有分席而坐的规矩,桌子摆在院中,众人团坐而食,刘宇招呼马钧的父亲一起上桌。那汉子推辞了几次,刘宇等人固请,那汉子只得坐在下首相陪。
三碗酒下肚,那汉子总算放开了手脚,在刘宇的询问下应答起来。汉子叫马健,有二儿二女,马钧行三,长子在城中学徒,二女已经嫁人,老三马钧口齿不利,最小的女儿就是背在妇人背上的那个。
马健有些醉了,絮叨着四十亩地仅勉强够糊口,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三子是个嗑巴,生活的重压让这个不满四十岁的男人额头上堆满了皱纹。
刘宇道:“我听马钧虽然口齿不利,但说话有条有理,倒像是读过书。”
马健眼中亮光一闪,道:“不是马某自夸,我儿虽然说话不利索却极聪明,在村里的私塾听过两天课,便能写字、学先生说几句官话。村里的何木匠夸他有双巧手,想招他去学徒,这娃儿还小,等两年再说吧。”
刘宇看了一眼缩在屋内的马钧,道:“马老哥,我挺喜欢这娃儿,想收他为徒,带他前往洛阳。”
马健一惊,连连摇头道:“不行,这娃儿怕生,从小没离过爹娘,我家虽然穷点,还不想让娃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刘宇失笑,看马健的样子是把自己当成人贩子。从怀中取出太子舍人的印,刘宇道:“老哥,我叫刘宇,是京中太子舍人,我的老师是卢公卢子干,卢尚书,奉师命来三辅游学。”
马健有些茫然地接过官印看了一眼,记起卢子干是谁来,问道:“令师是马公的学生,那个征讨黄巾军的卢大人?”
刘宇点头。马健有些心动,卢植大名天下皆知,能成为他的徒孙那是一步登天的好事。马健向屋内的马钧望去,马钧连连摇头,躲进屋内不见。
“这怂娃胆小”,马健站起身,道:“我去拉他出来拜师。”
很快,哭嚎声在屋内响起,撕心裂肺,马健的喝骂声传出,“你这怂娃,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美事,你还不去,你跟着我有什么出息,还不快去拜见你老师,要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马超撇撇嘴道:“师叔,你怎么会看上这嗑巴,太丢人了。”
马健拉着马钧出来,马钧拼命挣扎着,“不去……我……不去……呜呜呜呜”。马健抬手在马钧身上拍打了两下,哭声更响亮了。
马健一脸无奈地松开手,马钧撒腿跑回屋内。马健苦笑道:“这娃儿福薄,多谢您的一番美意,还是算了吧。”
刘宇哪肯罢休,将来征战天下还得靠马钧发力,看到屋檐下竖放着几块锯好的木板,刘宇站起身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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